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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的脚步很慢,动作很轻,生怕将那不知名的妖兽给惊跑了。
禁地中央的那块琥珀很大,也导致苏文需要绕行的距离很长,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苏文才慢慢挪到了那琥珀的背后,而在此期间,场间的咔嗤声不绝于耳,那琥珀的晃动也没有停止过。
“好吧,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终于,苏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绕到了禁地的另外一侧,他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的火把朝着眼前映去,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洞。
那琥珀的背后,被挖出了一个大洞!
看尺寸,起码有一个半的苏文那么高,宽度和长度差不多,形状并不规则,再联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听到的那个声音,苏文顿时为之骇然。
难道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啃出来的?
“莫非我一直猜错了?只是一种以琥珀为食物或者巢穴的妖兽在打洞?”苏文对于眼前的这一幕有些啼笑皆非。
随即他终于从脑海中得到了一种妖兽的名字,阳甲兽。
中阶妖兽的一种,有着无比尖锐的爪子,最擅打洞,挖凿山石就如同切豆腐那么轻松,据说,这种妖兽也是以琥珀为食,只是这种妖兽多存在于西边的济国国境内,又怎么会在此处出现?
当然,在进入兽冢之前,苏文便已经见过了各式各样的灵花草药不分地域,不分习性地被种植在一起,那么在这里见到阳甲兽,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事情。
只是,李白不是说过,任何生物在靠近那琥珀五丈之内,都会被吞噬掉生命力吗?
否则的话,这里又怎么会被诗仙大人称为禁区?
“难道阳甲兽有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奇异特性?”苏文得不出答案,但他隐隐似乎能够觉察到,或许这阳甲兽,就将会称为他们从兽冢脱困的关键!
不过具体该怎么做,此时的苏文还没有太多的思路,只能从长计议。
如此一来,似乎也变相地解释了李白为何从未在此间见过阳甲兽,因为这种妖兽原本便是居于地下的,极少于地面活动,李白不曾与其相遇,也是有理可循。
只是……
不知道为何,苏文感觉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比如之前躺在他脚下的,那位白衣教习的尸体,又该如何解释?
他可不相信,身为堂堂御书的鸿鸣书院教习,会被一只阳甲兽给下破了胆?
看来,这片兽冢之中,还存在着一些苏文不曾知晓的隐秘啊……
在这一刻,苏文仿佛感觉自己如同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死循环当中一般,随着一个谜题的解开,又有更多的疑点随之而来,源源不断。
“或许,我可以尝试着攻击一下那神秘的琥珀?”
念及此处,苏文不再犹豫,执笔挥毫,一头栩栩如生的孤狼于苏文纸间悄然乍现。
杀破狼!
“呜……”
凄厉的狼嚎从苏文身前鸣响,巨狼破画而出,于场间没有丝毫停留,迈开脚步便朝着数丈之外的那块巨型琥珀奔袭而去!
苏文仔细地观察着其中的每一个细节,生怕有丝毫的疏漏。
随即,他的心沉了下来。
因为那头巨狼,才刚刚越过五丈之外的那条警戒线,便迅速消失了。
是的,就是那么突兀的消失了,其身上的毛发没有燃烧,也没有化为墨渍淌下,只是在片刻之间,彻底化为了一片虚无。
于是苏文知道,李白对他的警告,绝非妄语。
“还真是,有些棘手啊。”苏文长叹一声,知道想要挖掘这片禁地的隐秘,绝非一日之功,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如果他真的如李白这般,已经在这里被困了数十年的话,他一定有大把的时间来尝试如何攻破那五丈之内的屏障,可是现在不行,因为天亮之后,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要去找唐吉。
原路返回,苏文很快又见到了那白衣教习的尸首,他沉默地用战文挖出了一个土坑,然后亲手将对方埋了进去,又搭了一个简易的坟冢,这才回到了李白的木屋之前。
“回来了?”
谁曾想,苏文刚刚坐倒在篝火之前,李白的声音便轻轻传来。
苏文并没有解释,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却不想,李白竟在此时睁开了双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么快?”苏文微微一怔。
李白微微摇头,笑着道:“没关系,我们时间很多,不过既然杜公子依言将此诗授我,那么李某也不会藏私,先为杜公子演一套剑吧。”
苏文闻言,不禁心生澎湃,他没想到,李白真的准备教自己一套剑!
在当今的圣言大陆,文道远比武道强盛,哪怕近数十年中,圣者逐渐凋零,但总体趋势,依旧隐隐有彻底取代武道的意思。
可是苏文却很清楚,武道之手段并不比文道弱,比如自己所学会的那一剑,便往往能在最不经意之间,给敌人带去痛苦的惊喜。
武道之强者也并不比文道中人弱,比如燕北,虽然苏文至今不知道燕北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但只是从对方教给自己的那一剑来看,就绝非常人!
所以,苏文对于学剑这件事,还是非常乐意的,而且除去自身对剑道的向往之外,教剑之人更令苏文分外好奇。
因为那人是李白。
李白擅剑道,这是苏文在前世便听说过的故事,可是这并不是苏文高看李白剑术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在于,先前李白曾经说过,他与当代剑圣断岳,是莫逆之交!
那么李白的剑,可是断岳之剑?
如果苏文真的能够用几篇新乐府,便换来剑圣断岳的剑技的话,这样的生意,真是不要太划算。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苏文也很想要通过这次机会,来验证一下。
慢慢站起身来,苏文向着李白行了一礼,恭声道:“那便劳烦李大人了。”
李白洒脱一笑,将长剑负于腰间,气沉文海,然后他将手掌搭在剑柄之上,抽剑疾行,一声轻吟从他手中的长剑之上,长啸而出!
而与此同时,苏文于心中也不禁长长一叹:“果然……”
李白的这一剑,先不论其后剑势如何,剑招繁简,但起码在其起手式上,竟然与燕北教于苏文的那一剑,别无二致!
第一百七十二章雾散于空,鹤唳万里
这并不是李白在苏文面前第一次拔剑。
便在数个时辰之前,当苏文告诉李白,剑圣断岳已于二十年前殒落北固山的时候,李白就曾经对他拔过剑。
也正是那一刻,苏文发现了李白剑中的秘密。
或者说,他发现了燕北的秘密。
截然不同的两剑,却有着相同的起手式,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两剑,创于同一人之手!
除了当年被称为剑圣的那个男人,还能是谁?
李白于片刻之间将一套剑法已经舞完,然后他收剑停于苏文身前,衣袂轻扬。
“记得了几成?”
苏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此剑难道是当年剑圣大人所传吗?”
李白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
苏文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的再问:“当年李大人于剑圣大人身边,可曾识得一位叫做燕北的剑客?”
李白一愣,有些不明其意,随即皱着眉头回答道:“不曾听闻过,杜公子为何这么问?”
苏文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看李大人这套剑法,让我想到了一位朋友,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我误会了。”
顿了顿,苏文转而言道:“劳烦大人了,刚才那一剑,我已记得十成。”
李白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的震惊或是质疑,他只是静静落座,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么杜公子便先行练习吧,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苏文点头致谢。腰间短剑凭风而出。
片刻之后,苏文收手剑回,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因为这一剑,与他从燕北处学来的那一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燕北教于他的搏命一剑,在于决绝,在于勇气。更在于舍生之意,唯有舍生,才能求生。
然而。李白的这一剑,却在于飘逸,在于逍遥,更在于超凡脱俗之意。舞剑之间不见杀意。却满是宁静之感。
为何?
如果这两剑皆出自同一人之手,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差别!
“难道真的只是误会和巧合吗?”苏文对于自己先前的判断终于出现了犹豫,他沉吟了片刻,剑势再起,宛如在空中吹拂过一阵淡雅清风,带有勃勃生机,却仍旧无半丝战敌之意。
于暗夜迷雾当中,篝火当前。一人舞剑,一人诵诗。这一幕,让李白恍如隔世,心生感慨。
此情此景,是那么熟悉而让人怀念,只是当年那执剑之人,却是自己。
“我都还没有死,你怎么会死呢?”怅然一笑,李白眼帘微垂,一层淡淡清光,自他体外赫然浮现!
悟道二重境,心无旁骛!
……
兽冢当中迷雾漫天,不见天日,却能分昼夜,苏文来到此间距今,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里面,苏文做了很多事情,他在木屋之前练剑,在禁地之外疾书,在兽骨之间寻人,甚至他还尝试着靠近了兽冢的出口,但每次都在味、嗅、视、听四感消失之后再不敢前,悻悻而归。
而至于叶瑶依则再未离开过木屋所在的范围之内,但能够看得出,小姑娘眼中的绝望之意已经越来越浓了。
李白自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或者说,他的生活因为苏文的到来,而变得更加单调了一些。
除了教剑之外,便是悟文。
除了《兵车行》之外,苏文又接连将《丽人行》《哀王孙》等杜甫著名的乐府诗都诵予了李白,当问及其中典故的时候,苏文只是编造了几段小城之历史,便糊弄过去了。
毕竟李白不是苏文这等怪胎,能够将整部史记全部记诵下来。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平静的,但不论是苏文还是叶瑶依,都不希望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被葬送于这片不知名之地,所以苏文仍旧在想着办法,希望脱困而出。
事情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迎来了转机。
因为一直弥漫在空中的那层迷雾,突然散了!
如此重大的变故,便连在此处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李白都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他的反应,甚至还没有苏文那么快。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轰!
紫色才气天降于身!
诗成超凡!
迷雾消散得实在太过突然,丝毫没有预兆,苏文根本来不及去关注此时李白脸上的惊愕,也来不及去探查兽冢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把拉起叶瑶依的胳膊,大喝一声:“快!快走!”
言毕,他又一手抓紧了李白的肩膀,凭借紫色才气源源不断的补充,口中《大风》再起!
“霜重天高日色微,颠狂红叶上阶飞。
北风不惜江南客,更入破窗吹客衣。”
刹那之间,一片狂风袭来,以苏文三人为中心,形成了一道无比强烈的气旋风暴,苏文乘风而行,朝着兽冢的出口急掠而去!
这或许是三人离开此地的唯一机会!
他知道,整整二十七年的时间,已经几乎将李白文海中的青色才气消耗殆尽,而自己也在这三日之内多次运用战文,导致身心俱疲,如果没有才气天降的话,他根本难以负荷两人的重量!
所以他才在第一时间诵出了那首来自刘禹锡的《秋词》,一来是为了应证兽冢之内的天地才气终于破开了迷雾的封锁,二来更是为了强化自身之力量!
连续两首诗文诵出,苏文果然感觉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那种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