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行子知道她在暗指孟泉林。她笑道:“你倒会乱点鸳鸯谱。”
景展翼的眉头舒展开来,她面带笑容地问:“能让我猜一猜吗?”
方行子说:“这怎么好乱猜!”
景展翼干脆明说了:“你和你师傅孟泉林不正好是一对吗?”
方行子哈哈笑道:“他可是个行脚僧啊。和尚岂能成家?”
景展翼说她早知道,他不是个正经有根基的和尚,他是躲避缉捕才借空门藏身的。
方行子说:“师徒如父子,这是不行的。你这么急急忙忙地给我找个主,是不是怕我同你争什么呀?”说毕,她就爽朗地大笑。景展翼一震,似乎明白了方行子语中含意,又不好意思又担忧,她是逗自己呢,还是在说真话试探?她拿不准,也不敢再看她,急忙扭头去看窗外。
? 不在白天调动军队
这是一个雨夜,雨脚如麻,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王府里几乎无人走动,风雨灯在灯竿上摇动着,映出斜长的雨丝。徐妙锦和衣倚在床上在看书。桂儿坐在一边刺绣。
徐妙锦放下书本,忽然问:“桂儿,你说燕王真的就这么疯了?”
桂儿的回答是肯定的,疯子还有人装啊?就是装,也不往火炭上踩呀,烧得满脚大泡,多疼啊,好可怜。
徐妙锦点点头。忽然,她听到外面有异样的声音,像是很多人脚踏泥泞的音响。徐妙锦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又让桂儿听是什么声音?
桂儿侧耳听听,说:“除了风声、雨声,哪有什么动静。”
停了一下,徐妙锦又说:“不对,有声音。”她赤脚跳下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推开小风窗,泥泞中杂乱的脚步声更大了。这回连桂儿也说:“是有动静,像是很多人。”
徐妙锦穿上鞋,让桂儿把雨斗给她找出来。桂儿一边找雨斗一边说,小姐太爱管闲事了。你不怕再碰上吊死鬼呀?徐妙锦不理她,披上雨斗往外走。桂儿说:“等等,我点上风灯。”徐妙锦却说不要灯。桂儿只好摸黑跟了出去,杂沓的声响是从玉带河那边传来的。
徐妙锦和桂儿躲在树后,她们注视着前方。燕王府的后门洞开,正有全副武装的军队源源而来。桂儿忍不住说:“哎呀,调这么多兵进来!”徐妙锦拉了她一把,不让她出声。
两个人看着这些兵向槐树林里走去,她们就悄悄回到了住处。
徐妙锦和桂儿擦着头发和脸上的雨水,徐妙锦眼神有点发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桂儿说:“冻着了吧?快钻被窝里去吧,我告诉厨下,给小姐熬一碗姜汤吧。”
徐妙锦摇摇头,脱去长衣长裙,钻到被窝里,拥被坐着,想着方才的事,还是发呆。桂儿说:“小姐,不是我说你,你到底不是燕王府的人,人家的事,你跟着操这么大的心干什么!愿意住呢,就住几天,不愿意呢,咱拍拍屁股走人,回南京去。”
徐妙锦说:“你懂什么。”
桂儿说:“我是不懂,可也得会看眉眼高低呀。现在燕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燕王疯了,天塌下来一样,王妃也没心思管你了。我看,小姐跟国公爷说一声,咱们回南京去吧。”
“少啰唆!”徐妙锦斥了她一句,略一沉思,问:“桂儿你说,燕王疯成那个样子了,谁还会下令调动军队呢?又是半夜三更的。”
桂儿说:“我可不敢掺言,小姐不是说我什么也不懂吗?”
徐妙锦说:“不让你说,你嘟嘟起来没完,让你正经说,你又拿腔拿调的了。”依桂儿看,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徐王妃呀,那一僧一道啊,朱能、张玉呀,谁都有权提调军队吧?
徐妙锦却认为这不可能。这些人没人敢代替燕王调兵,按朝廷制度,只有北平指挥使才有权调兵。不是征战时,燕王除了他的几卫人马,他都无权调兵遣将。现在他疯了,别人调兵,这不是找死吗?
桂儿猜测,也许有加强戒备的意思在里头吧。
徐妙锦说:“傻丫头,这更不对了。燕王这个样子,不说旗倒兵散也差不多,谁还会来威胁他。”桂儿说:“你说的也是。那小姐又想到什么了?”徐妙锦的眼睛瞪得雪亮,小声但一字一顿地说:“燕王是装疯。”这是她从近来燕王府种种迹象得出的结论。
桂儿吓了一跳,尖声说:“不可能。这是何苦,装啥也不装疯啊,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再说了,若是装疯,也不会瞒着王妃吧?你看王妃整天哭天抹泪的,哭得那么伤心,也不像装的呀。”
徐妙锦示意她轻声。她分析说,那是刚开始。这几天,姐姐可镇定多了,说话也井井有条了。这样看来,也许一开始姐姐不知真情,现在知道了。桂儿还是不明白,平白无故他装疯折磨自己干什么,连地痞无赖都拿他耍笑,连尊严都不要了。
徐妙锦说,朝廷若相信他真的疯了,就再也不会在乎他了,他就可以积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兵反叛。桂儿惊恐地说,不会吧?当着藩王,独霸一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徐妙锦不禁冷笑,若不怎么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呢。桂儿担忧地说:“真动起刀兵来,这里可就是是非之地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你倒胆小,”徐妙锦说,“我方才说的,全是假设,也许根本不会发生。可我的假想也不是凭空想象的,我得想法子拿到证据才算数,我一定要弄清,燕王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咱们说干就干,你听我的,给我打下手。”桂儿说:“你可别把我推到火坑里去呀。”
“胆小鬼!”徐妙锦说,“你可不是个忠仆。没听说书人讲吗,忠仆随时准备为主人而捐躯,你倒惜命,明个我得打发了你。”
桂儿嬉笑着说:“往哪打发呀?”徐妙锦绷着脸说:“你也没什么本事,女红平平,小姐身子丫环命,粗活又干不动,在我这惯出一身毛病。不过,模样嘛还周正,挺怜人的,我给你找个享福的地方。”
桂儿说她哪也不去,跟着小姐才叫享福呢。
徐妙锦绷着脸说:“我给你找个‘对食’,怎么样?”
对食?什么叫对食?桂儿可从来没听说过,是不是两个人面对面地吃东西呀?徐妙锦笑着说:“哪是那意思呀。”原来后宫里头有个公开的秘密,老太监们有势力,又都很有钱,他们虽然是生理残废人,性无能,可也要装潢门面,也从宫女里找老婆,称为‘对食’,相互称呼叫‘菜户’,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也弄得像那么回事的样子,甚至在外面置买房产建私宅。她逗桂儿,怎么样?给你弄个对食,有个‘菜户’陪着,享不享福?桂儿上去抓她:“小姐坏,这么编排我!”
“看把你惯的!”徐妙锦说,“别闹了,咱去办正事。一会我告诉你怎么办。”徐妙锦觉得受了愚弄,这口气也咽不下去,更何况他们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呢。
? 得到对方的信任再发兵
朱棣虽然疯了,寝宫门前依然是戒备森严。雨中仍有卫兵在站岗,提着风雨灯围着房子巡逻的人更多,这一拨过去,另一拨又过来了。
徐妙锦带着桂儿向燕王寝宫走来。有几个侍卫立刻上来拦阻,说王妃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进去。
桂儿让侍者看仔细了再说话!她是王妃的妹妹,谁敢阻拦。
侍卫是个认死理的主儿,他说王妃没说她妹妹可以进。
徐妙锦生气了说:“我不跟你废话,你叫我姐姐出来。”
侍卫说:“王妃不在这里。有话明个说吧。”
徐妙锦一听,硬往里闯,侍卫用长枪拦着。桂儿大叫:“你们真是反了!”听见外面吵嚷,李谦从宫里钻出来,一见是徐妙锦,忙赔笑脸,说:“是小姐呀。”又马上训斥侍卫:“混账,也不看看是谁,王妃让挡驾,还能挡她妹妹的驾吗?”
随后李谦又婉转地对徐妙锦说:“小姐想进也行。不过,燕王刚睡着,他一连折腾好几天了,今个好歹闭一会眼睛,是不是……”
桂儿说:“小姐不进去也行,你可别后悔。告诉你,出了天大的事了,可了不得了。”
李谦眨巴着一对绿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妙锦,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李谦深知,徐妙锦在燕王府地位特殊,连燕王都让她三分,便也不敢惹她,上回装吊死鬼的事,她已经把李谦骂了个狗血喷头了。
徐妙锦煞有介事地附李谦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李谦惊得“啊”地一声大叫起来,感到非同小可,不再挡驾。他连忙说:“快跟我来。”
跟着李谦一边往里走,徐妙锦一边说:“方才告诉你的话,由我来告诉王妃和燕王,不准你露半个字,说走了嘴,小心你的皮。”
李谦说:“这事我哪敢说呀,唉,这不是白忙活了吗?将来连个传位的也没了。”徐妙锦听出话中有话,却没有搭言。李谦这话等于说,朱棣有夺大位并传之子孙的奢望,否则听说他的三个儿“出事”,何以有“白忙活”之叹呢?这样看来,他的疯也是装的,徐妙锦更来气了。
此时,徐王妃脸上并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她正准备一桌菜肴,听门外有脚步声,一回头,见是徐妙锦闯进来,她脸色骤变,显得十分慌乱,第一个动作是把通向寝宫的门关死,又连忙用一块布把摆满酒肴的桌面盖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把几只碗碟碰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徐妙锦看在眼中,却装没看见。
徐王妃拉长着脸训斥妹妹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姐夫疯成这样,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你帮不上我忙也罢了,还添乱。在宫门口又吵又嚷的,成什么样子?天下这么大的雨,你跑来干什么?”
徐妙锦说:“我好几天没来看看姐夫了,把门的狗仗人势,竟敢挡我的驾,你说可气不可气?我倒要问问,这是姐姐吩咐的吗?”
“是我吩咐的,别怪下人。”徐王妃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她说,这疯病又不同于别的病,看了揪心,让人难受,所以不管是谁,她都不愿意让他来看燕王。他人事不省,什么都不懂,看他有什么用?
徐妙锦说,话虽这么说,自己也总得尽一份心啊,大哥也总是关照她替他问候。她环顾一下屋子,看了看摔碎的碗碟,忽然伸手揭去盖在桌上的红布,露出那桌精致的菜肴,徐王妃猝不及防,一时,徐王妃变得极为尴尬,有点无所措手足。
徐妙锦说:“姐夫病这么重,姐姐还有心思整治这么精致的菜肴啊?他能品出滋味吗?”徐王妃渐渐镇定下来,有什么办法呢,也得挑他爱吃的做几样啊。他吃不出滋味来,就可以喂他猪狗食了吗?
这时,从里间寝宫里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吼叫:“饭菜怎么还不上来呀?”这正是朱棣的声音。
这可不像疯人的语气。徐妙锦和桂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却发现徐王妃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她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这疯子喊什么呢?”急急忙忙奔进了里屋。徐妙锦看了桂儿一眼,桂儿会意地笑笑。
突然,朱棣几乎光着身子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追打着徐王妃,徐王妃样子像极恐惧,双手抱着头,围着桌子逃避,朱棣边追打边狂笑着,喊着:“我是太白金星下凡,专斩你这白骨精,你哪里逃?”
徐妙锦和桂儿不得不转过身去。忽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原来朱棣把桌子掀翻了,菜肴洒了一地,朱棣狗一样趴在地上,一边用双手从地上抓菜,胡乱往口里填,一边大叫:“来呀,这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都来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