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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司机从后车厢取出她的两只大行李交给柯端予之后,收了车钱随即便离去。
“你一年到头绕着地球跑来跑去,我们逮你逮不到,只能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柯端予笑说着。
“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跟小蜜蜂一样飞到东又飞到西我也很不愿意啊,你都不知道人家是有多想家喔!”姚巧旋耸肩叹无奈,故作可怜状。
大学毕业后,经由柯家父执辈亲戚推介,她很顺利谋得汪氏集团总裁秘书一职,虽然她个性有点迷糊,但由于外型美丽讨喜、语言能力佳,深获总裁汪大诚赏识,而大力栽培。
这两年来,她跟着只会说国、台语及一点点菜英文的汪总裁东奔西跑,一刻不得闲,荷包满了、视野广了、人生阅历也增多了,但无奈的是……她思乡病重,想回家想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哈,你这只忙碌的小蜜蜂也会害思乡病?”“当然会!”何止害思乡病,简直害得病入膏肓,她本来还在想,若请调回国不成功,那她唯一下场就是思乡病不治,客死异乡。
所幸,总裁大人还珍惜她这条小命,在附加条件下答应让她请调回国内事业部,固然是转任她较不熟悉的业务部门,却也足以使她心满意足而大加感恩了。
“可怜的小蜜蜂,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柯端予捏了捏她早已跟婴儿肥说掰掰的脸颊,疼惜的说。
“回家的路再远也不辛苦,我就是想回家。”她摇头否认辛苦,只愿为现下与家人相聚而开心。
“不过,你比预计到家的时间还迟了一小时不止,是塞车还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打你手机也不通,害我和妈直担心。”
“喔,手机没电了,真抱歉。”姚巧旋歉然一笑,“不过,路上也没塞车,是我在怡清宝寺里浪费太多时间。”
“喔,怎么说呢?”
“怎么说,吼,说到这个想不激动都不行,一开始,是我眼花看错端尹的塔位,谁知道都已经拜老半天了,最后才发现拜错人,然后我就不小心跟被我拜错的塔位家属吵了一架,吵完,我回头赶紧重新去找端尹的塔位,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因为自己爱管闲事,又不小心和对面塔位的家属再吵了一架……”
“哪来这么多不小心,还承认自己爱管闲事,你喔!”柯端予笑了起来。
这小妮子易与人起冲突的个性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路见不平不把刀拔出来,我就浑身不舒服嘛!”
“那,结果呢?你砍了对方几刀,赢了吗?”她好胜的性情随时展露无遗,柯端予很懂得使用适合她的言语。
“砍是砍了好几刀,但是……嘿嘿,”一抹羞窘的笑纹浮上唇际,她干笑几声,“我,我拔错刀了。”
“还拔错刀?你真是的。”柯端予整个大白眼都翻过来了。
跟人吵架是姚巧旋的强项,美中不足的是,她常常吵到损人不利己,挥砍八刀,未了总是会有六七刀落在自己身上,折兵损将是屡见不鲜,常有的事。
这在别人眼中,当然不会是什么“可爱的缺点”,缺点通常只有可恶的,哪来可爱的?因此对于她这样的缺点,看不惯的人自热看不惯,可就疼爱她的人来说,把它当成是无伤大雅的笑话看,其实也挺习惯的。
“哎呀呀,别提那些不愉快了,我要进屋去找妈妈了!”糗事一箩筐,她也不好意思再详细说明下去。
“你的性子也不改改,居然敢在纳骨塔里跟人吵架。”
“我也很无奈呀,是那个人真的很讨厌,不然我也不会跟他杠上。”
“好好好,你是无辜良民,那个人是坏蛋。”柯端予赶紧附和她。
“嗯,中肯!”姚巧旋大声赞道,在柯端予翻白眼之际,她忽然神秘的附耳过去,压低声音,“告诉你唷,我这次回来,不走了!”
“真的吗?”柯端予一脸讶异,“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起?”
“嘿嘿,不然你以为惊喜这玩意儿都怎么来的。”姚巧旋眨了眨长翘睫毛,眸光灿烂,巧笑嫣然。
“这么大的事,先前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我看你是不把妈吓昏不甘心。”
“妈会开心的。”
居无定点的媳妇终于不必再飞,婆婆一定是全世界最高兴的人。“是,她会开心到昏倒。”柯端予没好气的笑说。
“对妈而言,那会是一个美丽的昏倒。”姚巧旋笑得更得意,一边快步往屋走,高声嚷喊:“妈,我到家了,妈——”
“到啦?快过来,妈看看——”一听见媳妇以唯恐人不知的高调声音喊着到家了,柯母如清也展开双臂飞快迎了上去。
“壮得很!”姚巧旋振振手臂。
“瘦成这样,哪里壮了?”如清不住的打量这个让她心疼又朝思暮念的媳妇。
她这个媳妇,原本是柯家佣人敏玉的女儿,姚巧旋在孩童时期便跟着她的单亲妈妈敏玉住进柯家,而在柯家没有明显主仆尊卑观念下,她与柯家兄弟相处融洽,不仅玩得来也很谈得来,算是典型的青梅竹马。
敏玉到柯家帮佣没几年即因病去世,临终前将未成年的姚巧旋托给如清照顾,自此姚巧旋一直寄居在柯家,由如清亲自教养栽培长大成人。
对姚巧旋来说,如清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恩人,至于,她后来为何会变成柯家的二媳妇,这其实并非因为她与柯端尹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而终缔的良缘,而是命运之轮的指针正好相中了她。
她可以拒绝嫁给端尹,但却选择接受与面对,为了一个情字,也为了一个义字——并不只有道上兄弟才有资格讲情义,对身为一个受尽恩人照顾与疼爱的小女孩而言,知恩图报、讲情重义更是不可或缺的情操。
当然,这也不代表她是个伟大或品格多高尚的人,可至少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与情感。
柯家母子三人长久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爱护着她,从未把她当外人看待,尤其如清更视她如己出,疼她入心,这样的恩情,足以让姚巧旋以不计任何形式的代价去做报答。
“我才不辛苦,是我让妈等这么就,妈比较辛苦啦!”姚巧旋跟婆婆轻轻拥抱,此际温柔乖巧的小媳妇模样跟与人吵架时的凶婆娘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平安回来就好,我辛苦点等也不算什么……”如清泪光闪烁,喜极而泣。
为人父母只要看见还在平平安安回到家,哪怕是天冷夜深还坐在客厅里看时钟数时间痴等待,也算不得是什么辛苦,等再久都值得的。
“不要哭嘛!”姚巧旋温柔抚摸婆婆的脸。
“我……我好怕你会忘记端尹、忘记我们,然后待在国外就不回来了……”握着姚巧旋的手一刻不放,如清望着自己疼惜的媳妇,她担心的竟是媳妇会一天天把柯家恩情和每个人都遗忘。
“妈,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们,你们是我最亲的家人耶!”
“妈,你又多虑了。”在姚巧旋回话的同时,柯端予也轻轻开口,希望制止母亲的多愁善感,别无端为她制造压力。
“我……”被长子一说,如清委屈的又落下泪来。
“妈,妈,你放心啦,我永远是柯家的一份子,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家人遗忘的啦!”姚巧旋连忙将婆婆楼得更紧,柔声安慰劝解。
“你以后要是爱上别的男人,一改嫁……肯定就把我们都忘光光了。”如清仍哀怨多愁的说着。
“我……”姚巧旋正想说话,却慢了柯端予一步。
“巧旋年纪还很轻,如果能遇到一个好男人改嫁,那才是最好的事,你总不能这么自私,硬是拖着巧旋不放,耽误她的青春、阻碍她追求幸福,何况,当初巧旋嫁给端尹,只是为了报答柯家恩情,她跟端尹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男女之情的存在,所以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巧旋改嫁。”
“我知道,这我都知道,但我就是舍不得巧旋改嫁别人呀!”被大儿子指责自私,如清心一急,眼泪越发收不住。
“妈,别哭,你别哭,我连男朋友都没交上一个,是要改嫁给谁啊?你别先哭起来放嘛!不要哭了,我不会随随便便就说要改嫁的,我喜欢跟妈住在一起!”姚巧旋赶紧再用力安慰婆婆,另外还朝柯端予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柯端予撇撇嘴,显然不想配合,仍正色对着如清交代着:“巧旋好不容易回来,你就不要再讲那些有的没的让她为难。”
“我……”如清语塞,明知自己有想太多的毛病,硬是无法控制情绪。
谁教她是个苦情的母亲,放眼望去,又有谁家像他们柯家这么悲惨——三代富有,却是人丁凋零。好像谁踩在柯家的土地上,饮了柯家的水,食了柯家的米,谁就注定要倒霉,难以保身长命。
离开的人不知有无牵挂,还在的人面对未来,总是心存彷徨。
她的多愁善感是由一连串不幸遭遇所养成的。
三十二岁丧偶,独立抚养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好不容易熬到长子柯端予立业成家,偏偏新婚才两年,与柯端予相爱至深的大媳妇美心便因一场车祸而撒手人寰,顿使柯端予在意气风发的二十八岁年纪就成了一名丧偶的鳏夫。
隔年,如清又好不容易盼到次子柯端尹与相恋多年的女友终于论及婚嫁,正准备欢喜办喜事,哪知上天再度捉弄人,向来健康强壮的柯端予竟因一次大昏迷而诊断出脑癌末期,准新娘在得知他的病况后,不顾多年感情,悔婚求去。
柯家再度陷入愁云惨雾,如清为了儿子的病情烦恼不已,甚至伤心欲绝,直到有亲友建议,既然婚事已在办,干脆就如期举行当作冲喜,也许奇迹出现能因此挽回柯端尹一条宝贵的性命也说不定。
当时六神无主的如清已失去分辨是非的能力,未多作考量即基于死心本能而采纳亲友的建议,虽然当时这事曾遭到柯端予斥为无稽而反对,连柯端尹本人都强烈抗拒,但她依然不顾一切,哪怕被旁人取消或指责她迂腐古板、活在古代,她仍下定决心要替二儿子举办婚礼冲喜。
而姚巧旋,便是她唯一锁定的对象,也是她唯一信任、且不会拒绝她如此不合理请求的人选。
结果,如她所料,也如她所愿,情义并重的姚巧旋没多作考虑即答应了婚事。
她不只答应嫁给柯端予,更以“是朋友就不论生老病死都要相挺到底”的绝佳理由,说服了力持反对票的柯端予,以及根本一点也不想结婚冲喜、与她情同手足的当事人柯端尹点头娶她。
当然,她也因此替自己写下了在二十二岁便成为“寡妇”的序曲。
新婚成寡,那年她大学都还没毕业。
“妈,我没有觉得为难,那是大哥乱说的,我们不要理他,大哥最讨厌了。
妈,我跟你说喔,我这次回来,不走了,从此要赖在家里,到时你可不要嫌我烦。“
柯端予话愈说愈重,姚巧旋担心婆婆承受不住,打完圆场后紧接着报告好消息,借以转移婆婆的注意力。
“真的?你不走了?”如清一听到好消息,惊喜得眼泪落得更快更多了。
“嗯,不走了,谁赶我,我都巴着不走。”姚巧旋重重点头,亲昵的搂紧婆婆,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所以,妈妈你不能再哭了喔!”
“好、好,不哭了、不哭了,我太高兴了。”说不哭,如清欢喜的泪水依然如扭开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