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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想到刘辩会说出袁绍必败的话来,袁熙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殿下有何打算?”
“本王并不担心本初,反倒是更担心令兄令弟!”凝视着袁熙,刘辩眉头微微拧着,对他说道:“曹操即便此番再胜,击破邺城,河北一地仍是在袁氏手中。只要你等兄弟戮力同心,便可抗击曹操。可惜……”
话说到这里,刘辩止住了话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正等着刘辩说出他的打算,他陡然把话止住,倒是让袁熙愣了一下,连忙追问道:“可惜甚么?”
“可惜袁谭、袁尚!”摇了摇头,刘辩转身走到花亭边,望着亭子外的水池,对袁熙说道:“可惜他们二人,并不晓得大义,整日里争权夺势,意图接管本初家业!”
袁谭、袁尚争夺家业,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对于刘辩如何晓得,袁熙并没有产生疑问。
兄弟之间,整日面和心离,袁熙也是感到十分的困惑。
可袁谭、袁尚一个是他兄长,另一个则是他兄弟,在这二人之间,他着实是不好做出抉择。
早先他曾有过想法,无论是谁接管了家业,只要是袁绍嘱托,他便会全力扶持,如今听得刘辩提出这件事来,他顿时觉着,恐怕兄弟间的争斗,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样轻易了结。
低着头,袁熙没有言语。
刘辩却是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袁氏四时三公,操持河北已是多年,诺大家业,若是因兄弟争斗而拱手让人,尔等莫非不心疼?”
被刘辩这么问了一句,袁熙的头俯的更低,却还是没有言语。
他很清楚,刘辩既然提出了这件事,必定是已经想好了如何解决,他所要做的,不过是等待刘辩把话挑明了而已。
双手背在身后,刘辩也是半晌没再言语。
他和袁熙都在等,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俩人都很清楚,在对阵曹操这方面,大秦与袁氏之间的利益是完全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曹操若是赢得了最近的战争,袁氏将会彻底没落,而大秦损失的不过是一个同盟而已。
刘辩没有吭声,他相信,袁熙必定不会比他更沉得住气,毕竟如今危急的是河北,并不是洛阳!
立于花亭内的贾诩,也是深知俩人沉默的关键。
作为刘辩的幕僚,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可能开口打破沉默。
刘辩没有吭声,若是他从中插嘴,只能是让刘辩在这场沉默的比拼中输给袁熙。
站在花亭内,贾诩把脸扭向一旁,看着亭外的风景,就好似亭子里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看着刘辩的背影,等待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他再言语,袁熙扭头朝贾诩望了一眼,当他看见贾诩一副悠然的神情时,顿时明白过来,若是他不言语,恐怕刘辩也是不会再说话。
虽说袁氏基业,将来不是由长兄袁谭继承,就是由与袁绍脾性更为相似的袁尚继承,可河北终究是袁熙的家,袁氏一族,终究是他宗门。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河北沦陷在曹操的手中。
抱拳躬身,袁熙终于开口向刘辩问道:“殿下,河北危机,如之奈何?”
听到袁熙的声音,刘辩嘴角漾起了一抹常人难以觉察的笑容。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望着亭子外的水塘,继续沉默了一会,才悠悠的说道:“本王意欲让显奕引领河北,不晓得显奕意下如何?”
若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袁熙定然会嗤之以鼻,可说出这句话的是刘辩,他便不敢有半点大意,赶忙对刘辩说道:“殿下,河北之事乃是家父决断,臣下万万不敢违拗家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仰脸望着亭子外面碧蓝的天空,刘辩接过袁熙的话说道:“这天下都是大汉的,河北何时成了本初的了?”
被刘辩这么一问,袁熙愣了一下,赶忙抱拳躬身,将头低下,再没敢多言语半句。
“请显奕夫妇前来,本王乃是有两件事要显奕去做!”话已经说开,刘辩也不再隐瞒,他转过身,凝视着袁熙,面色沉静的对他说道:“一件事,是显奕回到邺城之后,切不可提及本王所说之事,只是静观其变,待到事情难以收拾,本王自会出手!另一件事,则是考虑到显奕后顾之忧……”
说到袁熙的后顾之忧,刘辩就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死死的凝视着他。
被刘辩盯着看,袁熙只觉着浑身都不自在,终于还是没耐受住,向他问道:“殿下所说后顾之忧,乃是何指?”
“显奕夫妇恩爱,本王早就晓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刘辩对袁熙说道:“只是显奕可有想过,将来假若邺城为曹操所破,令夫人如何处置?”
刘辩一句话,把袁熙问的一愣。
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愿意承认与曹操的决战袁氏会再度失败,可刘辩说的也是没错,袁氏征召的兵马,都是新兵,根本没有历经过战场的考验。
而曹操麾下的兵马,全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许多人甚至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两支战场经验悬殊如此之大的军队相遇,谁胜谁负,根本是没有多少悬念。
先前他想的只是如何能帮助袁绍退去曹军,可刘辩把话已经挑到了明面上,得知秦王对袁曹第二次决战并不看好,袁熙也是没了多少信心。
当刘辩问起甄宓该当如何处置时,袁熙愣住了。
领军出征,他最担心的便是甄宓。
结发夫妻,恩义难断!若是有一日甄宓遭受了不测,他必定会心痛欲绝,哪里还有心思同曹军厮杀!
刘辩提起了甄宓,袁熙晓得,他必定是已经有了盘算,沉吟了一下才问道:“不知殿下如何安置?”
“若是显奕允诺,本王可在洛阳为令夫妇建造别院!”袁熙问起刘辩如何安置甄宓,刘辩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显奕此番返回邺城,将夫人留于洛阳,本王自会安排卫士保护!待到来日河北平定,本王便会遣人将夫人送回显奕身边!”
只是听这句话,袁熙就是晓得,刘辩要把甄宓留在洛阳,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加以保护,另一方面,也是有拿甄宓作为人质的意思。
心内飞快的做着盘算,核算着将甄宓留在洛阳的利弊,迟疑了片刻,袁熙才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处处为臣下着想,臣下本当应诺……”
只是一个“本当应诺”,刘辩就听出袁熙并不想把甄宓留下,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显奕莫非忘记,前来大秦的路上,曾遭遇贼人行刺?”
突然提起行刺的刺客,袁熙眼睛一睁,一脸愕然的望着刘辩,嘴巴微微张着,后面的话没能再说出口。
“河北风起云涌,并非只有外患!”盯着袁熙,刘辩嘴角一牵,冷笑了一下,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显奕且莫要急于回复本王,先去歇息,好生与令夫人商议,过几日王妃诞辰之后,再告知本王决定!”
刘辩不愿再接着说下去,袁熙也是一时半会拿捏不定主意,赶忙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礼,告了声退,退出了花亭。
扭头看着袁熙在一名卫士的引领下离去,待到他走远,贾诩才抱拳对刘辩说道:“殿下,可否允臣下前去同袁熙好生谈上一谈?”
第1074章莫非是要兄弟争斗
转过身面朝着贾诩,刘辩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文和与袁熙夫妇一路同行,想来话也是好说一些。能否留下甄宓,乃是大秦将士将来可否驰骋河北之关键,一切仰赖文和了!”
“臣下必定全力以赴!”抱拳躬身,向刘辩深深行了一礼,贾诩退出了花亭。
望着贾诩离去的背影,刘辩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深邃。
为了能够留下甄宓,他可谓是连曾经最不齿的事情都做了,假若还是不能说服袁熙,整体的部署就算是全都白费了工夫。
袁熙离开花亭之后,甄宓也向管青告了辞,于前院同他汇合,在一名卫士的引领下,住进了王府内的客房。
守卫二人入住客房的,是从邺城一路随行的袁军卫士。
自从袁熙在半道上遭遇了刺客,这些袁军卫士连日来片刻也不敢松懈,即便是夫妇二人入个茅房,也是会有卫士先行探查,确定无有危险,才会请他们如厕。
负责外围警戒的,是刘辩特意安排的一队王府卫士。
每个王府卫士,都是人高马大,且剑术高超。
在来到下榻客房的路上,袁熙看见这些承担着保护他和甄宓任务的王府卫士,心内已是一片感叹。
若是有这样的卫士保护甄宓,纵使真个有人意图对她不利,以乱他的心绪,也是极难成功。
在那一瞬间,袁熙心头甚至产生了将甄宓留在洛阳的念头。
陪着袁熙夫妇到了客房门外,给他们领路的卫士朝两个站在房门口的侍女点了下头,抱拳躬身向袁熙和甄宓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下去。
“见过公子、夫人!”卫士刚离开,两个站在门外的侍女便施施然的给袁熙和甄宓行了个万福。
朝那两个侍女点了下头,袁熙与甄宓前脚后脚进入了屋内。
刚进入房中,袁熙便从里面把房门关上,小声向甄宓问道:“管王妃可有对甄姬说些甚么?”
管青与甄宓说的话很多,无非是如今的战事。
甄宓当时听着,也用心把她的话记了下来。
听得袁熙问她,她连忙轻声应道:“王妃说了很多,都是河北战事,妾身也是不晓得,因何王妃会与妾身说这些!”
“秦王想要将你留在洛阳!”点了下头,袁熙搂着甄宓的香肩,一边与她向内室走,一边问道:“你是何意?”
自从做了袁熙的妻子,甄宓从来不过问袁氏家族中的事情。
她也是个聪慧绝顶的女子,晓得身为女子,若是太多插手家族事务会被人忌惮,许多事情心内明白,只是不说。
如今袁熙向她问起心中念想,她沉默了一下,才柔声说道:“妾身乃是夫君之妻,身为女子,恨不能与夫君一同上沙场杀敌,可男人的事儿,妾身着实不便多言。一切但凭夫君便是!”
甄宓说了一大通话,却始终没有说到关键上。
袁熙缓缓的摇了摇头,嘴角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把甄宓搂的更紧,并没有再多言语。
“启禀公子,贾中郎求见!”正搂着甄宓,门外传来了一个侍女的声音。
侍女的声音很是清脆,与甄宓那绵柔的嗓音是一种完全不同风格的好听。
得知贾诩来到,袁熙松开搂着甄宓的手臂,轻轻朝她的后背拍了拍。
向袁熙行了一礼,甄宓转身进入内室,而袁熙则向屋外说了一句:“请中郎入内相见!”
房门打开,刚才还和袁熙一同在花亭内的贾诩跨步进入屋内。
见袁熙已经等在屋中,贾诩抱起双拳,笑着朝他拱了拱说道:“方才在殿下身旁,下僚有些话不好开口,特意前来叨扰公子,还望公子莫怪!”
“中郎不说,在下也是晓得为何而来!”面带笑容给贾诩回了一礼,袁熙说道:“中郎乃是为殿下做说客来了!”
“说客?”袁熙的话音刚落,贾诩就反问了一句:“殿下与袁氏乃是莫逆的交情,莫非公子还以为需要说客不成?”
被贾诩反问了一句,袁熙心知是说错了话,愣了一下,连忙笑着说道:“玩笑而已,中郎来此,今日当陪在下好生饮上两盏,你我长谈如何?”
正愁着袁熙不会留他,话不一定能够说完,听得袁熙这么一说,贾诩哪里还会推辞,连忙说道:“如此便叨扰公子了!只是殿下怕已备办了酒筵为公子接风,今日这场酒怕是饮不得了!你我便饮上一盏茶水,公子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