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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他头也不回地说:“一个执行勤务的警察。”
“可恶!”她跺着脚,却也无可奈何。
昨夜没睡好,张闵凯有些头疼地摸著头。结婚?怎么女人都喜欢这一套。
昨天是廖燕燕的生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紫色的洋装,很适合她白皙的肌肤。他们度过愉快的一天;未料,在送她回家时,却全被破坏掉了。
她一直给他很大的空间,不黏不腻;需要她时,她会温柔地守在他旁边——不论是沮丧、开心,她总是静静地微笑、与他分享。他喜欢与她在一起的感觉——没有压力、没有拘束,他以为她与他交往过那些急于套牢他的女人不同,以为她和他的感觉相近——想起对方时在一起,平时各过各的生活。
他从未追问她的私事,心中甚至希望她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男人,希望他们是两个个体,不要互相纠缠。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喜欢她,却没有丝毫占有欲。
张闵凯将车子停妥,心不在焉地走向电梯,他得有段时间不见廖燕燕的面了,以冷却她对婚姻的希望。
在送她回家的途中,她忽然紧紧地抱住他,要求他给她承诺。见到她伤心流泪的模样,他差点答应她,现在想来仍让他胆寒,还好他的理智尚存,否则……他可不想这么快栽进婚姻的束缚中。
廖燕燕虽然美丽,但要他们天天相处在一起,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忍受多久。张闵凯很清楚她无法羁绊住他,真若结婚,两人的关系反而不如现在的和谐。
他踏进办公室,双眼忍不住睁大,怎么回事?整个摆置全变了样。瞪着桌上摆放的花盆,这是什么人的杰作?谁敢乱动他的东西?
“是谁的馊主意?”他吼。
“是我。”他身后传来冷静的声音。
张闵凯转过身,与一双澄清的眸子对上。有几秒钟,他讶异于她超俗的美丽,他见过的美女不少,但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的女人——美得让人找不出瑕疵!完美的脸型上,两道弧型优美的柳眉,挺直的鼻梁下,是两片菱角分明的红唇,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那双围绕在浓密睫毛下的美丽双眸。
他瞪着她。“你是谁?”
“王依雯。”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不快。“是你将我的地方搞得一团乱?”
“关于你第一个问题,我是你的秘书。”她慢条斯理地说。“至于后者,我可要抗议,你用错了形容词,是清爽舒适,难道你分不清猪寮与人居的差别?”
张闵凯扬起浓眉。她有没有搞错?谁才是主子,谁该听从谁的?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翻眼。“没人告诉你,不准随便动我的东西吗?”
“有什么不对吗?我只是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碍眼罢了。”她耸耸肩。“要是你顽固地认为待在垃圾堆中会比较愉快些,我可以在三分钟内回复原貌。”
“那就请你快动手。”他没好气。“还有,把这盆可笑的花扔出去。”
“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异类吗?喜欢与脏乱为伍的异类!”
他是异类?张闵凯哭笑不得。
“希望你的动作能和你的俐齿相当,我没多少空闲等你。”
“我说过三分钟。”
语毕,她开始动手将整理得井然有序的物品,归放回原处。
她的效率真的惊人,正如她所言的,三分钟,一秒不差地将所有的东西归位,而且丝毫不差,就连他放笔的方向都无误。
她拍了下手。“现在是不是可以工作了?”
嘿!张闵凯相当不习惯。向来都是他在发号施令,处于被动的地位还是头一遭呢!而对象竟然是自称是他秘书的女人。
“首先要做的是请你离开。”他没什么好心情。“你可以走了。”
她身体没动。
“在还未确定我是否可以胜任前,便武断地否定我?理由呢?就只因为我一番好意地整理了你的东西?这未免有欠公正。”
“当我助手的要件是必须服从。”他为自己倒杯茶,喝了一口后,看着她说:“我不允许我的下属,自以为是地批评我。”
“我倒认为我的服从性很高。”她讶然地反问:“我不是遵从你的意思,将脏乱还给你了吗?”
一口水正在喉间,让他差点呛到。张闵凯咳嗽地放下杯子,正想叫她出去,别来烦他,但接触到她清明、挑衅的眼神时,他改变了心意。她很特殊,完全不同那些唯唯诺诺的女人;她是第一个敢公然对他的权威挑战的女人,也许她真的有些才能也说不一定。
“我给你几天试用期。”他身体倚靠着桌子。“我付的薪水很高,相对地,你要付出的也比较多,没有所谓的适应期,懂吗?只要你无法达到我的期望,很抱歉!只有请你另谋高就了。”
她淡淡地一笑。“行!”
“很好!”
张闵凯微点头,待会她的态度就不会如此轻松了,还没有一个女人能禁得起他的考验。
“你会速记吗?”
“会。”
“英文程度如何?”
“还说得过去。”
“听好,我只说一遍。”他提醒。“这是一份很重要的契约,不能有丝毫的错误。”
“你不需赘言太多,我已经准备好了。”她拿出纸笔。“开始吧!”
她又再一次主导情势。
张闵凯反常地并不生气,反被挑起了兴致。他背对着她,快速、流利地念着,足足讲了二十分钟才停歇。他转过身,她也停笔递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请看。”
她真不简单!张闵凯看了通后,不禁有些折服。没有遗漏任何字,有些字他故意用冷僻、艰涩的字汇,竟也难不倒她。
没有任何嘉言,他面无表情地坐上椅子,这才只是开端而已。
“半个钟头后我有个会议,你在十分钟之内替我拟好一份草稿。”
王雅云无精打采地翻阅着文件,纸上的字在眼前跳跃,却没有进入她的脑中。她烦躁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一群嘻笑、穿著制服的女学生从窗外走过。她看着她们,很想像她们一样,没有繁忙的工作,能自在地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的个性淡泊,心中最渴望的不是现今看似成功的女强人,而是如平常的女孩般,走进家庭、生几个小宝宝,也希望像她公司里的那些女孩一样,下班后,吱吱喳喳地准备约会,没有压力,能全身放松地徜徉在自己的空间中;无奈,她却生长在企业的家族中,家中偏又没有男孩,生为长女的她,只好受命坐上目前她并不喜欢的高位子。晚年的父母,已意识到年轻时花太多的时间、精力在工作上,若再不好好享受人生,岂非白走这一遭,于是把卸下的重任全交给了她,随心所欲地环游世界去了。
事实上,妹妹比她更适合这个职位。依雯从小就聪明、表现不凡,刚毅不服输的个性,很适合在这诡谲多变的商场中伫立。
依雯一直是父母心中的接位人选,他们有计画地培训她,没想到却事出意外——在她高中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个性一向独立的依雯,突然满脸泪痕地跑回家,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学校,哭喊着要离开此地;这令父母不知所措,却也拗不过她。
她这一离开,在美国一住就是十年。
王雅云不清楚在妹妹身上出了什么事,使她决定在异国定根,不愿再回来。着急的父母用尽各种方法,在软硬兼施下,她才无奈地放下那边的工作,整装回国,但却开了个条件——坚持不住家中。
她很希望自己能像依雯一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有时,她难免心动地想向父母提出自己想拥有个人天地的请求,可是每每触及他们疑虑的眼神时,不禁又缩了回来。她只好自我安慰,总有人得牺牲,而依雯比她有才气,不该将她局促于一隅。
门推了开来,徐直中走了进来。
“嗨!雅云。”
徐直中来到她身后,伸手想环抱她,王雅云皱紧眉地闪开。
“我说过在办公时间,别来找我。”她不悦地说。
“别这么不近情理。”徐直中深情地看着她。“我太想你了。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你,打电话来你不是在开会,就是洽公。我实在无法压抑自己想你的心,所以只好闯了来。”
她的追求者不少,而徐直中是在一次宴会中认识的。长相英俊、擅长言辞的他,加上相同的背景,使他很快地击退了其他的爱慕者,伴着她出入各种场合,而大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只有她心中明白,他太急功好利,且个性浮华,完全与她的个性不符。怕两人愈陷愈深,她已有意疏离他。
“你来了也好,我正好有些话对你说。”
“我就知道你也想我,正如同我想你一般,对不对?”
他高兴地想再次搂住她,王雅云也再次躲开。
“别闹。”她正色。“你坐下,我们得好好地谈一谈。”
徐直中狐疑地望着她,依言地坐下。“不要告诉我,你有别的男人。”
“我认为我们不该再继续交往下去。”她斟酌辞句。“我们个性上差距太大,并不适合……”
徐直中跳了起来,额上布着青筋。
“你真有了别的男人?告诉我他是谁?我不信我会不如他!”
“这和第三者无关。”她解释。“我们在想法、看法的认同上,很难一致,将来的冲突一定会很大,与其以后难以协调,不如现在冷静地分开。”
“我不要这种藉口。”他神情激动。“我绝不放弃你。世上有几对夫妻的性格是一致的?他们还不是过得很快乐。”
“不是藉口,是事实。我了解自己,也无法压抑自己。”她耐着性子。“如果我们能不涉及感情,只是朋友,我很欢迎你,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我无法办到,也不同意,付出了这么多感情,岂是一句分开就能轻易结束?你不觉得如此太绝情了吗?”
他激烈的反应让王雅云感到不安,她本以为一向花名在外的他,不会给予太多的感情,分开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难过。
“我也不想伤害你。”她虽深感抱歉,却又不得不下决定。“我们必须看清事实。此时若不去正视,将来的伤害将会更大。”
徐直中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他猛烈地抱住她,声音惶恐而急促。
“别离开我好吗?我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的改变。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辈子以你为先,绝不拂逆你的意思。”
王雅云想推开他,但他双臂箝得更紧,让她无法动弹。情势使她两难,但她清楚自己并不爱他,当初她只是想要个伴,而他正好适时地出现。他的殷勤体贴,很能讨人欢心,不过,也仅是个伴而已。虽然她仍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但绝不是徐直中。
“我并不希望你改变自己来配合我,改变自己是件很痛苦的事。”她试图说服他。 “何况,改变也并不一定会让情况转好。”
“会的,我们绝对会过得很美满,为你改变自己将会是件很愉快的事。”他热切地说:“没有你,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别这样。”她要他冷却下来。“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他未放开抱着她的手,只是松开些。“我要你答应我,莫再提‘分开’这两字。”
王雅云无法答应他。
“我们暂且不要见面,你好好地想一想,我想你会发现我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