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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销魂,还是我销魂?”
“两者皆能。”
“这姿势看来好难。”发问的女子说著。
特等席外,站著一个黑衣男人,背负大刀,满脸阴鷙的把守著。他眼角抽搐,听著这些对话,比死更难受。
沉飞鹰略略頷首,在门外站定,却听见最熟悉的女声,软软的、甜甜的,如好学的学生般提议。
“多练练应该就好了。”那声音悦耳无比,语气很是认真。“不如,我们各拿一本回去,在床上练习看看?”
倏地,以冷静自制闻名的大风堂总管,脸色变得铁青,大手衝动的一撩,珠帘瞬间被掀开,席内笑语乍停,三个风情各异的美丽女子,全都抬头望著他,唇边笑意未褪。
“扫兴的家伙来了。”龙无双从容说道,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以茶盖拂了拂香茗,知道他迟早会到。
坐在锦褥中的罗梦,慢半拍的抬起头来,柔声的唤著。
“沉总管,你怎么来了?”她白嫩的小手里,还握著一本书,瞧书况已被翻阅过许多次,书页上满是男女交欢的图画。
他瞪著那本书,克制著将书抢过来,彻底撕个粉碎的衝动。
“沉总管,你哪里不舒服吗?”罗梦的笑颜,被担忧取代。她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扬起小手探来。“你的脸色好糟。”
柔嫩肌肤触及男性脸庞的前一瞬,他及时闪开,避开肌肤之亲。
“属下没事。”他咬牙说道,竭力重拾冷静。
“喔。”
罗梦轻声应著,因为他的拒绝,那张美得使人窒息,吹弹欲破的娇靨,流露出深深的遗憾与落寞。
第1章(2)
龙无双搁下茶碗,刻意重重嘆气,虽是自言自语,声量却大得能让眾人听得一清二楚。
“唉,不解风情的家伙,再怎么用情、用心,都是浪费时间。”她一边说著,一边挑了颗蜜醃梅子,丢进小嘴里。
罗梦听入耳里,双眸深深的望了沉飞鹰一眼,一反常态的若无其事,语音柔柔的对他介绍,席内另一名风姿嫵媚的女子。
“这位,是芙蓉院的花魁,楚怜怜。”她轻声说著,对待风尘女子的态度,跟对待达官贵人,并没有半点不同。
楚怜怜嫋嫋起身,轻盈的福了一福,笑意甜甜。“久闻沉总管大名,今日总算有缘相见,实在是小女子的福分。”
“说得真好听。”龙无双有些讥讽。
“说好听话,可也是非常重要的呢!”楚怜怜媚眼一抬,娇媚轻笑,不忘多加指导。
“原来如此。”
罗梦点头,将手中书册,翻到最前面的空白处,才用最无辜的表情,望著身旁高大健硕的男人。
“沉总管,能请你去帮我找笔墨吗?”她眨了眨眼,轻声细语的说道。“楚姑娘说的话,我都想纪录下来。这些天来,她教了我许多,要是再不记下来,我怕自个儿会忘了。”
顺畅绵密的呼息,略略一停,才又恢復过来。
“大小姐,该回去了。”他坚定的说著,决心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她带离此地,避免再听到更多,让他极可能失去理智的话语。
她露出讶异的神情,仍站在原处,留恋的不肯举步。
“天色尚早,我可以晚些再回去。”她笑得好甜,诚挚的诉说。“而且,我还想多听些,增广见闻。”
沉飞鹰用最严格的语气,说出两个字。
“不行。”
瞬间,她的小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神采,彷彿在学习著一件新事物,比刚刚听著花魁传授房中术时更专心。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不行。”
他表情一僵,难得变了脸色,只是侧过身,朝门外伸手,重复又说道:“大小姐,该回去了。”
罗梦瞅著他,再瞅著他,停顿了几个呼吸的片刻。
一室沉寂。
他垂下了眼,但仍一脸铁青,态度虽异常恭敬,但也同样坚持。
那隻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知道他不可能退让,罗梦才回过头,望著特等席里另外两个女人,露出饱含歉意的笑。“对不起,有人催著,难免损了兴致,我先走一步。”
“走吧,你去忙你的,我还要问更清楚些。”龙无双没有拦人,大方的挥挥手,任由好友离席,不等珠帘垂下,就再度发问。“非得说好听话吗?每次吵架后的夜里,他就会变得更……”
关于夫妻闺房的谈话,随著罗梦与沉飞鹰步出特等席,沿著雕花栏杆往楼梯走去时,渐渐从清晰变得模糊,终于再也听不见。
来到阶梯前,他习惯性的先走一步,下意识保护著,不让她有任何机会绊著,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罗梦伸出细嫩的小手来,轻轻搭上他等候的前臂。她的纤弱,与他的强壮,形成强烈的对比。
“沉总管,我明日还要再来。”她甜声轻语,即使差距一阶,仍旧需要抬头,才能看进他的眼里。“我还想要多听几次,你对我说『不行』。”
他全身僵硬,咬紧牙关,才没有洩漏出心中情绪,沉默的扶助她走下阶梯,穿过原本热闹滚滚,却因为看见她出现,而变得寂静的大厅。
当两人踏出大厅,人们的窃窃私语,才如涟漪般,一波一波的漾开。
他们都惊艳于她的绝色。
他们也都记得,她曾经被淫贼所辱。
在眾人的注视下,罗梦提裙踩上马车的木梯,藉助沉飞鹰的搀扶,娇弱无力的坐入马车里。车里铺著软褥,还有为了御寒,搁著炭火的小小暖炉。
沉飞鹰先放下,织著牡丹的枣红色彰绒轿帘,隔绝寒风入侵,免得冻著了轿子里的娇贵人儿,确定她被保护得暖暖的,才坐在车驾上,在玄武大街上扯砘芈恚藜业姆较蜃呷ァ
马蹄轻踏,在石砖上达达有声,日光照著彰绒轿帘,帘上牡丹宛若盛开。
只是,才过了一会儿,罗梦就从内掀起轿帘,探出绝美的脸儿,稍稍倾身上前,在他耳畔之后唤著。
“沉总管。”
“属下在。”
她吐气如兰,幽香淡淡。
“我听花魁说道,男女欢爱的姿势颇多,仅仅是《玄女经》上所说就有九法。”她柔柔的、很清楚的,在他耳畔后细数。“龙翻、虎步、猿摶、蚕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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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请放下轿帘,不要冷著了。”他的声音太过沙哑,虽然努力想恢復,却无法控制。
“我不冷。”她不依,语音低低,靠得更近。“我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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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又还说:“这些方式,沉总管可曾听说过?”
他别无选择,只能回答。
“是的。”
“那么,亲身尝试过吗?”她好奇又问。
大手紧了又紧,十指都陷入掌心,深得掐出血来,非得用尽所有克制力,才能保持语气淡漠,不被看出受她话语言行影响。
“这种问题,大小姐不宜发问。”他耐心指正。
她轻呼一声。“喔,抱歉,原来我不该问你。”
“是不该问任何人。”他在心中决定,在她要对任何男人,提出同样的问题之前,他就会先戳聋对方的双耳。
然而,事情却没这么简单。
“是吗?”罗梦喃喃说著,万分无辜的说道:“可是,我不只是想问。”
猛地,沉飞鹰转过头去,速度快得连颈骨都发出喀嚓一声。他瞪著那张花容月貌,看见她小手垂落,书页唰唰翻过,图中男女交欢姿态,彷彿活了起来,引人无限遐思。
“我想找个男人,教导我嚐嚐云雨之欢。”她认真的说著,双颊嫣红,弯弯的红唇噙著笑。
任凭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沉飞鹰,此时也脸色煞白,黑眸直直瞪著她,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停了。
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那绝对是个该死的恶梦!
“我清白已毁,又得不到心爱之人青睞,最后只怕落得孤寡一生。”她柔声嘆息,说得万分无辜。“既然如此,那不如乾脆豁出去,学习江湖儿女的洒脱。”
娇小的身躯,倾近伟岸的男人。
她明明那么娇小,却彷彿是个把无助的猎物,逼入绝境的猎人,以温柔的话语,作为最锋利的武器,将武艺卓绝、聪明过人,眾人敬佩忌惮的他,推入无处可逃的陷阱。
“沉总管,你愿意吗?”她柔声问著。
他倒抽一口气,脱口就答:“不愿意!”
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严词拒绝般,她没有落寞、没有遗憾,反倒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那双水灵灵眸子不再看他,像在心中仔细斟酌著别的人选。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找别的男人——”
话还没说完,沉飞鹰已厉声喝道——
“不行!”
这声喝叱,惊得马儿四蹄乱踏,长声嘶鸣。
在晃动不已的马车中,罗梦像是又察觉到他的存在,抬眼看向他。她生来娇弱,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全都是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溶了,从来没人会对她扬声说话——尤其是他。
但是,平时只要稍受惊吓,就会软软昏倒的她,面对沉飞鹰极为难得的喝叱,以及难藏的怒容,却没有半分怯意,更没有昏倒。
相反的,罗梦勾起嘴角,笑意深深的说道:“我喜欢听你对我说不行。”
说完,她放下轿帘,坐回马车里头。
第2章(1)
当年。
第一次见到沈飞鹰时,罗梦才八岁。
她的娘亲是官家的千金,不但美貌过人,兼而知书达礼、温柔娴淑,曾被召入皇宫,众人纷纷臆测,太子妃人选非她莫属时,她却下嫁罗岳,成为莽汉之妻,所有人都惊愕得险些要跌出眼珠子。
婚后,夫妻二人恩爱,羡煞旁人。可惜好景不常,爱妻因难产而死,生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罗岳抱着女婴,哭嚎了几天几夜,大汉与小娃儿哭成一团。
爱妻死后,罗岳奋发图强,一心拓展大风堂,镖局声誉鹊起,规模逐年扩大。
小小的罗梦,就这么被罗岳,以及众镖师们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的疼爱着,任谁都舍不得伤她一根头发丝儿。
只是,经营镖局生意,难免得罪天下绿林匪徒,想抢的东西抢不着,反倒蚀损兵力,当然会记恨在心。
江湖。
不论是江,抑或是湖,总难风平浪静。
就像组成它们的这两个字,江和湖一样,本就不应该是风平浪静的地方。
动不了罗岳,匪徒们费尽心机,掳劫年幼的罗梦。好在,众人及时赶到,才没让她受到伤害。
这种恐怖的经验,罗岳可承受不起第二次。罗梦安全归来的那个月,他就带了个少年,回到罗家宅邸。
“梦儿,过来。”高壮的大汉,向来粗声粗气,只有在呼唤女儿时,才会压低声音,大脸上堆满笑。
“是。”她离开圈椅,绣花小鞋踏向父亲,以及陌生的少年。
备受宠爱的她,穿戴精致绝伦,衣裳是京城内最好的师傅所绣,不比皇家公主逊色,双髻里的金铃流苏簪,随着脚步发出清脆声响。
罗岳蹲下身来,直视着爱女,轻声哄着,江湖闻名的堂堂硬汉,在女儿面前连语气都软得像是棉花糖。
“来,这是沈飞鹰。往后,就让他片刻不离,一直守在你身边。”他伸出大手,握住女儿的手,轻而又轻的牵握。
她走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