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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在张宝麾下,何曼与周仓之间虽说相熟,却因为脾性不和,彼此并无交情,甚至还曾有过数次争执,可时隔几年再次重逢,过去的恩怨何曼已经所记不多,有的只是故人相见的感慨。
“好!好!”何曼扶着周仓的双臂,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对他说道:“中平元年到如今,已是五年有余,你我兄弟也足足五年未见了。”
周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何曼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接着向周仓问道:“周将军如何会来到这里?”
“某乃是随先生前来。”周仓侧了侧身,看向坐在前面正扭头看着他与何曼的刘辩,对何曼说道:“刘渠帅所言不虚,明日一早某便要随先生离开此处。”
“哦!”周仓说要走,何曼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不过随后他就双手抱着拳,朝周仓拱了拱说道:“本想留将军在此逗留几日,你我也好叙叙旧情,既然周将军有要事在身,某不便相强,只是今日想请将军与先生去某的军营一叙,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受到何曼的邀请,周仓用带着询问的目光朝坐在前面的刘辩看了看。
进了刘辟的军营,刘辩一直都在思索着如何离开这里。刘辟的目的他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不肯多在此处逗留,眼下何曼的邀请正是给了他离开的机会,他怎会轻易让机会溜走。
见刘辩点了头,周仓才对何曼说道:“既然渠帅相邀,某便与先生、夫人同去叨扰一番。”
周仓答应去他的军营,何曼顿时大喜,连忙对跟他一同进入帐内的黄巾将领说道:“吩咐下去,备马,迎接周将军及先生、夫人前去军营。”
“且慢!”站在大帐门口的黄巾将领应了一声刚要出去,还在帐帘前站着的刘辟出声阻止道:“刘先生与周将军乃是本渠帅的贵客,何渠帅一到此处便要将人接走,这是何道理?”
刘辟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何曼虽是为人粗豪,却也能听出些端倪。他转过身,笑着对刘辟说道:“周将军与刘先生是渠帅邀来的贵宾不假,渠帅与周将军往日并不相熟,某与周将军却是甚为熟悉。与周将军相见,乃是旧知重逢。某便在军营中摆下酒宴,请渠帅也一同前去赴宴如何?”
何曼的话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刘辟如果强行阻挠,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他强留刘辩等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被何曼一番话抢白的愣了愣,刘辟向坐在帐内的单福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哪知单福并不看他,只是低头看着桌案,也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自从单福来到军营,刘辟一直都倚仗着他出谋划策,这会从单福那里得不到提示,无奈之下,刘辟只得紧皱着眉头,一脸肉疼的说道:“既然渠帅有心邀请刘先生与周将军,某也不便阻拦,请渠帅自便。”
“多谢渠帅成全。”何曼朝刘辟拱了拱手,谢了一声,随后又对坐在一旁的刘辩说道:“先生可愿随某前去军营?”
在接受何曼邀请之前,刘辩就已经盘算好了。何曼给人的印象是为人粗豪,像这样的人,一般来说肚子里并没有多少坏水,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要好对付的多。
而刘辟本身面相就有些阴鸷,不像个磊落的汉子,更不用说他这里还有个单福。留在这里,想要离开军营,可比到了何曼那里再想离开难上许多。
盘算清楚利弊,刘辩心里早打定了主意,何曼刚和他说话,他就连忙站了起来抱拳应道:“渠帅相邀不敢不从,只是内人还在刘渠帅夫人处……”
“刘渠帅,你不会让某请到刘先生和周将军,却要将先生的夫人留在此处吧?”刘辩的话还没说完,何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扭头看着脸色铁青的刘辟说道:“恳请渠帅将夫人请出,我等此刻便要赶回军营。”
“渠帅有要务在身,无法前去何渠帅军营。”刘辟还未来及回话,坐在帐内的单福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何曼躬身一礼说道:“在下愿代渠帅前往陪客,不知何渠帅可否应允?”
第35章舞娘
刘辟的军队驻扎在谷地,而何曼则选择了山岗。他的军营也不像刘辟的军营那样摆列的井井有条,一片树木间隙相对宽阔的山岗上,星星点点散乱的摆列着许多行军帐篷。
这里就是何曼的军营!
与刘辟的军营相比较,何曼的军营摆列完全没有章法,一旦有支擅于潜伏的军队向他们发起突袭,他们将会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何曼与几名黄巾军将领骑着马在头前带路,刘辩等人则在一群何曼的亲兵簇拥下紧随其后。
“先生。”走在前面的何曼等人已经下了马,将马交给亲兵牵着,爬上了山坡,刘辩正要跟在后面向山上走,单福快走了两步追上他,小声说道:“先生是否认定从何曼的军营离开,要比从刘辟那里走轻易许多?”
刘辩心里正是这么盘算的,被单福一眼看穿,他愣了愣,扭头看着单福,却是什么也没说。
“若是先生有心离开,单福愿助一臂之力。”单福微微一笑,并不等刘辩答话,只是接着小声说了句:“晚些时候,单福会到先生帐内拜见。”
说完话,单福不仅不向前走,反倒是朝后退了两步,走到了刘辩身后。
刘辩没有回头看他,身旁还有着一些何曼手下的黄巾兵,与单福表现的过于亲密终究不太合适。
进了山林,何曼等人还没靠近军营,一队黄巾兵就迎了出来,当先的兵士双手抱拳,微微躬着身子对何曼说道:“禀渠帅,酒宴已备办妥当。”
听到那兵士说的话,刘辩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跟在刘辩身后的单福则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副“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从刘辟的军营出来,何曼等人一路是马不停蹄,而且两个营地的距离并不算很远,即便在离开之前他就派人回来吩咐准备酒宴,也绝对不会这么快就备办妥当。
唯一的解释,就是何曼早已做好了算计。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心思绝对不像周仓那样简单,在得知酒宴已经备办妥当的那一刻,刘辩瞬间改变了对何曼的看法。
跟着何曼等人进了军营,迎面又走出了十多个穿着锦缎襦裙的女子。
汉朝时期,深衣替代了早期的襦裙,民间女子大多都是穿着深衣。只有少数妇人会保留着襦裙的装扮。
许多人认为在汉朝,襦裙已被深衣彻底取代,直到魏晋南北朝时才重新兴盛。其实并非这样,上襦下裙的款式,在民间因过于肥大,行动不便,才被民间女子暂时撇弃,而富贵人家的女子,却还是喜欢这种飘然欲仙的款式。
十多个女子迎了出来,排成一列,微微欠着身子,朝何曼福了一福。
“今日贵客临门,你等要好生招待夫人。”何曼朝那些女子摆了下手,扭头对刘辩说道:“先生,这些都是某的家眷,夫人便由她们招待如何?”
看了一眼那十多个花枝招展,虽然相貌还算上乘,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庸俗意味的女子,刘辩点了点头,回了何曼一句:“内人便要劳烦夫人们眷顾。”
“与夫人们一同去吧。”应了何曼一声,刘辩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唐姬柔声说道:“晚些时候我再去接你。”
“诺!”唐姬欠身朝刘辩福了一福,抿了抿嘴,随着那十多个妇人向妇人们的营帐去了。
“山野之间,也无甚佳肴款待各位,略备了些粗鄙漏食,还望几位见谅”到了大帐前,何曼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刘辩、周仓和单福说道:“请!”
站在一旁的亲兵伸手把帐帘掀起,刘辩等人向何曼谢了一身,躬身进了大帐。
刚一进帐,刘辩就闻到了一股肉食和美酒的香味,两个身穿浅蓝色深衣的少女正跪坐在一只大大的酒桶前,用长杆的酒勺轻轻搅动着桶里的酒水。
帐帘掀起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两个正搅着酒水的少女听到响声,连忙扭过脸看向帐帘。
当她们看到何曼跟着三个陌生人一同走进帐内的时候,连忙站了起来,躬身立于酒桶两侧,对何曼说道:“恭候渠帅。”
“嗯!”何曼点了点头,朝她们一摆手,对她们说道:“你们下去吧。”
两个少女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了大帐。
“几位请坐!”进了大帐,何曼再次向刘辩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扭头对一旁跟进帐来的黄巾将领说道:“只有酒宴却无歌舞,岂不是憋闷?你去将前些日子我等寻到的那几个舞娘引来,为我等歌舞助兴。”
“诺!”黄巾将领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大帐。
与在刘辟处相同,大帐内虽然为周仓准备了桌案,可周仓却坚持不坐,只是手按佩剑,站在刘辩的身后,护卫着刘辩。
周仓执意不坐,何曼也不勉强,只是告了声罪,自顾在上首的主位坐下,吩咐亲兵让人进帐斟酒。
听说这里还有舞娘,刘辩不由的又多看了何曼两眼。没想到这表面粗豪的汉子,竟然也懂得享受,在这深山里驻营,却也不忘抢几个舞娘过来解闷。
众人坐下不久,帐帘再次掀开,先前离去的黄巾将领引着九个穿着纱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这九个少女年岁相差不大,大约都是十六七岁,一个个柳腰娇颜,刚一进帐篷,就给众人带来了一股别样的清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穿宝蓝色长裙的少女,跟在她身后的八个少女则是一袭雪白纱裙。最后面的两个纱裙少女怀里还分别抱着一张瑶琴,想来应该是配乐的乐者。
进了帐内,穿着宝蓝色长裙的少女站在最前面,八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少女则一字排开站在她的身后,朝坐在上首的何曼福了一福,娇滴滴的齐声说道:“奴婢拜过渠帅。”
相貌粗豪的何曼笑着朝少女们点了点头,抬手虚托了一下说道:“今日本渠帅有贵客,你等好生歌舞,本渠帅自不会亏待了你等。”
九个少女齐齐应了一声,怀抱瑶琴的两个少女走到大帐角落,在角落已摆上了两张琴案,她们在琴案后坐下,用纤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琴弦,调好音色后,朝站在正中空地的七个少女点了点头。
清越的琴音响起,站在蓝衫少女身后的六个白衫少女小跑着散开,呈扇形将那蓝衫少女围在中间。
蓝衫少女则微微仰起头,高高抬起一只如葱般白嫩的手臂,柳腰塌下,圆翘的臀儿朝后挺起,摆出了起舞的姿势。
在蓝衫少女摆出起舞的姿势后,围在她身旁的六个少女也摆出了同样的姿势,只不过那六个少女的身姿并不像她这么柔软,给人一种稍稍有些僵硬的感觉。
“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拔剑东门去,舍中儿母牵衣啼:他家但愿富贵,贱妾与君共哺糜。上用仓浪天故,下当用此黄口儿,今非!咄!行!吾去为迟!白发时下难久居。”随着少女们偏偏起舞,蓝衫少女轻启朱唇,唱出了一首在东汉末年十分流行的《东门行》。
这首曲子很是适合起兵造反的黄巾军,在黄巾军将领的牙帐中,也经常能听到。
出身黄巾军的周仓与何曼,在听这首曲子的时候,心内自是颇有感慨。当年他们正是因家中缺吃少穿,眼见全家人都要饿死,才信了太平道,跟随张角兄弟造反。
哪知声势浩大的黄巾军在起事之后,相互间并不团结,而且军队的战斗力十分脆弱,数万黄巾大军被千余名汉军击溃的战斗屡屡发生,仅仅只过了几个月,张角、张宝、张梁兄弟就先后战死,黄巾起义也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