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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如果我不回去,不就真成了潜逃了吗?”
“你现在回去,只有一种结果,死;在我这,你有可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然后洗刷罪名!”
吴丽丽说完这句话时,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难道昨天吴丽丽把我带走就压根没想让我回去吗?
等等——这一切会不会是吴丽丽为了留住我故意安排的圈套呢?
我快速走到桌前,拿起那些报纸,一一看了起来。不幸的是,这些报纸全部都是全国和北京主要的大报,看来我被确认为凶手一事并不是吴丽丽的阴谋。我的这些举动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去。
“没想到我这么帮你,你竟还怀疑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实话跟你说吧,前天我们获得消息,知道你已经被确认,所以我连忙无论如何要把你带走,再晚一步,你就等着以杀人犯的罪名被枪决吧。”
我成了杀人犯?——父母如果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我终于相信别人说过的那句话了:当人处于极端危险境地时,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最爱的人。此时我脑中第一个闪现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会知道的,他们知道后一定会发狂的——他们的孩子是个杀人犯!
“我必须给我爸妈打电话说清楚这件事!”
“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告诉父母的话他们一定会让你跟警察解释清楚,你怎么办?再说了,警察一定监听了你父母的电话,只要你跟他们一联系,警察肯定会找到你,没准现在你家里就有一大帮警察。”
“那我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担心啊。”什么符号、什么司母戊鼎、什么书稿、什么惊天秘密——在父母面前,通通是个屁。
“你是选择让他们担心一段时间然后真相大白永不担心,还是选择暴露行踪被捕被杀然后让他们痛苦一生?”吴丽丽平静地看着我。
为什么世间的事情都是如此非黑即白呢?难道真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吗?
“那,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彻底绝望了。
“全世界能证明你没有杀人的是谁?”
父母?林菲?李少威?孙林?吴丽丽?大谷裕二?——这几个人的名字在我脑中一一出现,但他们只是知道我不会杀人,可谁也没有办法证明。
唯一能证明的,就是真正的凶手!
“找到他!”吴丽丽握住了我的手,似乎要将巨大的力量和决心传递到我的身体里,“他的目的是阻挠秘密的破解,只要我们不停地破解秘密,那他迟早有一天会现出真身。”
华山一条路,不走也得走。
第十五章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因为我相信只要你能全力以赴,秘密很快就会揭开,再说,整个大谷基金会都将是你坚实的后盾。”看到我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吴丽丽放下心来,“现在你可以把这儿当成你的家,任何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你刚才住的那间卧室旁边的屋子,是我的书房,里面有你所需要的全部材料。”
“全部材料?”我愣了一下。
“毫无疑问的是,现在你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你,所以我会给你提供我能提供的全部信息。当然,你可以不帮我们,我们充其量就是得不到秘密;而如果我们不帮你,你明白你将失去什么。我希望结果是双赢的。”
如果放在平日,我死都不会帮日本人的。可当死亡的威胁真的摆在面前时,除了活下去,我还能选择什么呢?——孙林啊,你这个号称无所不能的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好。”我点了点头。如果能活着揭开秘密并且不让日本人拿到,那岂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吴丽丽向我伸出了一只手,微笑而坚定地看着我,似乎这手只要握上就仿佛在合同上盖了章。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我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跟我来。”吴丽丽起身朝楼梯走去。
我跟着她上了二楼,她推开了卧室旁那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简直就是一个图书馆。房间正中靠后的位置是一个书桌和两把椅子,书桌上放着灯光柔和的台灯和一摞摞的纸,书桌两侧分别立着两排上沿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每两个书架中间立着一把梯子,是为方便登高取书而设的。房间的地上是厚而柔软的地毯,墙和天花板上则是厚厚的壁纸,整个房内弥漫着令人心醉的书香——这绝对是任何读书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工作室。
“酒醒透了吗?”吴丽丽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嗯。”
“那么,我们开始工作吧。请坐。”吴丽丽指了指桌子后面的正座,示意我坐下。我有些犹豫。
“别不好意思啊,以后整个房子都是你的。”吴丽丽说完这话后大大方方地在桌子一侧的次座上坐下,然后笑盈盈地看着我。算了,既然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关系,我也没有必要瞎客气了。
“对于大谷集团,你了解多少?”我刚一落座,吴丽丽便直奔主题。
“几乎不知道。”
“好,我现在跟你说说,你可以随时记下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大谷集团是大谷龙一1887年创立的,最初涉及矿业,后来进入了钢铁、化工和军工领域,家族中有多人后来进入政坛,是能全面影响日本的少有的几个大财团之一。”
我拿着纸和笔,不知道该不该记下这些似乎毫无用处的东西。
“大谷家族不但在政治、经济上全面影响日本,更主要的是,他们还影响着日本人的精神!”吴丽丽的眼神从最初的轻松变得严肃。
“影响精神?什么意思?”
“因为大谷龙一的哥哥,是日本最大的佛教教派净土真宗下属的京都本愿寺第二十一代法主大谷光尊。”
净土真宗?——我记得上课时丁教授曾跟我们说起过。丁教授一直主张我们学历史的人必须要研究宗教史,因为在现代国家诞生前,宗教史与政治史、文化史甚至经济史都密不可分,如果完全脱离宗教史,那19世纪之前全部的人类历史都将无法研究。同时,他还曾说过,一个民族的信仰决定了这个民族的性格,天主教、新教、东正教这三个由基督教分裂而成的国家其民族性基本相同,而伊斯兰教和佛家国家的民族性明显与基督教国家不同,儒教、印度教和神道教等国亦是如此,而举凡多神信仰的国家它们的民族性也大体类似。我记得丁教授说到这些时非常痛惜地讲述了当下国人信仰的缺失,正因为缺失了信仰,所以当下的华夏大地才怪状频现、妖孽丛生。
“净土真宗派是日本最大的佛教教派,其弟子占全日本佛教信徒的四分之一,全国有三万多座寺院。这些寺院中最著名的有两个:东本愿寺和西本愿寺。西本愿寺的势力最大,因为这三万多座寺院中属于西本愿寺的就有一万多座,而这个大谷光尊就是西本愿寺的法主。西本愿寺除了有一万多座寺院外,还有三十多所中学和大学,此外,它在美国有九十七座佛寺、在南美有五十九座、在加拿大有十八座,在欧洲也有三座寺院和数量不详的道场。同时,净土真宗派这几年在亚洲发展得极为迅猛,在中国、韩国、越南等国家都存在着各种净土学派。”吴丽丽说起这些来如数家珍,“左侧第二排书架上第四层和第五层都是关于日本净土真宗派的资料,你可以尽情查阅。放心,全世界图书馆有的和没有的资料,这里都有,足够你使用。”
我连忙在纸上记下:净土真宗、大谷光尊、左2—4/5。
“净土真宗派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势力?”我一直认为佛教教派讲究的是个人修行,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气势。
“大谷光尊和大谷龙一,一个是西本愿寺的法主,一个是大谷集团的创始人,这兄弟俩自然会相互扶植、相互帮助,能有现在的声势并不奇怪。另外,虽然说所有宗教讲的都是普世价值,可宗教其实是有排他性的,你的势力大自然会挤压我的生存空间,所以每个教派都在努力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谁的影响力大,谁就能控制更多人。而且,精神控制的魅力在于,它不存在国别和民族的限制,你控制了这个国家的精神,远比占领这个国家更有意义。”
“你的意思是,大谷家族想统治全世界?”听完这番话,我开始怀疑起吴丽丽的身份了——你这个中国人怎么帮着日本人实现起他们的春秋大梦了!
不对啊,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她不知道告诉我这些后我绝对不会再帮她吗?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把大谷家族的终极目的告诉我呢?——两个中国人在密室里密谋着如何帮日本人统治全世界?——想一想都觉得滑稽。
“你科幻电影看多了吧。”吴丽丽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刚才说了,净土真宗派的人数是日本佛教徒总数的四分之一,听起来不少可要放在全世界来看,根本成不了气候。”
日本佛教徒有八千多万,那么净土真宗教徒应该是两千万,这与十一亿的天主教徒、三亿新教徒、两亿东正教教徒、十三亿穆斯林、八亿印度教徒、两亿原始宗教信徒、一亿无神论者、一亿新宗教信仰者和八千万圣公会信徒相比,的确是小巫见大巫,甚至在三亿佛教徒当中也是少数派,它的教徒数量充其量跟锡克教差不多。它要想统治全世界,估计没个几千几万年,一点戏都没有。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把他们的发展说得这么玄乎?”我略略有些不爽。
“我这不是在给你提供大谷集团的背景资料嘛,看把你紧张的。”吴丽丽笑得我很不自然,似乎在责怪我小题大做。
真的这么简单吗——我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好,关于净土真宗咱们就说到这,现在来说说这组符号。”吴丽丽起身走到我的跟前,俯身下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A4纸,纸上画着的正是那组神秘的符号。
“再次见到这组符号是不是很亲切啊。”吴丽丽把符号放在我面前,然后并没有坐下,而是近距离地站在我身旁。
切,亲切个屁啊,我天天看好几遍呢——我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我曾誊写过这组符号。
“你们复制了多少份啊?”我佯装惊讶。
“就两份,一份给了丁教授,现在不知道在谁手里;另一份就在你的面前。”吴丽丽指了指桌上的这张纸,情绪有些失落,“从你那偷走符号的人现在一定也在查,所以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
“可你不是说,能解开符号的只有丁教授吗?当然,你肯定认为我也能。不过不管怎样,偷符号的人其实偷走也没用啊。”
“世界上未知的事情这么多,谁能说得准啊。”吴丽丽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做到最好,至于会不会发生别的意外,谁也不知道。不过,以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能解开符号的的确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相信偷走符号的人应该也在找你。”
“好吧,”一说起这些令我恐惧的话题,我就浑身不自在,“还是赶紧说说符号的事吧。”我现在必须全神贯注地从所有信息中捕捉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东西,我可不想让那些恶心的事情分散我的精力。“我记得昨天大谷裕二说,这组符号是他们的传家宝。那是不是表示,这组符号在大谷光尊时期就有了?”虽然我完全不记得酒醉后发生的事情,可醉前的东西还是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