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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正好我还想到了别的事情,得尽快去查。”
“什么事情?”
“上车再说吧。”
“行。”
“走吧。”
随后,我跟孙林离开了林吉贤的房子。临走时,我们恭敬地关上了房门——林老先生,如果您在天有灵,千万要多给我们些提示啊!
我和孙林各怀心事地闷头朝车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们,我俩立刻回头,发现刚才的那个男人正从自家门口朝我们跑来。
“怎么了?”孙林连忙迎上去。
“我刚刚想起一件事。”男人喘了几口气,然后盯着孙林。
孙林立刻和我对视了一眼,似乎预感到重要的信息即将出现。
“什么事,你说。”
“你表大爷‘走’那天,他好像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怎么了?”孙林和我的血液沸腾起来。
“说不好。那天他拿着渔具出门,经过我家门口的时候正好我没关门,我见着他就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去干吗,他说是钓鱼去,可我觉得他那天特别着急,还穿了身新衣服,皮鞋擦得锃亮。这可是我头一回见。”
钓个鱼干吗这么着急?——这很反常。穿新衣服、皮鞋擦得锃亮?——这更不可能是去钓鱼的打扮!
“然后呢?”
“然后他就急匆匆地走了,我也没多问。”
“他是一个人走的吗,没有别人?”
“没别人。”
“那前几天你跟他聊天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没看出来”。
“这事你跟别人提过吗?”
“我是刚想起来的,从没跟人说过……”男人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眼神中渐渐闪出了一丝疑虑,“你,你真是他亲戚?”
“是啊,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瞎问的。”疑虑在男人的眼中更加明显了,他正要转身离开,又突然回过身来紧张地看着孙林,“难道老头不是意外死的?”
“我怎么知道。”孙林显得很落寞。
真是言多必失。也许我们太过着急,在问话中透露了太多信息,听上去不太像来寻亲戚,更像是来调查林吉贤死因,也难怪男人怀疑我们的身份。
“我只是想知道表大爷是怎么‘走’的。”孙林无力地解释道。但显然,一个人的疑心一旦出现,很难靠一两句话彻底消除。男人发现了我们的反常后,变得很紧张,似乎有些后悔跟我们说了这么多。
“你,你表大爷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男人越发慌张了。
“你想多了!我完全没有怀疑你,真的,我发誓。我只是,只是随便问问而已。”解释越来越苍白,于是孙林索性不再解释了,“谢谢你,真心谢谢你!”孙林意识到我们的出现给男人平添了无谓的烦恼,我们还是不要继续打扰他为好。
孙林和我对男人表示了极大的感谢,就快步离开了。男人在原地站了好久,整个人仿佛被霜打了一般。
第二十九章
孙林开着车,一言不发;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言不发——我们无意间伤害了一个好心的弱者,将不安和恐惧带进了这个弱者的生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们离开之后,男人会怎么想,他该如何化解因为自己的善意而平添的这些痛苦呢?
如果善行得来的是烦恼和恐惧,那世人还怎么继续行善呢?
“事已至此,别多想了。但行善事,莫问前程,那个人一定会有好报的。”许久后,孙林斜眼看了我一眼。
想与不想又能怎样呢,我叹了口气。
孙林开着车朝城里驶去。不过他没有走常规的路,而是从四惠桥往高碑店方向兜了一圈,因为这样能看到通惠河。
“我先送你回四合院。”
“你呢?”
“我得安排人去查这些。”孙林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显然他说的是手机里拍下的痕迹,“还有,在河边钓鱼的人肯定不止林吉贤一个,我得再去找找别的钓鱼的人,没准能发现些什么。”
“好。”我不再说话。
车兜了一大圈之后沿着通惠河北路直奔城里而去。我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疼,火辣辣地疼,我不自觉地揉起了脸。
“现在别揉,不然你的脸就花了。你房间里有药水,回去之后清洗掉就行了。”孙林看到了我的举动,连忙制止。
我看了眼表——从一大早我跟小马互换面孔到现在,将近十个小时了,看来易容药水的功效开始褪去。
“不会毁容吧?”我下意识地问道。
孙林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我知道自己多虑了。
“刚才你说要查别的事情,是什么事?”孙林看了眼因为脸疼而龇牙咧嘴的我。
“我上午跟你说过,关于符号的事情不仅我知道,别的人也知道,而且比我提前知道。”
“嗯,你提过。怎么了?”
“符号的秘密是通过两个渠道传出来的,一个是西克教授,另一个是阿瑟教授。我所掌握的渠道是从西克教授这一支传下来的,那么别的人一定是从阿瑟教授那得知的。”
“应该是。既然林吉贤这条线暂时断了,的确应该从阿瑟教授那查查。那你查阿瑟教授那条线,我查林吉贤这条。”孙林不由地加快了车速。
“不过有些事得你来做,毕竟你本事比我大。”
“义不容辞。说!”
“阿瑟教授的寓所当年被大火焚尽……”
“查失火的原因?”
“嗯。查出来到底是意外失火还是有人在掩饰什么。”
“肯定不是意外失火。”孙林毫不犹豫地说,“你不是跟我说过嘛,他的研究材料都在寓所里。如果真是意外失火,那他的研究材料全都被烧光了,别的人怎么可能从他那掌握符号的事情,对吧?这种偷完东西然后放火的事情我没少见。还有,以后咱们要把‘意外’这个词彻底从脑子里删掉,我们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当成是人为的,只有这样才能突破别人制造‘意外’的假象,查出真相。如果什么事都首先以为是‘意外’,那还怎么展开调查?”
“可世界上真的会有意外啊。”
“只有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后,才能这么认为——所有的可能!”孙林着重强调了一下“所有”这个词。
也许世上所有的事情,在孙林看来就是如此吧。我无话可说,只能认可。
一路无语。
孙林把我送回北兵马司的四合院后,就开车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前,我再三恳请他帮我打听一下林菲和李少威的近况——虽然我知道孙林还有很多的正事要处理,可如果丝毫没有他俩的消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孙林显然知道我的心思,他保证一定会尽快告诉我他俩的情况。
回到四合院,我来到孙林为我准备的房间。我的房间紧挨着凸字型的那间屋子,原想进那间屋再次看看司母戊鼎,但孙林临走时告诉我,因为要扫描东侧壁和左耳,他的人下午已经取走了它。于是我哪儿都没去,回到自己的屋子,用药水洗干净脸,还原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屋里有一张舒服的小床,床旁边是一个简易衣柜,孙林为我准备了多套衣服,不用试就知道一定是合身的。屋子的另一角有桌椅,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我试了一下,可以上网,不但网速快得惊人,而且电脑还安装了很多奇怪的程序,孙林在出门前一一告诉了我这些程序的作用和使用方法,万幸,不是太难。我拉开桌子的抽屉,里面有纸和笔,还有一摞厚厚的钞票。看来孙林一切都为我准备妥当了,这让我心里很踏实。
不过这些安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电脑旁边的一张纸条——这张纸条上写着多组密钥。我可以靠着这些密钥,通过这台电脑进入任何电脑系统!
按照孙林的说法,所有电脑的程序无论设置多少障碍都是可以进入的。一种方法是通过各种黑客手段,强行攻入,就好像无论我们安多少防盗门,设置多少门前机关,只要手段高超,一样可以进入;另一种方法则更为隐秘,但一旦掌握就会非常容易进入——那就是找到这些程序的后门。所有的程序都有后门,只是一般人找不到,一旦找到就可以轻松推门而入。
面对着这样一台电脑,我心潮澎湃,仿佛世间一切秘密都唾手可得。我坐在电脑前,定了定心神,准备开始大干一番。可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手边根本没有那组符号。
坏了,誊写符号的草纸我藏在了宿舍里!
我连忙拿起手机打给了孙林,告诉他符号所在的位置,让他想办法帮我拿过来,孙林在电话中一口答应——符号藏在李少威塞满臭袜子的抽屉里,一想到孙林打开抽屉后的表情,我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可一想到符号,我又完全笑不出来了。符号目前看来一共有四份——贝叶经上的原件,在大谷裕二手中;一张照片,吴丽丽给了丁教授,丁教授给了我,有人从我这偷走了;一张纸,我誊写的,目前跟臭袜子在一起;另一张誊写过的纸,吴丽丽在她的别墅中给了我,目前也许还在别墅的书房中。
我和吴丽丽逃离别墅的时候,誊写符号的那张纸就在书房的桌子上——两天时间过去了,那张纸还在吗?
也许三楼房间的那个人拿走了?或者跟踪吴丽丽并在她车内安装炸弹的人拿走了?或者吴丽丽这两天返回别墅拿走了?如果是吴丽丽拿走的还好说,要是别人拿走的话不就意味着这份如此重要的符号又落在了别人的手里?那符号自出现之日起,岂不是已经丢失了两份!
这恐怕是大谷裕二和吴丽丽始料未及的吧!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了,既然这么多人都冲着符号来,那就看谁有本事最先破解它吧——可我现在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记载着秘密的贝叶有两份,刻有符号的那一份在大谷裕二手中,刻有其他内容的那一份被勒科克和格伦维德尔拿走了。好,既然我已经有了大谷裕二的这份,那就从勒科克和格伦维德尔那份查起吧。
我闭上眼睛,拼命的在脑中回忆着我在别墅书房的发现。慢慢地,那些线索一一出现在我的脑中——勒科克和格伦维德尔在中国发现了残缺的贝叶,然后把它拿给了西克教授和阿瑟教授。阿瑟教授的研究成果丢失,他本人死在精神病院,所以勒科克两人没有从他那得到结果;而西克教授在破译了贝叶的内容后拒不告诉二人,无功而返的两人将那部分贝叶捐给了德国民俗博物馆……
德国民俗博物馆?!
我火速打开电脑,开始查阅所有与勒科克和格伦维德尔相关的德国民俗博物馆的资料。
网上关于德国民俗博物馆的资料可谓卷帙浩繁,可有关勒科克与格伦维德尔捐赠的资料却屈指可数,只是简要地提到这两人将从中国盗来的大量文物捐献于此。至于这些文物的下落,却语焉不详。有些资料显示,这些文物在入藏博物馆时,编号极为混乱,很不科学,给学术研究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比如,编号以T开头,指吐鲁番考察队所获资料,后用空格Ⅰ、Ⅱ、Ⅲ、Ⅳ表示考察队次,再后面用空格写出土地的缩写词——G为高昌古城,K为库车地区,S为硕尔楚克,T为吐峪沟,Y为雅尔湖——然后空格后写数字编号。这样的编号方式,使后人只能搞清文物的出土地,而文物之间的相对位置和所属的文化层等重要信息全部缺失。
更重要的是,所有公开资料中根本没有提到两人曾捐献过那份残缺的贝叶经。
这样的查阅结果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早已经意识到,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