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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在离开导师家的时候,导师专门叮嘱我,纸袋的事别让别人知道。这我当然清楚,要是让同学知道导师给我这么多钱,别的同学还不妒忌死。
打开牛皮纸袋,厚厚的百元大钞进入眼帘,我自然要狂喜一番。就在我准备数钞票的数量时,我意外地发现,牛皮纸袋里还有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上是一组奇怪的符号!
大谷基金会送给中国最著名的史学家一组奇怪的符号?!
导师知道这个照片的事吗?牛皮纸袋是吴丽丽在车上给他的,导师并没有打开,我看见了。吴丽丽送完导师又送我,之间不过五分钟的时间,随后我接到导师电话去了他家,其间导师拆开过信封吗?
我想立刻给导师打电话,但这个时候导师肯定已经睡了,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看着眼前的这张照片,我实在不能当它不存在,于是我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玩命在网上搜索与这组符号相关的资料。
好奇心是个人发展、科学发展和人类发展的最大动力。把一个巨大的秘密放在我这样一个人面前,不把它搞定,说句最烂俗的话——我死不瞑目。
整整一夜,我一无所获。被世人称为无所不能的网络在这组符号面前仿佛一个白痴,一丁点信息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天亮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林菲喊我一起吃早饭。这时我才从一无所获的愤怒中清醒过来。是啊,林菲,我们已经二十四个小时没有见面了。我连忙收拾了一下,跑下了楼。
林菲在门口等我。
“又一宿没睡?”林菲关切地问道。
“嗯。”我没有告诉她关于这组符号的东西,因为它是属于我的导师的。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用处,但毕竟这是别人送给导师的,而我又不确定导师之前有没有打开过这个袋子,他可能还不知道里面有这组符号。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泄露出来,罪过可就大了。
“弄论文呢。”
“有什么进展?”林菲眯着眼睛看着我,似乎看穿了我的谎言。
“老样子,推进不下去,能利用的资料太少了。”
的确,研究三千多年前商朝的历史就必须要面临资料严重缺乏的难题,但对我来说无所谓,一来我爱挑战高难度,二来我可以发挥我的想象力,也就是别人所谓的“胡扯”,反正昨晚导师已经表态了,让我按自己的方式研究下去。
“那怎么办啊?”
“不行就大胆推测呗。”
“那怎么行?没有材料佐证,你这论文肯定通不过。”
“我又不十分看重那个本本,拿不到就拿不到。”
我并不在乎所谓的学位证,那不过是各种证件中普通的一个。很多人一生都在为拿到各种本本而奔波,毕业证、学位证、驾驶证、身份证、暂住证、户口本、护照、准生证、各种资格证,等等等等,仿佛我们中国人这辈子就为某些本本活着。
我要改变这个局面!
虽然我清醒地知道,我将会被这个局面改变。
吃早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她昨天的反常行为。她很平静地告诉我班上有个同学提前大半年找到工作,于是请大家唱歌,唱了一晚上。原来如此,我莫名的担心化作乌有。
一上午我俩都泡在图书馆为各自的论文做着准备。当我从书架上抱下几本关于符号学的书时,林菲不解地问我。
“你不是写商朝的传位制度吗,看什么符号学的东西?”
“哦,有一些尚未破解的金文中有一些符号,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我跟她撒了谎。但其实也不算是谎,虽然我看这些书的目的是为了破解昨晚看到的符号,但同时对我写论文也是有帮助的,因为研究先秦尤其是夏商周文化时,甲骨文和刻在一些鼎上的金文是非常重要的材料,也许虽然无法破译那段符号,但没准会无心插柳地对我的论文有所帮助。
翻了半天,一无所获,我毫无收获地度过了上午的时光。中午要吃饭的时候,我估计导师这时候应该醒了,决定给他打电话说明符号的事情。于是我借口上厕所,让林菲先去食堂帮我点上饭,然后我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拨通了导师的手机号。
电话通了,但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
也许在洗澡,也许在开会,也许手机忘带了……我替导师想了很多理由后,便走进了食堂。这顿饭味同嚼蜡,那组符号一直在我脑袋里晃荡。大谷基金会为什么要给导师这么个东西?是刻意为之还是不小心放错了?导师知不知道符号的事情?按理说没有打开纸袋的他不应该知道,或者在吴丽丽送我回宿舍的那五分钟时间他打开了纸袋?或者会不会是酒会上大谷裕二说过些什么?如果导师知道符号的事,为什么要把符号貌似不经意地交给我?他昨晚反常地跟我聊到三点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让我告诉别人纸袋的事难道仅仅是担心同门妒忌吗?
一连串的问号让我头痛欲裂。
“怎么了,你这半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林菲关切地问我。
“没,没什么,想论文的事呢,过几天要见导师,有些着急。”我搪塞了过去。
林菲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她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她低下头,貌似随意地说了句:“加油吧,这才刚刚开始呢。”
这才刚刚开始?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不禁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呢?什么刚刚开始?”我不解。
“我说你的论文呢。”林菲没有抬头看我,而是闷头吃饭。
“哦,是啊。”我一脸的苦恼,“可选的资料太少了,真不知道这破论文该怎么推进。”
沉默。
研究商朝的论文实在太少,就算是抄也没法抄够论文所需的三万字。再加上许多读不懂的甲骨文和金文,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论文编下去。
今天食堂很奇怪,学生们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什么,看样子好像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眼看饭要吃完的时候,李少威走进了食堂。他远远地看见我,马上露出了习惯性的淫笑:“吃饭啊?”
“废话。”
“论文搞得怎么样了?”
“正在搞。”
“不是,我是说我的。”
“选题帮你想好了,发你邮箱了,你回去看看,想想怎么跟你导师掰扯。”
“得了,牛逼。改天我请你喝酒。”
“我记着了。”
“行,不打扰你们两口子。走了啊,林菲。”
林菲微笑点头。李少威贱了吧唧地去了打饭的窗口。
“别理他,他就这德性。”我对李少威的口无遮拦厌恶已久,不过他说我们是两口子,还是让我心里很爽的。
林菲没有说话,我知道这种话她也听了很多次了,从来没有什么态度。
“下午什么打算?”她问我。
“想上网查资料,你呢?”
“我也是。”
吃罢午饭,我把她送回了宿舍,上网查资料意味着我们要各自回各自的宿舍。回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刚才食堂中大家不同往常的兴奋,好奇地琢磨着学校可能发生的大事。想来想去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大家兴奋的大事,于是我只好作罢。没关系,反正如果真有什么八卦的话,李少威一定会告诉我的。
回到宿舍,我继续上网查与那组符号有关的信息。
这些符号像是某种象形文字,又像是字母文字,但十分模糊,不像甲骨文金文那样光看样子就能猜个大概。看上去又像某种装饰性的纹饰,但从美学角度来看,这些纹饰又无任何美感可言。会不会是某种密码呢?
谁知道。
估计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揭开这个谜题了。我又拿起电话,给导师打了过去。
虽然打通了,但仍然没有人接。
奇怪,这个点导师应该醒了啊,而且按照他的习惯,中午看见我的电话,即使当时不方便接,也应该打过来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给导师的办公室打了电话,没有人接;给他在学校的住处打,也没有人接。不甘心的我给导师的两个博士也打了电话,但他们也完全联系不上他。
真是奇怪。
这时,我的电脑提示,有一封新邮件。
我连忙点开,是一张照片。
司母戊鼎的照片。
司母戊鼎是中国目前考古发现的最大的青铜器。是商王祖庚为祭祀亡母“戊”而造的冥器。司母戊鼎立耳、方腹、四足中空,除鼎身中央是无纹饰的长方形素面外,其余各处皆有纹饰。有云雷纹、饕餮纹、鱼纹,还有非常特殊的虎咬人头纹。虎咬人头纹是指在鼎耳外廓有两只猛虎,虎口相对,中含人头,这个特殊纹饰的意义至今未被人揭开。
我看了下发件人——WU415。WU415?不认识。我利用以前学过的一些电脑技术,想查一下发件人的IP地址,但地址无法显示。奇怪,怎么会有一个陌生人给我发这么一张照片呢?
整个邮件除了照片什么都没有。会不会是同学恶作剧发给我的?或者是林菲?林菲总是爱耍些小聪明跟我玩点福尔摩斯或者柯南式的游戏。可能是她知道我在写关于商朝的论文,所以发给我这个东西。
司母戊鼎现在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是1939年在河南安阳发现的。这件青铜器不但表明中国人早在三千多年前就掌握了极其精湛的青铜冶炼技术,而且还成为研究商代文化最重要的依据。
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毫无新鲜可言,给我发这个一点作用都起不到。我想给林菲发个短信,告诉她给我发点有用的,但转念一想,万一不是她发的我岂不是自讨没趣,算了吧。
我又看了看发件人:WU415。WU?是不是一个人的姓呢?一般人的邮箱都是由自己的姓氏和生日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发件人是个4月15号出生的姓吴的人。吴?我仔细想了想,身边倒是有几个姓吴的朋友,不过完全跟专业挂不上钩,他们没必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吴?突然一个名字进入我的脑海。
吴丽丽。
她也姓吴,而且是给导师那张奇怪符号的大谷基金会的董事长秘书。会不会是她发来的呢?如果是这样,难道这张司母戊鼎的照片跟那组符号有什么联系?
可如果真有联系,她为什么不把这张照片发给导师,却要发给我?难道他们知道导师把纸袋给了我?导师到底知不知道纸袋里的秘密呢?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呢?
手机突然响起。我连忙看去,是导师的号码,谢天谢地。
“喂。你是周皓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不是导师。
“我是。您是哪位?”我有点慌了。
“我是海淀分局,有些情况我想跟你了解一下。你能不能来分局一趟?”
海淀分局?我的天,出什么事了?
“呃,我……”我紧张万分。
“你现在下楼,我在你楼下等你。”电话挂断。
我登时傻眼了。海淀分局用导师的电话打给我?这到底怎么搞的?!
我忙不迭地跑下楼,一辆警车停在我宿舍的楼门口。车上下来两个身穿警服的人,一个中年男人走到我身边。
“周皓?”
我点点头。
“我是海淀分局赵队,刚才给你打过电话。”
“哦。”
“那上车吧。”
我正要上车,李少威从远处走了过来。
“操,你丫干吗呢?”
李少威看见我在两个警察的“陪同”下准备进警车,连忙冲过来。
“我怎么知道。”我苦着脸看着他。对于草民来说,被警察带走是一件给祖宗丢脸的事。
“操,那事不是你丫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