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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蒲泽。
他一直以来所相识的蒲泽,是矜持的,含蓄的,文雅的,委婉而沉静的。他从不知道她原来也可以这样的撒泼,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卯足了劲地发狂。
她的模样有些世俗的可爱,她的娇,她的嗔,她的蛮横,她的无赖,刀子一样割在他心里。赵樊的嘴角默默地完成一个薄凉的弧度,缓缓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烟圈飘飘荡荡,他看见那个白衣黑发的女子,在渺渺轻烟里渐行渐远。
阿肆
张依叁是个孤儿,打小活在福利院里。
他块头大,个子比一般孩子要高,饭量也大,一顿饭要吃双人份。小小的孤儿院的福利本就不好,那下巴上生了一颗痣的所谓院长很是嫌弃他,认为他脑子不好,又笨又闷,不像别的小孩子嘴巴甜,每逢市里来了人,说笑就笑,说哭就能哭,常常可以赚得些资助,而他,就只会站在最后,拿那双呆愣的眼在衣食父母脸上身上逐一的扫。
他六岁那年,来了几个男人,单单拎他到树底下试了试手脚,给了院长一个封包,带走了他。
他们把他送进了一个无名密地,供他衣食,教他拳脚。同在一个基地还有另外十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他不算最壮实,却身手敏捷,耐力十足,师傅教的功夫招招打得扎实。
男孩子们聚在一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动动手脚,他从不参与,就像他从不与人争吵一样。
张依叁口才不好,归结于他有些结巴。
师傅第一天就教他们,要把自己的弱点隐藏起来,这样才能减少战败的可能。他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弱点是什么。
要说口吃这个毛病也是对事不对人,师傅叫他复述要领的时候,他说话一点也不卡壳。
这样,又过了两岁。
有一天,基地来了客人。
来的人派头十足,好几辆黑色的轿车一溜的排开,车上下来十来个西装革履的的男人。张依叁听过师傅的教导,一眼就辨出这些西装男人里谁是木棍谁是白菜。
他们私底下把不会打架的人叫白菜。
师傅把他们十二个人从房里叫出来,排开一排站在日头底下。他以为要他们一一打拳,心里头盘算着要打哪一套才好,打错了怕今晚上师傅惩罚不给吃饭。
一个西装男人荡着步子慢悠悠地在他们跟前走过去,绕过最后一个人,又从那头晃晃悠悠走来。
突然,他感知背后气流微微有些荡漾,条件反射身子一偏,回身就是一脚。
没踢中。
穿西服的男人敏捷的避开了他的腿,淡淡扫了他一眼,径直往轿车那边走过去了。
他不知所以的看着那个人,只见他走到其中一辆车子旁,伏腰对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又见他不住地点头哈腰。
当天晚餐的时候,他吃了有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
是在D市最豪华的大饭店,满满的一桌子菜,全是给他一个人吃。他吃得胃凸了出来,桌上还剩大半的菜,倒了好可惜,能不能装起来,下一顿还能继续吃。
正想着,包厢的门开了,一干人簇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进来。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即刻退了出去掩上门。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见过最帅的男人,他有着师傅说的“一百分”的骨骼,宽肩长腿,肌肉紧实。他有着穿透人心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他不笑的时候,冷厉威严;他不经意笑起来,张依叁以为时光流转迎来春天。
他叫赵枫。
是这个城市里的风云人物。
张依叁很激动,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战神,不论是事业还是别的,总能让对手一败涂地难以望其项背的赵枫。
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男孩子的心中偶像。
当他问他,愿不愿跟着他时,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张依叁成了赵枫手下最小的保镖。
他跟着他出入各种场合,耳濡目染,逐渐上道。赵枫一个成年男人,当然不需要一个八岁的孩子来保护他,张依叁的最终任务,是保护他的独子,名门望族赵家的王子殿下——赵樊。
赵樊七岁,在城心的D小读小学。那天赵枫下了班,带着他去学校接他儿子。张依叁从没见过赵樊,他不知道他未来的主子是什么样。
学校放学的铃声震得耳膜发疼,不一会儿大孩子小孩子呼啦从门口潮水一样涌出来,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张依叁没有羡慕他们,他从出生的时候就清晰的知道,自己跟那些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他站在赵枫身后,仰着脖子朝人堆里看。
“爸爸!”
他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即刻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搜寻目标。
张依叁远远看见一个白皙的男孩,脊背直挺,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迈着悠哉的步子朝他们走过来。他跟他差不多高,气度非凡,容颜俊美,叫人看了挪不开眼。
他把手里拎着的书包往车里一抛,抬起右手手肘,随意搭在半开半合的车门,摆出一个闲闲的姿势。
“这是张依叁,以后你去哪里,都把他带着。”赵枫说。
赵樊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爸爸,为什么?”
赵枫俯下。身,摸摸他的脑壳:“爸爸很忙,怕你在外头有个闪失,多一个人陪着你不好吗?他功夫可比你厉害哦。”
赵樊眼睛亮起来,善解人意地笑笑:“好啊!哎!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张依叁从赵枫的身后跃出来,跨到他跟前,恭敬地答:“张依叁!”
谁知他听了,顿了一顿,耸着肩膀发笑。赵枫拍拍他的头:“笑什么!”
赵樊把笑意吞进肚子里,挺起胸脯,坐进车子,关上门,缓缓下了车窗。
“你真的叫张依叁吗?”他微笑着问。
“哦。”
“这名字叫起来不顺口!你还有别的名儿吗?”他又问。
张依叁对着他的小主人的提问,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另外的名……有是有,以前在福利院,那个下巴生痣,痣上长毛的院长总是叫他“木桶”,导致后来整个福利院的人都这样叫他。真是个讨人厌的称呼。
他头脑一阵烦闷,咽下口水,回答说:“没有了。”
车子里的小主人听了,伸出半个脑子对他说:“张、依、叁……哎!你看,我总不能说你‘二’吧,那……以后我就叫你阿肆!”
阿肆跟他小主子的感情很要好,一同上课一同放学一同练散打。他总是笑着对他说:“阿肆!你肯定接不住我这一招!呀!!!!”
“阿肆!我们溜出去玩吧!”
“阿肆!厨房有烧鹅,你去偷一点来。”
“阿肆!我以后要像我爸那样!我要比他还厉害!”
“阿肆!”
“阿肆……”
阿肆很尽职,赵枫对他很满意。有时出国,也给他带一份小礼物。
阿肆第一次失职,是那个特别特别冷的冬天。
他跟赵樊溜出来在街道边晃荡,赵樊把雪捏成一个一个球,躲在花圃后头,坏心眼地往来来往往的车轮子上砸。被人发现咒骂,就把他推出去示众。俩人嘻嘻嘻哈哈闹个不停,不知怎的就砸到了过往一个男孩子的脑壳。
那个男孩子被雪砸中,幽幽地转过身,冷而酷地盯着赵樊。
阿肆暗叫不好,这个男孩挺厉害,几乎是背对着他俩,居然能分辨得出是谁砸的他。
他抬手拍掉帽子上的雪渣,转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赵樊是什么人,怕你个路人甲?挺着胸脯就站了出去,用鼻孔看人家。
那个男孩正对着赵樊,阴戾的眼神却往一旁的阿肆脸上小刀片一样划过去,俩人都注视着他的神情,谁知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双手一推,赵樊被他一个狠劲推得后退三四步,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赵樊咬牙,跳起来扑过去,俩人扭打成一团。
阿肆知道赵枫给赵樊请的武术名师,连师傅也夸赵樊身手好。可是……他人生第一回街头实战,居然打不倒一个路人甲。实在是挫败。
阿肆眼看不妙,冲了上去,二对一,三个人搅合在一起,打得乱七八糟。
忽然雪地上溅了几滴红色。
毕竟还是小孩子,当下三人惊得停了下来。那个男孩子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阿肆赶紧拽着赵樊后退,赵樊反应很快,一下子恢复了情绪,他听见他对对方说:“喂!你流血了!你,你先去医院,等你好了我们再接着打!一周以后,就在这里等你,不骗人!”
一个星期后,那男孩果然来了。阿肆敏锐的察觉,只是才过了一个星期,他突然比之前要厉害了。赵樊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他站一边看着不给进来,说是胜之不武。赵樊的功夫是名家传授,一招一式都很标准,而对方,虽然招式不多,但心眼极多,他的小主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眼看就要赢了,却被对方一个巧劲莫名其妙踹了一脚,跌在雪堆里。
当真是神来一脚,阿肆站在一旁也没看明白,更别提赵樊了。要不是这一脚,赵樊肯定是赢了。阿肆坚定地这样认为。
其实在往后的二十年里,阿肆一直这样以为着。
他俩隔着一片大海,从暗到明,斗得天翻地覆,无论怎么斗,赵樊对局势的掌控总是要更加沉稳有把握一些,他天生之中多出来的一丁点优势,叫他总是能在最紧要的关头,绊倒对方。
所以,阿肆理直气壮地一直这样以为,麦晟睿哪怕怎么斗,一直在输。
只是他万万没能想到,这个一直在输的强劲对手,打不过,拼不赢,却在他家小主子排除万难终于安坐赵氏总裁椅子的时候——抽身而退,顺手掳走了他主子心尖上的女人。
阿肆从没见过这样伤心的赵樊,日头就要将楼底下花园里的一对甜蜜男女晒的融化,而他年轻的主子,久久的站在窗边,不哭不动不说话。
他不动,他就不敢上前打扰。商会来电,确认到场的嘉宾,说好了赵氏总裁携未来赵太太出席,甚至安排了几家熟络的媒体来报道,而今晚宴还没开始,赵氏总裁已然成了孤家寡人。
楼梯另一头的房间里仍在对峙,Calvin是个强硬的角色,在ICPO人称子弹头,怎么会在意区区一个普通人角色的房东,他习惯性的伸手拨开挡了他道的人,却没想被眼前的人手臂一挡,他忽而感到一股无形的力气,将他反弹了好几步才站稳。
Sherry忙站到两人中间,点头招呼:“您好,赵先生。”
被她称作“赵先生”的男人扫了一眼她身后狼狈的人,转头对她微笑。
“Sherry,谢谢你。”
Sherry心中诧异,面不改色:“何出此言赵先生?”
“谢谢你帮助过我儿子。”他的声音深沉有力:“我的儿子喜欢闹腾,我会管好他们。”
Sherry顿时有些迷糊:“他……们?”转瞬即明了。
天。
Calvin听不懂中文,只在后头冷眼观察,此时又走了上来,再次重申目的,希望这间屋子的人通通配合。赵先生却不急不躁,问他:“逮捕可以,有什么证据?”
Calvin吃过暗亏,被堵着门口,他又怕打草惊蛇不敢有所大动作,只好耐下性子跟眼前的人周旋。
“他跟一桩国际文物走私案有关联。”
赵先生笑:“你说有关联就有关联?”
Calvin咬牙:“他和你们D市一家公司有经济往来,其中……这位先生,请你尊重警方。”
赵先生不理会他,只是问:“哦?哪家公司的往来变成了走私?”说着涌进来一群保镖,将楼上楼下围住。
“警察先生,我这房子不轻易进得来,进来了也不容易出去,你要从我家把人带走,可以。说明白了随你把人带走。”
Calvin黑了脸,Sherry上前一步:“赵先生,借用你家洗手间。”
赵枫穿透人心的眼神从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