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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大集啊,道路两旁全是卖吃的。什么包子、米饭、炒菜、瓦罐汤、面条和饺子,热气腾腾,家家都挂着大灯笼,大半夜的比白天还亮,还热闹。集里人也多。挤挤挨挨的,我就在人群里这家看看,那家瞅瞅。不管我看什么,那个摊老板就把吃的拿在手里给我递过来。我这个馋啊,就去摸衣服兜。可是没带钱,我就走了。从集市这头走到那头,走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累。出了集市还是大野地,黑黢黢地什么都没有,全是杂草。我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好不容易出了野地,回村子去了,上了床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一看,脚心全是大燎泡,这个疼啊,好几天才消。”
听了他的讲述,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老赵说:“你说要是做梦吧,可只要醒过来就知道是梦。但这个梦就跟真的一样,我还和我老婆说,昨晚我怎么出去逛集市去了,你也没注意我啥时候穿的衣服吗?她完全不知道,说你昨晚好像根本没出去吧。她这个人睡觉轻,有点儿动静就醒,可我要是真半夜穿衣服出去,她不可能不知道。可你说要是做梦吧,我这脚上的泡又是咋回事?”
“也许是碰巧,你老婆那天晚上太累了,所以睡得实。没注意呗。”我解释道。老赵说不可能,因为他那阵子经常梦游,隔三岔五就有一次,不可能每次都不被她听见吧。
我问每次梦游都是去夜里的集市吗,老赵说:“不光集市。还有一次我在村口路过坟地,也不知道咋的,我非要穿过坟地抄近路,结果有个穿白衣服的人,留着长长的头发,就和电视里头演的那种鬼一样,飘飘乎乎地来追我,吓得我就跑,你说这个鬼也有劲,追起来没个完,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一看都跑回自己家院子来了,再回头看,哪还有什么穿白衣服的鬼。”
“然后早上起来,发现脚又起泡?”我笑着问。老赵说不光起泡。连布鞋面都磨坏了。
我心想,这老赵肯定是半夜没穿衣服,就把鞋穿上在外间屋中来回走,几个小时后再上床睡觉,所以他的脚起泡、鞋磨坏。而且他老婆还发现不了。
老赵又说:“最主要的,有次我去了一户人家,怎么说呢,也是半夜去的。先走野地,还过了个大坑,里面全都是大石头。再就看到有个大院墙那个高,我就心里纳闷这是谁家呢,这么阔气的房子咋修在这野地里头,交通也不谁啊。我顺着院墙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有门。我就上去啪啪砸门,结果门根本就没锁,一推就开了。里面是个大院,可漂亮了,我在那个电视上看到过乔家大院,好家伙。比那个院还阔气!也没点个灯啥的,黑沉沉地。那天晚上好像还是阴天,也没月亮,院里也没人,我就往正房里头走。大厅里还是没人,我就寻思去两边的厢房看看吧,要是有人我就和他说我迷路了,能不能在这里住一宿,第二天再走。厢房也没人。出了屋后面还有个院子,我心想一般大户人家的卧室都在后院,我就挨个屋里找,有个卧室的床上睡着两个人,床外边还挂着纱帐。我把帐撩开。躺着一男一女,都梳着古代那种头,我伸手推吧,这两人就跟睡死了似的,怎么也推不醒。”
越听他讲。我心里越起急,心想这老赵的贼胆子还真够大,什么宅都敢进,就算是做梦我也不敢这样,而他却敢。老赵继续说:“我出来想离开这户人家,在前院那个大厅里看到摆着不少古玩玉器,我就顺手拿了一块玉佩,揣到口袋里,那东西小巧,好放。出了大门我在野地里又走了半天,才回到村路上。第二天早上醒来,脚上的泡比之前那次更严重。这还不算,田大兄弟你猜咋的?我老婆给我洗衣服,翻兜的时候还真找出一块玉佩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说:“赵师傅,你这是跟我编故事呢吧?”
老赵急了:“啥叫编故事呢?我打这国外长途。就为了给你编瞎话?”我心想也是,好几块钱一分钟的国际长途,这个自称农民的人不可能有这个闲心。
我的好奇心又起来了:“那你把玉佩拍张照片发我看看,不然我可不信。”老赵他说不会发,我让他用手机拍照片。再托人用电脑传给我的QQ里。
老赵说:“那就得让我儿子从学校回来再给你弄,电脑啥的我可一窍不通。我儿子在外地念大学,他宿舍里有个特别薄的、能装在背包里的那种电脑,半个月回老家一次,下礼拜就回来。”最后。老赵把他的手机号码念给我,就挂断了电话。
说实话,我对老赵说的那三个故事倒是有几分相信,毕竟我那个农村的远房舅舅也有这症状,但什么玉佩就太离谱了,这不成鬼故事了吗。可又一想,老赵没有任何理由用假玉佩的事骗我,他能得到什么?也没有动机啊。
我给方刚和老谢发短信,让他们给我看看有没有效果好的、招财和辟邪的正阴牌。次日上午,收到方刚和老谢分别给我的彩信。各有三四条佛牌,招财的有猫胎路过、金头派烫、招财女神,而辟邪的则有耳报神、转运路翁和古法拍婴。
我把这些图片都用彩信给老赵的手机发过去,让他自己挑。我这卡开通了国际长途和短信功能,但老赵的手机估计没有。两个多小时之后。老赵又打来电话:“田老板,我从村里到县里的话吧打国外长途,得跑一个多小时,唉,辛苦啊。对了。那个什么猫胎路过的图片,我咋看了就浑身发麻呢,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笑了:“泰国佛牌很讲究眼缘,你要看哪个图有感应,就说明你和它有缘分。”老赵说怪不得有这感觉,另外又问我辟邪的哪种好,他也不明白。鉴于老赵有梦游逛集市的毛病,我建议他请那尊古法拍婴,是用泰国北部的古老法门制作加持而成,具有辟邪挡灾的功效。
老赵说:“两个加一起就要八千两百块钱,你要是不给打个九折,那我就再考虑考虑吧。”我说别说九折,少十块钱都不卖,既然是江老板介绍的,就应该听他说过我的货有没有效果。而且对你这种不懂的客户,遇到奸商甚至假牌,你根本就看不出来。
第0557章玉佩
直觉告诉我,老赵从事的很可能是某种行骗职业,这种人最怕的就是被别人骗,再加上我的忽悠,所以最后老赵还是同意了。在交易方式上,我让他托儿子在淘宝网下单,这样也有保障。
谈完正事,我刚要挂断电话,老赵又问我:“那块玉佩的照片,你还看不看?”我的好奇已经过去,心想这老赵多半是编故事唬我玩呢,也没当真,就说看不看就行,无所谓。反正生意已经基本促成,还看什么玉佩啊。
老赵说:“田老板。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去泰国做生意,我连泰山都没去过,就是个农民。你是不是认识不少客户啊?各行各业的都有吧?”
我说这倒是实话,我的客户遍布全国。做什么职业的都有,你要干啥。老赵说,有没有做古玩文物生意的,我想把这个玉佩的照片给他看看,让他帮着鉴定鉴定。我心想还真有一个,就让他把图片传给我。再告诉他可以先用手机给玉佩拍照,然后发彩信到他儿子手机上,他儿子就可以通过电脑QQ传给我了。正在我打算教老赵什么叫彩信、怎么发的时候,老赵说:“没问题,彩信我经常发。马上就弄啊,你等着!”
我很惊讶,这个连笔记本电脑都叫不出名字的中年农民,居然经常发彩信。我把自己的QQ号码让他记下来,就把电话挂断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有个陌生的QQ号码加我,我看了这个QQ的资料,显示是二十一岁,在河南农业大学念书。这小伙自称姓赵,说他爸爸要在我这里买两条什么佛牌。我知道他是老赵的儿子,就马上进入店铺,建立了新的两个商品链接,让他下单。拍完之后,小赵又说他爸爸有几张图片要发给我。他共发了四张图片,是一只粗糙的手掌,中央托着一块玉佩,有四个角度。
看到这四张图片,我有些惊讶,因为在我印象中,这个老赵就算不是种地的农民,也不可能是做生意的、国家干部或者什么时尚人物,用的手机多半是那种山寨机,就算有拍照功能,像素也很烂,能有三十万就不错。
可这四张图片却相当清晰,我看了看照片的像素,用计算器一乘,居然是三百二十万像素,那可是当年手机摄像头的最高标准。我心想这老赵办事还挺认真,肯定是借了一部高档手机给我拍照。
虽然我不懂文物和古董。但也能看出这块玉佩精细的雕工,是个类似鸟首的形状,下面有孔,还连着长长的红色坠穗。
我的客户遍布中国,做什么职业的都有。其中有一位是在北京琉璃厂开店铺的古玩商,专门卖字画和古玩玉器。我找到这个客户的QQ号码,把那四张图片传过去,说是某朋友家里的,让他看看有什么价值。
半天之后,这位客户给我打来电话:“田老板,半年多不见,您还好吧?那条招财蜈蚣的佛牌效果不错,过阵子我有个朋友可能也会找你请牌,到时候给打个折。”我说没问题。
客户又问:“对了,顺便问问,您这块玉佩是什么朋友的?祖上当过官,还是收藏家啊?”我说对方和我不是很熟,也没细说,只问我认不认识专家鉴定。
客户说:“您帮我问问那朋友想以什么价格出手。行吗?”
我笑着说:“他只说想问问价值啊、年代啊、真假之类的,可没说要卖。”
客户说:“只要问价值,那就有心想卖,没关系。这玉佩是清末期的产物,大概在咸丰和光绪年间吧。从雕工和形制来看。当年玉佩的主人应该不是什么贵族或官员,但肯定是大户人家,比较有钱有势的。但古董这东西有个说法,叫沾官起价,只要是与当官的有关系,或者是王爷甚至宫里头的东西才值钱。”
“那玉佩雕的是什么鸟?”我问。
客户说,那不是鸟,而是凤凰的头,这种玉佩应该有一对,一个龙首。一个凤首,合起来就是龙凤玉佩,通常都是大户人家结婚时订制的文定之物,称为龙凤佩,谐音“龙凤配”的意思,讨个好彩头。
经他这么介绍,我才明白。客户又说:“您这样,帮我联系联系那位朋友,就说他要是想卖,就给我打电话,价钱好商量。而且田老板,要是最后能成交,您这份好处费肯定少不了。咱们之间也做过生意,您帮过我,我肯定不能亏了您!”
听了这话,我心里还真有几分动心,挂断后我就给老赵发去短信,把这些话说了。老赵选择的那两条佛牌,分别是老谢和方刚给我发来,猫胎路过是方刚的。而古法拍婴是老谢的图。所以我还得分别给他们发短信,让他们尽快发货,寄到老赵儿子在河南的大学地址。
十来天后,小赵给我发QQ短信,说已经收到两个包裹,他打开看了,只有两条方形的项链牌子。我说这就是泰国佛牌,还分别带有两张印着拼音的纸,千万别弄丢了。小赵说没问题,下礼拜他回老家。就给他爸带去。
小赵在淘宝上确认收了货,这两条佛牌共同赚了两千五,利润还可以。平均每条能赚到一千两百多,虽然利润不多,但毕竟是两条一起走货,所以我就当成一桩生意了。晚上我和表哥嫂在外面吃海鲜烧烤,电话响了,是在北京琉璃厂做古玩生意的那位客户。
客户的语气听上去挺高兴:“田老板,什么时候回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