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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很懒睡,可是我从昨晚到凌晨还没睡够两个小时,他居然四点就把我摇醒,甚至威胁我再不醒过来的话他就把只有浴巾裹体的我抱出去看日出,我的脸色一直臭到现在。
观景台上人满为患,原来早起的小鸟也没虫吃。他没在意我悻悻的表情,拉着我绕到后山庄,沿着一条小路继续往上,经过一段密林遮天的石道,前方豁然开朗,露出一块伸展出去的石板平台。我抬头看了看他,他对我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踏上平台,眼前一片空旷。只是平台很小,大概只有四五平米大,虽然周围加固了铁栏杆,我却裹足不前。他施施然地越过我,走到石台的最尽头,扶着栏杆,极目远眺,云层之上已经镶了一层金边,太阳快要出来了吧。
他向我伸手,说:“过来。”
开玩笑。我掀掀唇角,决定不答理他。风景诚美好,生命价更高。他也不勉强,回过头去,继续关注那轮即将出现的太阳。
山高风寒,我不禁一阵瑟缩。视线拉下,一谷悬空,若是站在他的位置,必会有羽化升仙之感。山谷间,绿的松,红的枫,黄的梧桐,枝枝叶叶,满目缤纷。群鸟唧啾,苍鹰盘旋,那般自由地飞翔,竟是我心底最渴望的。
“飞翔是一种最美的姿势。”他的语气流露出深切的向往。我震惊了,为这份默契。
太阳跃到云层之上,慢慢地露出半个脸,整个山谷的氲氤雾气渐渐散开,一夜的霜寒开始消融,心情也随着眼前的生机盎然而雀跃,笑意爬上脸颊,沉迷于初阳带来的新生之感,内心忽然充满希望。闭上眼睛,感受阳光微醺,伴随着花的清香,泥土的气息,都轻轻地落在我的额上,发间。
他忽然挟着一阵风从我身旁越过,我睁开眼睛,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喂!你什么意思?”跑得那么快,他是见鬼了不是?
眼看快要跟上他了,他的身形倏地站定,我毫不犹豫地直撞上去,震得七荤八素。看到他有些痛苦的表情,我正在飙升的怒气消散无形。他扶着我的肩,专注地看着我,我竟有些迷乱。
“你知道你刚才的表情像什么吗?”他像在呢喃。
刚才?我刚才什么表情?
“就像……”他的手指轻轻点住我的唇,“就像在等我吻你。”
我惊愕得刚想启齿分辩,他忽然俯头下来,近得鼻息就喷在我的鼻子上,我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眨,只是心跳得飞快,像山间奔跑的小鹿。他的眼睛闭着,我清晰看见他每一根颤动的睫毛。
“让我吻你,可以吗?”最后的声音轻得散开在风里,微不可闻。
就在他吻落的刹那,我的头倏得一偏,他的吻只轻轻地落在我的唇角,与冰不同的,他的唇,很温暖,就像一团火。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我仍然张得大大的眼,温柔似水的表情忽然露出皮皮的笑容,道:“失败了呢。”
我伸脚就给他狠狠的一踹,转身奔回房间,心里又是狼狈,又是忐忑,五味杂生。
一直回到台北,我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事实上,我一直在车上假寐。晕车药的效力只是让我紧张的胃舒缓了些恶心的感觉,却没有把我催眠,我只是不想面对他。即将回到公寓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迅速地按下接听键,像怕把我惊醒般。为他这个体贴的动作,我的心情消融了不少,其实我并不想听他讲电话,只是从他耳麦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是。”
“我马上回公司。”
“呃……她……和我在一起。”
我心下大惊,耳朵都要竖起来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们……相处得很好。”
“是,总裁,一会儿见。”
那一刻,我有眩晕的感觉。往事闪现,那个站在木棉树下的男子,那个饶有兴趣的眼神。与父亲争执后,那双拉住我的手。他的脸不断地在我脑海里浮现,各种表情,认真的,调侃的。尹非扬,我是不是你睨空一切,皆在掌握中的一项?
忽然之间,我觉得脚底悬空,一整个山谷的风向我袭来,而我,摇摇欲坠。
多么可笑,那个说斩开荆棘,排除万难,吻醒睡公主的人,竟是我父亲赐予我的男子。
、第十五章
深冬的第一场大寒,伴随着风雨终于来临。
整个台北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淋漓不尽的雨绵绵而下,就连伞,都像要撑不住这片哀绝连绵的忧郁似的,稍倾,便泄下一线线的雨行。我裹紧身上的衣服,低头急走,若不是今天还有一节很重要的考前复习课,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拖动这具愈来愈懒的身体的。
白天太短,黑夜太长。夜里睡不着,白天不想醒,我冰冷的手足一直没有苏醒过,即使裹在两层厚厚的棉被之下,我依然彻夜冰凉。
快到学校了,轻呼一口气,白色的烟雾瞬间散开在空气里,没有任何痕迹。一辆纯白的保时捷在我身边停定,我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它,脚步却没有放缓。
“天蓝。”尹非扬的声音从摇下的车窗中传了出来。
“我只想和你好好地谈一下。”他的声音略带疲惫和痛苦,只是我根本不想去探究。
我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背过身,直直地走进学校,好久,好久都不敢松掉我的背脊。
那天以后,他似乎感觉到我的变化,他打我公寓的电话,我静静地挂了;他来找我,我足不出户。我不知道我的心里在计量什么,真的,那仿佛是一团千缠万缚、凌乱不堪的麻,而我根本不敢打开。很多时候,我只是一只背着壳过活的蜗牛,看似旁若无人,其实彷徨无助。
教室里很安静,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厚重。这个学期即将结束,而下个学期,将是高三最后也是最艰难的日子,平日再怎么嘻哈笑闹,现在也该到了收敛的时候了。我放下手中的课本,把伞悬在窗台的木栅上,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突兀的动作,我……只是想看那些水滴淌下,像落泪般痛快。
小茜一直在看着我,我向她笑笑。
“你最近逃课逃上瘾了?我好像有一个月都没看见你了似的。”她说。
有什么关系?即使我完全不来上课,学校也不会开除我。更没有关系的是,即使我不参加考试,我也能上台大,因为我有个无所不能的爸爸。
“嗯,天气冷,想睡觉。”我懒懒地道。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公寓在我对面,是冰后来告诉我的。”她的脸有些微的兴奋。
发生什么事了?我迷茫地望着她。
“牧野流冰?”我不自禁地吐出他的名字。
“嗯,天蓝,我好高兴。他主动提出帮我补习,在我犹豫这样会不会使他对我的感情加深时,他竟然对我说,想见澈的话就努力吧。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的世界轻得像忽然长出一双翅膀,一拍就能飞扬。”
你的世界轻了,我的世界却在下冰雹。
“天蓝,谢谢你!我知道是你告诉冰我想考去日本的,谢谢你!”她的眼睛真的很美丽,像两颗清亮的水晶,纯得没有杂质。
我淡笑道:“别客气,我也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事实上,我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同意。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放学时,还有三三两两的同学留在教室里复习。我不急着走,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几片暗淡的云朵飘过去,飘走,再有几片云朵飘过来,飘走。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他……应该走了吧。我叹了一口气,收拾课本准备离开。
教室里忽然出现数声喧哗,小茜摇摇我的手,下巴向教室门口一扬。
我转头,尹非扬正迈开他的长腿走进教室,向我走来。那一刻,我的心不是不颤动,我的呼吸不是不急速,是我根本忘了应该怎么反应。
我听不见周遭的窃窃私语,我甚至看不见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事与物。我从来不知道在看见他的刹那,会在意的,竟是他瘦削而憔悴的脸。
“天蓝……”直到被他的叫声惊醒,我才慌乱地收拾课本,想要越过他,却被他紧紧地拉住手臂。
“我们出去谈。”我主动提出来,实在是不想再次成为瞩目的焦点。他的眼睛一亮,却不肯松开我的手,紧紧地跟着,生怕我一个眨间会消失似的。
雨落在他的西服上,渗了进去。我不忍,把手里的伞移了一半给他,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我的伞。他暖暖的大手在触及我的冰冷时,我迅速缩手,双手抱书,缩着肩膀,低头不语,只是不断地走。
“我们上车谈吧。”他轻声询问。我点头,实在是外面太冷了,再冷下去我快变雪人了。
他为我打开车门,待我坐上后,他把车门关上,再转回驾驶位,轻拨了一下额前濡湿的头发,缓缓地把车启动起来。
我把视线搁在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车内,只有《That'swhyyougoaway》在轻轻地流动,我和他……良久地沉默。
车子停在我的小公寓下面,我啪的一下打开安全带的扣子,正要起身,他的手按着我的手臂,我睨眼看他。
“天蓝,我想不明白你为何忽然这样抗拒我,只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吗?”他看着我说。
“也许是,也许不是。”
我的语气显然激怒了他,他缕了缕头发,手搁在方向盘上,我看见他的手指关节捏得泛青。
“尹非扬,无论如何,等我考试结束后再说,好吗?”我放轻了语气。
他怔了一下,叹了口气,点头,然后喃喃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我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雨一丝丝地飘进我的眼睛,直到他撑伞为我遮挡,我接过来,不看他的眼睛,转身就走。
“天蓝,我希望你不要抗拒自己的感觉。”
我的心一悸。
“再见。”我淡道。
雨落下来,像不小心打碎的玻璃,轻易地便碎成一地的晶莹,而我和他之间,重重的雨幕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直到各自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夜里,照例失眠。
裹了厚厚的一条羊毛大披肩,走出阳台。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只有厚得压抑的云。这场雨,像一场大伤风,不肯痛快地瓢泼一场,只肯轻轻地淅沥。叹气,倚着墙坐下,手指在黑暗中跳动。
“小茜……”突如其来的声音骇得我剧烈地一抖,心跳怦怦怦直响。只是,我庆幸我的手抢在我发出惊叫声前捂住了自己的嘴。我没说话,事实上我根本不能说话。
“在我冷冰冰的世界里,出现的第一道阳光是小茜。我试图对她抗拒,因为我知道我一旦爱上了她,那便是……永生永世的沦陷。她赠我一条像雪花般的水晶项链,她说如果我不再爱她了,便取下这条项链……她不明白,她能把我送给她的碎钻十字链解下来,而我,她送我的链子早就融入了我的血肉、我的骨髓……我该怎么把我的爱还给你啊,小茜……”
、第十六章
沉默……沉默。我的牙齿在发抖,肩膀在发抖,牙齿咬着下唇,延绵不绝的疼痛。
我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我却在那一字一句里代他痛不欲生。
“我应该成全他们,小茜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幸福。我只是恨自己……为何会一直,一直地想把小茜紧紧地抱在怀里,看她为我幸福,为我微笑,哪怕只有一天,一时,一秒。我无法在她离开后的寒冷里一再坚持,一再坚持……”
嘭……牧野流冰重重地倒在距离我只有一米的另一边阳台上。我不知自己为何在那一刻会如此镇定,我跑回大厅,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是我父亲的专用医生,他的号码从来没有在我手指下如此清晰过。
我像跨栏跑一样跃过栏杆,没有丝毫的犹豫,背起他沉重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