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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兔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瞬间往下掉。“哎哟!”
他的呼吸蓦然停止,惨白着脸飞身跃上,恰恰在半空中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直至日到硬邦邦的地面“,行刀还是浑身冒冷汗、脑袋发晕……
“你……”他连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挤得出一丝丝声音,“你存心吓死我吗?”
金兔小脸儿发白,余悸犹存地拍拍胸口,“我才被你吓死呢,又动不动就对我吼。吁!”
他环抱着她走进了一楼花厅,迈步间还有些脚步虚软。
天!如果他刚刚没有接住她,如果她真的摔着了……他闭了闭眼睛,觉得豆大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反倒金兔替他擦了擦冷汗,笑着安慰道:“傻瓜,差点摔伤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喉头梗住了,用尽力气也发不出声音。
老天,他不敢想象。
金兔痴痴地望着他,被他眉眼间深刻的担忧和焦急撼动住了。
“可怜的行刀,”她轻轻地拭去他额上的汗水,怜惜地看着他苍白的唇,“你好害怕我真的摔着了,是不是?”
行刀想迥避她清澈洞悉的温柔眸光,却又不能自己地与她眸光相触,“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
金兔轻轻笑了,爱娇地啧道:“傻瓜,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是——”
兔子仙呀!
他紧绷着脸,表情又冷硬了起来,“不要说那个字。”
“哪个字?死呀?”她天真地问。
他急急捂住她的嘴巴。“教你别说,你还说。”
她“咿咿呜呜”了老半天,拚命打着手势表明不敢了,他才缓缓放开手掌。“你还没答应我,以后不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金兔大大吸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吁!好好好,保证。”
他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抱着她坐入太师椅内。“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成功将三颗栗子同时塞进嘴巴里去嗑。”她得意洋洋,“很了不起吧?”
他脸色又难看了起来,“你不怕噎死吗?不准!下次也不准做这个!”
她抱怨地睨了他一眼,兀自嘟嘟嚷嚷地“还教我不要说那个字哩,自己不是讲得不亦乐乎?好奇怪,能够一次把三颗栗子放进嘴里去嗑是件了不起的创举,你非但不赞美我还要骂我。”
他啼笑皆非,“这算哪门子创举?你是闲到太无聊了吗?”
“你现在才知道?”她很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每天坐在摘星小楼里很无聊的,不是吃就是睡,下辈子投胎我可能会变成猪吧?”
行刀脸色苍白,“呸呸呸,什么下辈子……你这辈子还长得很,别乱讲。”
她摸着他的脸颊,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今天很紧张呢,我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呀,你不必这么担心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长叹;老实说,方才那一幕的确是吓坏他了,也让他惊觉到假若她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那种巨大的恐慌和痛苦就算用千年的时光也填补不了。
行刀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脸庞深深埋进了她香嫩的颈弯里,低沉地恳求道:“求求你,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身边……永远别让我看不见你、听不见你……”
金兔一震,心头顿时涌现了万斛柔情,甜蜜和微微的酸楚感紧紧包围住她,颤抖的小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头。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心疼地应允抚慰。
心头随即重重一沉,犹如千万支绣花针同时钻刺起来。
能永远留下来吗?不不不,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呀!
她是广寒宫嫦娥养的一只兔子仙,与他相距何止千万里远?而且她拿到了瑰玛就得回去复命,继续在广寒宫里度过漫漫长日……
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个认知让金兔心痛如绞,鼻头一酸,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不不,她不能哭的呀,一哭……他就会发现异状了,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会更伤心的呀!
金兔紧紧咬着唇,拚命咽下所有的泪水和痛楚。
她轻轻抚着他乌黑的发,痴痴地低语:“我不会离开你……不会……”
尽情欢笑吧,就让每一分、每一寸的相处都化为最销魂蚀骨的甜蜜吧,这样当她必须离开的时候,她就能凭籍着与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支撑她继续活下去……
金兔最后还是抑止不住,让泪水迷蒙了眼睛。
第八章
苏老爷子今日特地拉了江妈一齐到摘星小楼来,和金兔共进早膳。
没想到他们前脚一跨进,就看到行刀也坐在花厅里,桌上摆满了鸡肉粥和各式清淡小菜,金兔正大快朵颐呢!
“呃……儿子,你好快的手脚哇,还是昨儿个压根没走?”苏老爷子笑得好贼。
行刀懒洋洋地抬头,喝了一口粥,“老爹,坐下吧,吃饭比较重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抬杠。”
金兔忍不住撞了他一下,对着老爷子灿烂一笑,惊喜不已,“你们两位都来了,真好,快点坐下来一道吃……江妈,你怎么不坐呢?”
她一跃起身,过去硬将江妈拉来,按在老爷子身边的座位上,对她挤眉弄眼,“老爷子要有你坐在旁边,他才吃得香啊!”
苏老爷子呛咳了一下,笑得极度不好意思,“这……小妮子瞎说什么?”
“我不瞎说,你们自已说。”她笑得好暧昧,还故意瞟了行刀一眼,彷佛在暗示:我说得没错吧?他们之间的确“怪怪”的喔!
行刀夹了一筷子凉拌海蜇皮入口,掩住了笑意。“嗯咳,你快坐下来吃饭,粥都凉了。”
哼!这么没默契?!
金兔白了他一眼,这才坐下来,端起碗筷。
江妈坐在苏老爷子身旁,紧张得吃不下,风韵犹存的脸庞上有着少女的娇羞,还有一抹羞红。
苏老爷子也是,只不过他一直努力抑下内心的激动和欢喜,表面上装作很正经的样子。
气氛有一些些奇妙,金兔脸蛋儿自碗内往上抬,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朝两人打转儿。
怎么都没人说话呢?
行刀好整以暇地吃着鸡肉粥,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局势再说。
于是一顿早膳就变得很奇怪,江妈拚命把脸往碗里钻,苏老爷子拚命想要高声谈笑以转移他人的注意力,金兔不时偷偷笑出声,又连忙捂住嘴巴,行刀则是莫测高深,似笑非笑。
到最后终究还是金兔憋不住了,她“咚”地一声把碗筷放下,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她。
“我忍不住了!”她转向江妈,很诚恳地问道:“江妈,你愿不愿意嫁给老爷子?”
苏老爷子一口鸡肉粥呛进了气管里,大咳特咳起来,老脸涨得通红二咳咳咳……兔儿……咳咳,你怎么……咳咳……“
江妈一张脸几乎整个埋进碗里去,也顾不得要帮老爷拍背了。
行刀不得不出手,一边拍老爹的背,一边睨了金兔一眼。
“你存心捣乱的吗?”他实在不赞成把两个老人家勉强凑在一起,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像她自己一头热地凑合,现在又当着大家的面问出口,岂不是更加有赶鸭子上架之嫌?
金兔忍不住生气了,他不帮忙凑合也就算了,竟然还指责她?
难道他看不出来江妈和老爷子彼此情投意合吗?如果没有人在后头推一把,就算到老到死,她敢打赌他们两个还是一样有口难言,把一腔柔情都带进黄土堆里。
那就太冤枉了!
“你不要搞破坏好不好?”金兔也气呼呼地回吼。
“我搞破坏?”行刀简直不敢置信地瞪她,“是你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还怪我?事情本来就不能这么一相情愿,你究竟要到几时才改得了自己的脾气?世上的每件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成亲的事、瑰玛的事、江妈和老爹的事……统统一样,她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金兔跳了起来,他竟然这么说她?
“要不然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看不惯我的作风很久了?”她屏着气大吼,又好想哭,强忍着岌岌可危的眼泪。
行刀的手停止了拍父亲的背,他就是受不了她这么胡闹。
平时她要怎么笑闹都不要紧,可是事关江妈和他爹的名誉,他不能纵容她连这种事都拿来嬉闹捉弄。
“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成熟些、长大些?”行刀面色冷峻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斥道:“你的火爆性子要到何时才能改改?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有个姑娘样?”
金兔狠狠地瞪视他,又伤、心又痛苦又愤怒。
他嫌弃她?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的,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这种脾气了,你现在才来纠正我不是太晚了吗?”她憋着气,眼睛都红了。
“我以为你会日渐长大,思想会成熟,不会再这么胡闹了!”他脾气也上来了。
江妈和苏老爷子万万没想到好好的一件事竟然会演变成这样,他们面面相觑,愧疚极了。
“行刀,你怎么能这样说金兔呢?她刚刚不是在胡闹,她只是——”
“爹,你不用替她解释,她的性子难道我还不了解吗?”行刀冷笑,“她从来就是这样,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只顾着我行我素。”
在他的心目中,她竟然是个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姑娘,相识一场,他竟然把她瞧得这么低下、没人格?
金兔再也控制不住,冲到他面前挥舞着拳头破口大骂,“对!我就是爱我行我素,我就是只顾自已,所以我今天才会笨到留在这儿自取其辱!”
在这一刹那,她统统想通了、想明白了……
他根本不会把瑰玛给她的!
根本也没有什么条件,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想要戏弄她,想要好好教训她罢了!
偏偏她就是这么笨,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他!
金兔气得要命,泪水夺眶而出,掩面“咚咚咚”地冲回楼上。
她甩房门的巨响“轰”地一声,震痛了每个人的心。
苏老爷子瞪着儿子,语气充满谴责,“儿子,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骂她?金兔是个好姑娘,根本就不是你所讲的那种人!”
素来温和的江妈也生气了,眼眶红红地,“少爷,你太伤金兔的心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多么喜欢你,你的一句话抵得过别人的千言万语,她这么在乎你,你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逼死她吗?”
行刀也僵住了、怔住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了哪些混帐话?他……伤害金兔了?
“该死!”他急急追上楼去想要解释。
苏老爷子和江妈互视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这对小冤家呀!
“金兔,快开门!”行刀重重敲着门扉,着急地唤道。
若不是怕强行闯入她会更生气,这扇木造门哪阻挡得了他?
可是他真的不敢破门而入,怕金兔会更气、更恨他。
金免抱着枕头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难过伤心得不得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他进来?
“你去找你那个温柔美丽又好脾气的水晴好了,干嘛来敲我的门哪?你这个坏蛋,根本就是存心欺负我的,你根本不想把瑰玛给我,也根本就是耍着我玩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对着房门大叫,“我看透你了,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金兔,开门,我刚刚说话太急了,完全不经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