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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摇摇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法国人打败了再说,把法国人打败了,将来这蚕丝的价格就是我说了算,蚕丝的价格我来定,那么丝绸的价格自然也是我说了算,再加上我在杭州祁门武夷山的茶庄,这样洋人们就别想在我们这里放肆,要知道,就用丝绸来说,咱们一匹上号的宁绸在国内卖给洋人,多少钱?四十两银子,他们运到伦敦、巴黎去,多少银子?一百元英镑!如今关平银毅四两换一英镑,一百英镑就是四百两银子,他们赚了多少?十倍的利润,这可比抢钱来的更快!这天字第一号的丝绸都贱卖臣这样,实在是叫人寒心啊,究其愿意,就是因为各自压价出售,让洋人们左右逢源,有了可乘之机,把这金子一样金贵的丝绸利润夺走了。”
“如今趁着这个就顺便整顿一下丝绸的出口也是好了,我在这里也不防和你说了,丝绸日后也要统一行事的,出口的丝绸不能再这么低的价格,洋人们吃肉,我们只能喝点汤,这怎么可以?如今却也没法子,咱们没有轮船,能够远渡重洋去欧洲做生意,只能是在这上海卡一卡他们的脖子,不过谁叫咱们的丝绸是天下第一呢,洋人总是要来这里买的,蚕丝的价格定下来,法国人将来的丝绸织造,这价格就不见得他们说了算。洋人们一样,国内的商人们也是一样,日后若是谁坏了规矩,就不许他和洋人们做生意。这些人眼皮子浅的很!”胡雪岩不屑一顾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等着忍不住的人先把他们手里的蚕丝卖给法国人再动手?就是知道这些人近视的很,就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火急火燎要现银子,可惜啊。”他摇了摇头,“现在后悔了吧?一下子从二钱到四钱,亏了一半的身家,这原是活该的,我也不是大善人,做生意不能是帮着别人赚钱,还被他们笑话自己是‘港督’,先把这些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小虾米清除了出去,自己坐庄,把蚕丝协会的作用真正发挥起来,免得有人在使绊子,接下去那就是对付着法国人了。”
第715章 彼此呼应(一)
胡雪岩志得意满,“蚕丝、丝绸、茶叶这几样,不许洋人们说了算,不过现在先紧着蚕丝的生意,把这个先做好,内务府那里我寻好了门路,三个织造里头,江宁、苏州织造已经有了意向,明年匀出几担内造的绸缎,让我拿出去买给洋人试试水,赚的钱五五分,当年太后西圣爷到了欧罗巴,赐了几匹寻常的绸缎给洋人,听说轰动欧洲,有人专门就拿着这个绸缎放在售卖门票,供人参观,就此发家,如果织造的那些丝绸,也不用拿出上用的,只是内造,就能让他们的舌头都给闪了去,到时候再在上海搞一个拍卖,价高者得,没人不会不上钩。”
“何况我也是为国分忧,战场上我自然是不能去打仗的,但是让法国人们少赚钱,这想来是报国的法子之一了。”他正在说着极为广阔的前景,听差拿了一份报纸进来,献给了胡雪岩,“老爷,这是今个的两广商报。”
上海一直还没有报纸,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所以想要知道中枢的消息,看北京的日报,这些日子,因为广州靠近前线,越南战事的消息颇为及时,上海的人,纷纷流行看起两广商报来,广州那边三更的天,就已经把报纸用快船发了出来,可到了上海,也就已经是第四日的凌晨了,新闻早就成了旧闻,只是聊胜于无,勉强可以看看,用来了解两广越南之情况。胡雪岩接过了报纸,摊开一看,眼神微微一凝,嘴角叼着烟斗里面的烟雾顿时不再散发出来,“法军主力到达谅山了!”
谅山城的两边是绝对不相同的景致,北边是层峦叠嶂,丛林茂密,郁郁葱葱的越北高地,谅山城被扣马山、巴外山等山岭及一系列高地所环抱,地形十分险峻,它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边的稻田纵横、水网密布的红河平原,如果要在越北用兵,谅山正是锁钥之地。守住它,可将来敌挡在越北山地;拿下它,便一马平川,直取河内。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南取交趾,此处是必经之地,然后传檄可定。唐朝如此,明朝如此,日后的友谊战争亦是如此,实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法军前锋,死的不能再死的尼格里,在法军主帅的眼中,绝对是可以拉出来再枪毙一次都难以解恨的可恶东西,这个愚蠢的东西,因为他的抵挡不足,导致萃军的士兵混着进入到了溃逃的法军前锋士兵,趁着夜色进了立足未稳的谅山城,一夜之间,谅山城就再度易手,重新落入了中国人的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谅山城内出现了不少带路的越南本地人,带着萃军攻打法军驻地,更是在城内放火制造混乱,夜色之中法军猝不及防,只能是整理队伍退出了谅山,损失的兵员不多,后军的大炮也没有放进谅山,只是丢了一点弹药,只是这口气难以忍受,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中国人的阴谋诡计!米乐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特别是他知道了国内的变故,北非的援军还没到马六甲,巴黎的内阁就因为镇南关的惨败遭到了议会的不信任投票下台了!米乐在前线,相信就算有这调动或者免职的命令,也不会立刻发生,但是他可想而见,多少人含恨要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下地狱呢。
想到这里,米乐就不寒而栗,政客们整人阴损的法子,不用明说,就很清楚,他绝对不能和倒霉的驻清大使一样去到干燥炎热的北非吃沙子去,如果要选,他宁可留在潮湿但是不缺水的越南。茹费里总理阁下说倒就倒,接下去他必须要在枢密院和陆军部出台对自己惩罚之前,将功补过,重新取得一次大的胜利,来保全自己的前途。
中国人已经占据了这个耻辱之城三天了,许多零落在北圻地区的中国残军败卒,陆陆续续的朝着谅山城敢来,法军统帅米乐根本就没有设法拦阻,第一个他们都迂回进了山林,从北边进入谅山城,无法拦截,再有一个原因,就是米乐受够了中国人的偷袭和无赖的战术,他准备就在这里,和中国人进行一次正规的决战,那么来送死的中国人越多越好,越能够让自己的怒火有地方可以发泄。
米乐想到了这里,他坚定了脸色,告诉自己的副官,“我需要统计所有具有战斗力的士兵,还有我们的后勤保障,武器设备军火弹药。马上!”
数据一下子就统计上来了,不包括仆从兵,法国人从北非和法国本土征召来的士兵有八千九百四十三人,加上大约三千多人的越南西贡仆从军,这里一共加起来有一万三千人左右,还有大概五六千的士兵驻守在升龙府至海防港一带,这里是要保证补给线的通道,所以留了这么些人,那么一万三千人,足够来应付谅山大战了。
米乐沉稳的布置战术,三日之内,中国人从来没有出过谅山城,他们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坚守这座地势有些险要,但是城池又破又小的地方,他也根本不去插手,任何血肉之躯,在大炮的进攻之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谅山城已经夺下来一次,接下去必须要,也必然会重新回到法兰西的手中。
“将军阁下。”将领们依次退了出去,他的副官十分谨慎,私底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这样开始决战,会不会太仓促了?要知道,北非舰队带着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为了更稳妥的进行战争,我个人建议,还是等到他们来到这里,在兵力上更占优的话,我们战胜中国人的机会就更大——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现在没有胜算!”
“我们来不及了。”米乐摇摇头,“情报说中国人的正规军队马上就要到达越南边境,不要轻视那些德国人训练出来的军队!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占据谅山这个据点!”
中国人在赶时间,法国人也要赶时间,他们必须要在中国人的正规军队到来之前,先占据有利地形位置,能够当上统领两万军队的将军,绝不会是一个愚蠢狂妄自大的人,如果心里没有一点理性的思考,在接下去要面对中国人的硬仗之下,绝对不会能够讨到好果子吃。
“他们的正规军都是德国人帮忙训练出来的,他们的军事技术和训练技巧如何,你们是没有经历过,但是我在色当是深有体会的。”米乐凝重地说道,“中国人当然不可能学到所有的内容,但是,一定程度上的相似都会对我们的行进所有干扰,我们先要占据有利的地形来居高临下的对付他们的正规军。”
副官很不以为然主帅这样子凝重的语气和态度,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和他们对战的不过是一些地方军队,“您说的很对,将军阁下,中国人的正规军正朝着越南行军呢。”
“根据情报,他们的一支队伍已经到了广西,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可以到镇南关,他们这里的兵力远远不够。”米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沉思地说道,“另外两只南下的速度很慢,中国太大了。”
“中国人选择了最快捷的海路运输前往越南,我个人认为我们不能让这些成建制的正规军顺利的到达越南,他们的到达会改变我们的占据的有理局面,将军阁下,我们要不要和北越舰队的孤拔将军进行沟通,让他们前往南海,或者是台湾海峡,对这些承载中国军队的军舰进行拦截和炮击?”
米乐摇摇头,显然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了,“他们从天津出发,只会抵达上海,随后进入内河航道,再从中国南方的水系抵达广西,北越舰队是非常不错的,但是我们的力量不足以远程抵达到上海,要知道,北洋水师在北边,我们也不可能毫无声息的通过在阳江的南洋水师,来进行远程偷袭,这个实在是太冒险了。”
另外米乐还有一个潜在的意思他没有说出来,孤拔是之前陆军的统帅,但是他因为遭遇到了山西之战,战局不利,他的海军身份被人深深怀疑,并且因此去职,退回到了海上,米乐是继任者,除非处于十分困难紧急的处境,一般来说,继任者都是不愿意想前任求助的,何况,米乐笃定的认为,“谅山的中国人坚持不了多久,我们重新占据到这个据点,就可以和中国人抗衡,说不定还可以凭借这个地方,逼迫他们在别的地方让步。”
“我们现在不用去奢求镇南关,先把眼下的这个谅山攻打下来吧。”米乐也不废话,下达命令,“出击!”
朝阳如血,旗帜飞舞,法国人的军乐手敲起了鼓点,咚咚咚,声音低沉,却是清晰的传入到了镇守谅山的冯子材耳中,他站在墙头上,看着外面漫山遍野蜂拥而来的法国人,心里微微一沉,“点起狼烟!告诉镇南关和国内。”他大声的喝道,“法国人进攻了!”
冯子材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侍卫军,不少人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慌乱的表情,眼神透着一股软弱的劲,乘胜追击这才把法国人赶出了谅山,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折损的比例到了惊人的八比一,也就是说,三百人的法军,萃军用了两千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才把他们留了下来,才把谅山攻下,这些几个月之前还是农民手工职业者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无法面对的惨痛,冯子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了,什么话都别说了,这时候,我也不来说什么废话,就看着咱们钦州雷州子弟们架子怎么样了!俗话说,虎死不倒架,不管如何,这在越南,只要咱们还活着,就轮不到法国人嚣张!弟兄们,我就站在这城头。”冯子材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