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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虽然心思缜密,有运筹帷幄的才能,可他的个性却是十分豪爽,颇有侠者之风,与董卓帐前的贾诩并不是同一类人。也正是因此,听闻有人当街无理谩骂刘辩,他才火冒三丈的把火气发在了报讯的亲兵身上。
与怒火冲天的徐庶相比,被无端辱骂的刘辩,此时虽是脸色铁青,却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
他之所以脸色泛青,并不是为有人当街谩骂他而愤怒,而是老者骂他的话,让他心内隐隐的感到了有些不安。
真正的弘农王刘辩,在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那天,已然幽魂袅袅不知所踪。如今在这副躯壳中的灵魂,不过是个已经代入到弘农王生活中的未来特种兵而已。
老者如此谩骂,可能是知晓了什么。让刘辩感到疑惑的是,他从来没愚蠢到跟人提起两千年后的世界,关于他真实的身份,这个时代应该并没人知晓才是。
“不过是个酒后狂言的老人,莫要为难他,将他放了吧!”拧着眉头,沉吟了好半晌,刘辩才朝门口站着的亲兵说道:“一个狂夫的话,天下人如何信得?抓了他,反倒显得本王容不得人了!”
“诺!”亲兵应了一声,返身离开了主将营房,朝军营外走去。
“老匹夫当街辱骂殿下,殿下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亲兵离去后,徐庶拧着眉头看向刘辩,对他说道:“纵不杀他,也要关他些时日,饿他几天,要他知晓有些话是乱说不得的!”
“无非是个猖狂匹夫而已!”朝徐庶摆了摆手,刘辩铁青的脸色也消散了不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由他谩骂,本王又不会少了块肉!”
刘辩的话说的淡然,可坐在他左侧下首的徐庶,却隐隐的从他脸上的表情里看出了些许不安。
得了刘辩命令的亲兵,离开军营后径直朝着城内监牢跑了过去。
一路上他还能听到一些百姓小声闲谈着老者谩骂弘农王的事。
刘辩入城第二天,就张贴了告示,宣布不久后将会为百姓分配田地,在城外建造村庄,有手艺的百姓将留在城内,由官军扶持经营营生。
这道告示一出,城内的百姓,无论是白波军家眷还是虞城原住民,都是满心兴奋,原本对日后已是没了多少期待的他们,突然间又多生存下去有了许多期待。
让城内百姓和官兵没有想到的,是弘农王如此对待他们,竟然还有不识趣的,会在酒肆中破口大骂这位一进城就首先想着要解决民生的汉室贵胄。
赶往监牢的路上亲兵隐隐的听到一些百姓闲谈,也都是说那老匹夫不识好歹,竟敢谩骂弘农王,城内舆论的倒向,好似全都朝着刘辩这方倾斜,竟是没有一个人对谩骂刘辩的老者抱有同情。
亲兵一路疾走,穿过两条街道,到了离虞城官府不远的监牢,径直走进监牢大院。
白波军进城时,已将监牢里关押的犯人悉数放走,如今监牢内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守卫的兵士,再无其他闲人。
“殿下有令,将谩骂殿下的老匹夫放了!”进了监牢大院,亲兵拧着眉头,满脸不快的对守在监牢入口的一名兵士吩咐了一句。
“那老匹夫当街谩骂殿下,我等正欲狠狠拷打他一番,殿下如何要将他放了?”听说是刘辩的命令,守监牢入口的兵士很是有些不情愿的问了一句。
“殿下的命令,谁敢多问!”要释放辱骂刘辩的老者,亲兵也是满肚子的火气,白了那兵士一眼,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被亲兵抢白了一句,兵士满脸愤然的朝监牢入口哝了哝嘴说道:“跟我来吧,要放你自己放,我等可是不想放了那老匹夫!”
监牢里很是昏暗,墙壁上方开着一个只有豆腐干那么大的小气窗,阳光根本透射不进牢内,整间牢房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老匹夫,殿下仁德,要我等放了你!”进了监牢,亲兵朝关押老者的牢房栅栏上踢了两脚,把栅栏踢的“蓬蓬”作响,骂骂咧咧的说了句:“出去后若是再敢胡说,当心爷爷撕了你那张嘴!”
关在牢房里的老者并没有动身,他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瞟了前来释放他的亲兵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刘辩若不亲自来见老夫,老夫还不愿出去!”
“你这老匹夫,竟敢直呼殿下名讳……”见那老者耍泼皮,亲兵骂了一句,又朝栅栏上踢了两脚,本想让跟在身后的兵士把牢房打开,好好教训那老者一顿,可转念一想,刘辩不让他们为难这老者,也只好作罢,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爷爷来放你,你不愿走,那就死在这里罢了!”
说完话,亲兵扭头要走,没想到靠监牢墙壁坐着的老者却在这时慢条斯理的念了句:“鬼兮魂兮,归去来兮!无主孤魂如无根浮萍,一朝命丧,魂消魄散!”
“老蠢蛋!”老者念了一通亲兵听不明白的话,亲兵回过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抬脚朝监牢外走去。
他刚出了监牢,牢房里又传出老者的喊声:“告诉刘辩,若他不来见老夫,不日他定当兵败身死!”
听到老者的喊声,已经走出监牢的亲兵顿时火冒三丈,扭头就要返回牢房,去寻那老者晦气。
跟在他身后的兵士连忙将他抱住,对他说道:“兄弟莫恼,殿下既不让我等为难于他,若你将他打杀,殿下怪罪下来,你我均开罪不起。兄弟还是先去向殿下禀明,由殿下处置!”
满头怒火的亲兵听到老者咒骂刘辩兵败身死,本想返回牢房,将他一顿打杀。被守牢房的兵士抱住劝解了一番,心头火气才稍稍的褪了一些,愤愤的朝着牢房啐了口唾沫,扭头走出监牢大门。
命令亲兵释放老者,刘辩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事在压着。徐庶已经出去办理招揽贤才和安排人手丈量城外土地的事去了,主将营房内,只剩下刘辩一人还跪坐在那里,寻思着骂他的老者究竟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信口胡诌。
就在刘辩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他派去释放老者的亲兵又折了回来,站在门口抱拳对他说道:“启禀殿下,那老匹夫不愿离去,还说出些乱七八糟的话来!”
“都说了什么?”坐在屋内的刘辩听到亲兵说的话,抬起头向他问了一句。
亲兵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满心忐忑的说道:“他说了一番甚么魂啊命的怪话,小人着实不太明白。不过后来他却是恶毒万分的咒骂殿下,说殿下若不见他,不久后必定……”
话说到这里,亲兵又不敢说下去了,满心忐忑的低着头,偷眼瞟着刘辩。
“不久后必定什么?”从亲兵的神色,刘辩已然看出那老者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拧着眉头向他追问了一句。
老者的话亲兵不敢复述,可在刘辩的追问下,他又不得不说,只得低着头,一脸恐慌的小声答道:“回禀殿下,那老匹夫说……他说……他说殿下若是不去见他,不久后定然会兵败身死!”
亲兵说完这句话,已然做好了替那老匹夫承受刘辩雷霆暴怒的打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辩非但没有暴怒,反倒拧着眉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准备一坛好酒,另外切些肉食,送到监牢。”过了好一会,刘辩站起身,走到营房门口,对那亲兵说道:“既然他想见本王,本王便去见他,且看他有何话说!”
刘辩的表现完全出乎了那亲兵的预料,他抬头愕然的看了刘辩一眼,随后如蒙大赦般不住口的应了几声,掉头朝着军营内的伙房跑了过去。
没过多会,跑进伙房的亲兵提着一坛酒和一块用布包着的熟肉来到刘辩面前,躬身对刘辩说道:“殿下,酒和肉食均已备办妥当!”
朝亲兵手中的酒坛和装肉的布包看了一眼,刘辩点了下头,抬脚朝着军营外面走去,一队守在营房门口的亲兵赶忙列队跟在他的身后。
第161章牢房题字
一道阳光从墙壁顶端开着的小气窗透进监牢,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映出一块小小的光斑。
光线虽是艰难的钻进了监牢,可它占据的区域却是太小,只给牢房里带来了些昏蒙蒙的光亮,却并没能驱散其中弥漫着的浓重霉味。
还没进入监牢,一股潮湿的浓重霉味就迎面朝刘辩扑了过来,他微微拧了拧眉头,抬手在鼻子前轻轻搧乎了几下。
关在牢房里的老者听到人的脚步声,缓缓张开眼睛,朝刚进监牢的刘辩看了过来。
看清领着两名亲兵出现在牢内的正是刘辩,他连忙坐直了身子,仰头望着眼前这年纪虽小,浑身却透着一股浓郁杀伐气息的少年。
老者坐了起来,刘辩朝提着酒坛和熟肉的亲兵哝了下嘴,看守牢房的兵士连忙把牢门打开,放那亲兵走了进去。
亲兵将酒坛和熟肉放在老者面前,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小声咕哝了一句:“殿下赏你的!”
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和装着肉食的布袋,老者微微仰起头,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血雨腥风!血雨腥风!森森白骨定中原,百万雄师下江东!唉!福兮!祸兮!天下人定是要遭受场磨难了!”
老者的话说的是没头没脑,跟随刘辩一同进入牢房的亲兵和守监牢的兵士都没听明白,可刘辩听了他说的话,心内却是一阵阵的犯着疑惑。
送酒和肉食给老者的亲兵退出牢房,守监牢兵士将牢门重新关上,刘辩朝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了出去。
亲兵与守监牢兵士躬身退了出去,阴森的牢房内只剩下刘辩和仰头靠墙坐着的老者。
“先生因何当街谩骂本王?”走到牢房的栅栏旁,刘辩拧着眉头,向那老者问道:“莫非你不怕本王一怒之下将你杀了?”
听了刘辩问的问题,老者缓缓站起身,迎着他走了过来,站在牢房内与他隔着栅栏彼此相望,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刘辩也看不懂的神采。
“殿下有血光之灾,乡野村夫不过来提个醒罢了!”盯着刘辩看了好一会,老者凄然一笑,转过身背对着刘辩,好似喃喃自语的说道:“若是此番殿下不死,这天下苍生便是不晓得有多少人会死!老夫前来提醒,着实是在造孽啊!”
“敢问先生,本王有何血光之灾?若本王不死,又如何会祸及到天下苍生?”老者的话说的是没头没脑,刘辩心内却总觉着此人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微微拧着眉头,向他追问了一句。
“不可说,不可说!”老者摆了摆手,走到墙边双手背在身后,面朝着墙壁,再不言语。
看着老者的背影,刘辩眼睛微微眯了眯,沉吟了片刻,才对他说道:“本王命人备办了酒肉,先生吃了,请离开此处,回家去吧!”
说完话,他转身走出了牢房,也不再向这老者多问。
听了刘辩的话,老者身躯微微一颤,在刘辩到了门口,即将走出监牢的时候,他猛然转过身,望着刘辩的背影,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
出了牢房,刘辩面色铁青,向跟他一同前来、正在庭院内等候的一队亲兵招了下手,话也不说,径直出了监牢。
虞城街道上,来回走动的百姓不少,不过这些百姓却都是个个衣衫褴褛,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无论男女老幼,脸上都带着几分菜色。
如今刘辩入驻了虞城,又下令要为百姓置办家业,街道上走动的百姓见了他,都是纷纷退到路边,抱拳躬身深深的向他行礼。
领着亲兵,一路上刘辩不住的向给他行礼的百姓们点头示意,颈子都点的有些发酸了,这才远远的看到军营的牙门。
走到军营牙门,刘辩抬头朝牙门上方那几颗木雕的兽牙看了一眼,抬脚进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