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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羊点头,的确,大老爷只是个五品的文职,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就知道军机要事!除非——
难道伯爵府的没落只是表面上的么?
不过伯爵府原就是以军功起家,在这方面消息敏捷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姑娘。松小哥儿过来了!”黄嬷嬷送走周妈妈回来,喜气洋洋地说。
爱羊笑道:“快请进来!”
阿十给了她一个不赞同的目光。
爱羊也知松烟对自己的意见大得很,平日里极少和自己见面,最多就是和阿十接触一下问问情况。
现在想来,松烟之所以会脾气暴躁,大概也是因为早就知道君易清为了她不做陪嫁而一意孤行要挑起两国的战争!
爱羊苦笑,胡乱整理了一下忙从床上下来,坐到一旁椅子上。
“小的参见五姑娘!”如预料中的一样,松烟神情单板,就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板凳一样。漠然得可怕。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亮。
爱羊问:“世子爷可在府里?”
松烟清亮的眼睛冷冷看了她一眼,恭敬地回道:“爷进宫去了。”
“哦……”爱羊捏捏汗湿的手心。不知该怎么把心中所想问出口。
阿十给黄嬷嬷使了个眼色,二人难得的心意相通,带着几个丫头出了屋子。
见门被关上,爱羊便尽力用一副相处融洽的表情问道:“他明日是确定要去于桑的吗?”
于桑是个商业发达、人口众多的大城,在本朝与南国的边境交界处。君易清的军队必会驻扎在此处。
松烟的眼睛闪了闪,奇异地看向爱羊。
爱羊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透露了前世的记忆。她轻咳一下,掩饰自己的不安。
幸喜松烟没有追问,只道:“这是军机要密,恕小的不能告知!”
爱羊在暗中撇了撇嘴。
好吧,她也知道对话不会那么容易进行下去,无视二人身边所围绕的那种尴尬的沉默气氛,她继续问:“你不跟着去吗?不。我的意思是说黑衣卫真的不……”
话未说完,松烟就极快地回道:“我与漆烟都不跟去!”
爱羊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们都不跟去?那怎么行!”她脸色焦急起来。
她一直没有把漆烟当成是黑衣卫的首领,总觉得君易清在哪儿他必在哪儿,就像松烟一样。但现在看来,远远不是那么回事!
“你为什么不跟着。你又不是黑衣卫!”她急急地问道。
松烟给了她一个蔑视的冷冷的眼神。
爱羊猛然明白过来,那个时候她一直不懂君易清只派阿十一人贴身跟着她就足以。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让松烟也跟着每日早晚过来?
原来为的是这件事!
那个时候,君易清就在为她的以后打算吗?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不带走松烟,独身一人吗?
“不行!”她高声喊道。
松烟垂下眼帘,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怪不得近段日子松烟对自己的态度更加不友好,爱羊无力地说道:“你必须得跟着他,他一个人很危险!”
松烟的口气中难免有着怨气:“爷太关心您的安危!”
爱羊咬着唇,不知道自己心中那突然冒出的酸楚的麻麻的情绪是喜悦还是难过!
“那为什么漆烟也不能跟着?”她问。
但没等到松烟回答,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漆烟是黑衣卫的首领,常不离君易清左右,他留在京中是为遮人耳目。
她突然站起身:“我要见他!”
松烟很明白那个“他”是谁,但他不耐烦地说道:“爷现下忙得很,又在宫中,五姑娘还是不要添乱了!”
爱羊的表情僵硬起来,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乞求道:“我想再劝劝他多带上几个心腹,你能不能在他出宫的时候告诉阿十一声!”
松烟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他低低说道:“你知道吗?我很赞成太后娘娘把你内定为陪嫁!”
爱羊的心就仿佛有一个大锤猛地敲下来一样,又沉又疼。她勉力挤出一丝笑,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在一个如此厌恶她却又无过错的人面前,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僵硬。
松烟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了。
阿十快速奔了进来,担忧地看着爱羊。刚才是她在门外守着。
“姑娘?”她小声喊道。
“我没事!”爱羊温婉一笑:“你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出府!”
阿十惊异地看着她。
爱羊点点头:“我们去王府外面等着,世子爷总是要回去一趟的!”
阿十还有忧虑,但看到爱羊坚定的神情,便知劝转不过,只得同意。
爱羊只带了阿十在黄嬷嬷她们满腹的疑虑之中坐着马车出了府。
她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向大太太辞行。
马车停在王府所在那条街的一个角落之处,过往行人不仔细看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爱羊与阿十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
阿十不耐烦地挪了挪麻麻的身子:“爷怎么还不回来?”
爱羊从窗口向外望去,天边的云已经变成火红色的了。
她们只带了一个车夫,阿十担心若自己离开会让那群躲在暗处的劫持人对爱羊不利。所以三人都没有吃午饭。
车外的车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阿十也耐不得饿的,只不过看爱羊脸色沉郁,这才勉强没有哼出声来。
“要不我悄悄去府内瞧瞧?”她问。
爱羊也点头:“你去看看也成,别是人进了府而咱们不知!”
阿十又犹豫起来,她看看外面清静的街道:“还是算了吧,爷回来肯定是走这条道的,他又是进宫,身边跟着那么一大群人呢,咱们不会错过的!”
爱羊叹气:“去吧,不用为我担心,那些人哪能天天守着等我落单呢!”
阿十想要反驳,她忙反问:“世子爷不是还在我身边放了黑衣卫吗?撤走没?”
阿十不甘地说道:“没有!”
爱羊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规律的沉压压的马蹄声,仿佛大兵临境!
除了君易清,还会是谁有这气势?
爱羊一喜,忙对阿十说道:“你快去!”
阿十不等她再吩咐,已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爱羊忐忑不安地在车上等着,从车帘的那细小的缝隙,她隐约可见那一行奔驰的马停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便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大跨步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爱羊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她说的那些羞人的话……
而前方,君易清正怒气冲冲地朝马车走来。
爱羊隐约看见他的怒气,不由诧异,这是怎么了?
莫非他不想让自己在王府外面等他吗?
但随即,紧跟在君易清身后的一个素衣身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与猜测——是沐婉!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受辱
原来他们一直在一起,怪不得君易清会这么晚才回来!
爱羊觉得心口慢慢冷了下去,就好像有人在那里放了一个大冰块。
沐婉笑容灿烂,就像是太阳一般十分耀眼,与她素色的衣衫很不搭配。
阿十紧跟在二人身后,但可以看出她此刻就像她的两个主人一般非常不高兴。
爱羊下了马车,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等候。
她纤弱沉默的身影,就仿佛是深秋冷冽的风,随时都会化去一般。
君易清皱着眉头走近,低斥道:“胡闹!谁许你一个来这里的?”
爱羊会错了意,顿时脸色煞白。
她想反驳的,但因为唇颤抖得厉害,竟然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语调。
阿十大着胆子在旁说道:“是我带五姑娘来的!”
“你闭嘴!”君易清的语气很冷。
阿十不服气地看着他:“姑娘自早上就一直等在这里,连午饭也没吃……”
“阿十!”爱羊忙阻止了她。她对君易清施了一礼,又对神情略显疑惑的沐婉施了半礼,这才平静地说道:“我来只是想把这个给世子爷,并无他意!您放心,以后没有您的允许,臣女是不会再来此地的!”她伸手递过一个荷包。
君易清的脸色紧绷起来,然后淡漠地说:“那就好!”但是他并没有接爱羊的荷包。
爱羊唇色粉白,轻声:“这里面只是用乌木雕的平安符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的!”
阿十在旁气恼地看了她一眼。
这可是爱羊很用心雕刻的,上面的平安二字也是她临摹了多少大字才最终确定下来,更别提角落里那些精致繁复的花纹。而且,爱羊把这个平安符曾专门供奉在佛像前。早晚各念一遍平安经,原是要作为君易清的生日礼物的,但没想到提前送了!
爱羊平淡无所谓的语气让阿十十分恼火。
但是她看到爱羊瞥过来的警告的目光,也不敢太过,相处了一段日子,她还是知道爱羊的脾气。
君易清皱着眉接过,随意放在里袖袋里。
阿十松了口气,能接受就好!没让姑娘受太多的难堪!
可是沐婉忽笑意吟吟地问:“人都说李府五姑娘的雕工出神入化,世子爷,我能看看吗?”
君易清嘴角勾起一抹笑。将那个荷包掷给她:“你对木雕也感兴趣?”
沐婉眨巴眨巴大大的凤眼:“京城谁不对木雕感兴趣?”
“也是!”君易清笑容宽容。
阿十暗地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皱眉看向爱羊,但后者就像是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静静站在那里。温婉地笑着,仿佛没有听到君易清二人的说话。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好漂亮!”沐婉惊呼一声,把平安符拿在手里细细看着,爱不释手。
君易清淡淡一笑:“你既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爱羊原本就觉得身子已经麻木不堪了。但君易清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她觉得刚才所经受的痛苦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热身。
她全身都动弹不得,但若细看。还是可以看到她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阿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沐婉也惊讶地看着君易清,又把视线转向爱羊,然后她干笑道:“世子爷说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这是李五姑娘特意送给您的……”
“拿着!她闲着也是闲着,再刻一个就是了!”君易清语气虽淡,却不容拒绝。
爱羊柔和一笑:“是啊,沐婉姑娘喜欢就收着吧。改明儿我再雕一个也是一样的!”
沐婉似乎察觉出她话中的深意,迅速望了她一眼。
她纳了个半福:“那我就多谢谢五姑娘与世子爷了!”
爱羊决定再试一次,小心地对君易清说:“世子爷,臣女有话要跟您说!”
君易清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
爱羊心中的那个冰块的体积在无声地扩大,她勉强一笑:“臣女想和您单独谈谈……”
话未说完。君易清就打断了她:“我与沐婉待会儿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爷?”阿十愤怒地叫了一声。
君易清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爱羊扯住她的袖子。笑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请您保重!”
她快速施了一礼,便拉着不情愿的阿十退到一旁站立。
君易清牵着沐婉的手转身回去,看着他们二人亲昵的背影,爱羊在心底酸楚一笑。
他头上插的是一支玉簪。
上了马车后,爱羊把耳朵上的那一对红宝石坠子摘了下来,紧紧握在手心。
阿十愤怒、担忧而又怜悯地看着她。
爱羊佯装没有看见,低下头,专注地看着自己纤细美丽的手——也或许是不美丽的,在手的背面与指腹处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细小划痕,不仔细看是不会轻易发现的,但它们一直都存在——就像她与君易清的距离一直都存在一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