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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第5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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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先生续道:“在探査的过程中,他得到一个名字,是一名僧人的法号,在东海遍寻此人不著,猜想应藏身於央土之名山古刹,遂向杜妆怜打听这个名号。”

水月停轩是东海地界内为数不多的大乘丛林之一,与央土教团始终保持联系,找杜妆怜的确是条门道。为此胤丹书与杜妆怜数度会面,自都不是门派盟会耳目众多的公开场合;关於两人过从甚密的流蜚,便於此时传出。

奇怪的是:即使在闲言闲语满城轰传的当儿,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红颜冷剑并未稍畏人言,依旧为胤丹书打听这名僧人的下落,定时传回情报;有时胤丹书忙得分不开身,也让爱妻与杜掌门私下接头,交换线索之类,双方的确无有私情,光明磊落,只是所査之事尙且见不得光而已。对照日后杜妆怜的残酷逼杀,更显出事有蹊跷。

“这名僧人法号叫『行空』。先父在三奇谷内读过一卷记载龙皇旧事的古籍译本,被涂去的署名似是行空一一字。后来一査,才发现此书并未通行於世,谷内所见是抄誊剩下的草稿,定本必是被这名行空和尙携出。先父所掌握的一切妖刀线索,均来自此书之印象,要说两者之间毫无关连,未免自欺太甚。”

蚳狩云不晓得三奇谷内第三名异人之事,也不知断龙石放落后,三奇谷再难进出,胤丹书才能藉此推出落款之人的重要性,只觉这行空和尙要能流畅翻译天佛图字,推测他出身於以培养学问僧闻名的央土寺院,应是十分对症。

“后来……杜妆怜找到了麼?”

她被勾起了兴趣,忍不住问。

鬼先生的答覆大出她的意料。

“找到了,但也等於没找著。”

他自嘲似的笑起来,耸肩道:“央土教团登记在簿的行空,有数十名之多,先父动员门中精锐,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追踪过滤,最后符合年岁、通译等条件的,只有一人。这位行空和尙十六岁以前待在白玉京北郊素负盛名的胜处俱卢寺,天资过人、精通古文,造诣更胜寺中经师。

“后来不知何故,擅自离寺,再也没有回来。胜处俱卢寺奇迹似地未毁於白玉京大火,寺中僧人也没遭异族铁蹄蹂躏,可说幸运至极,然而和行空有关系的师兄弟、经师等,却在十年间接连暴毙,连远赴外地的也无一例外。行空这人所有线索便断在这里,此后杳然无踪,彷佛化烟消失了似的。”

毋须鬼先生多口,老辣如蚳狩云,也听出其中蹊跷。

料想胤丹书发觉线索全止於胜处俱卢寺时,必不是沮丧颓堂,反倒应该兴奋异常———还有什麼比刻意抹去过往痕迹的人,更适合“阴谋家”三字的?诚如鬼先生所说,抹灭得过於彻底,本身即富有意义,认死这条线追根究柢,是人总有疏忽的时候,未始不能眞相大白。

便在这时,东海全境尙沐於妖刀乱止的欣喜之中,七大门派却猝不及防地对狐异门全面开战,形势急转直下,追査自然也不了了之。

“你告诉我这桩陈年秘密……”

蚳狩云淡然说道:“『门中长辈』不会有意见麼?”

鬼先生哈哈大笑。“除非长老告密,否则我自己是不会说的。狐异门找了二十几年的行空,世间叫这个名儿的和尙差不多都杀绝啦,我翻著我爹留下来的零星札记,只觉奇怪得很:怎麼大夥儿都只看到线索、看到『行空』二字,却没人瞧见里头提到的这些机密?

“长老,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尽了,要不要入夥,只等你一句话。你若不能帮我应付聂冥途、南冥恶佛,我只好把你送回顶层厢房里,依旧好吃好睡以礼相待,决计不会留著长老在背后,逮到机会捅我一刀。只不过,这祭殿里的一切、未来七玄一统的辉煌,不仅与长老无涉,恐也和天罗香没干系。良机稍纵即逝,长老考虑清楚,要不要,都得划下道儿来。”

蚳狩云并不想与他合作。然而,要舍弃这片古老遗址中埋藏的珍宝秘密,说什麼她也狠不下这个心。天罗香已错过了《残拳》、错过了《玄嚣八阵字》再任龙皇祭殿从指缝间溜去,他日九幽泉下,她拿什麼与薄雁君及历代前贤交代?

“多谢门主赏识。”

她撤去潜劲,福了半幅,敛目垂首道:“七玄大会之上,门主希望老身做些什麼?”

“我要你领著雪难青上场,当众臣服於我。”

“……我以为艳儿不在门主手里。”

艇狩云眉头微扬。

“你那位不在。当天要上场的,是这一位。”

鬼先生微微一笑,击掌道:“进来罢!”

“喀、喀、喀”的清脆声响回荡於秘道间,一条浑圆结实、无比修长的雪白大腿跨入广间,被小腿上金灿灿的胫甲一映,益显其长。

趿著船形硬屐的光裸脚背酥莹如玉,玉颗般的足趾修长拢敛,衬与趾甲上彤艳艳的蔻丹,既有健美出挑的体态,又充满女人味,比之一身阳刚气息的雪艳青,更引人遐思。

隔著大半个广场望去,来人身量与雪艳青相差彷佛,但身材却更加丰盈,双峰饱满挺凸,不仅将胸甲高高撑起,甲上更挤出两团雪肉,当中夹出深邃的乳沟,既高耸骄人,分量十足,又有嫩乳的娇绵滑软,於“坚挺”与“弹手”两者间取得完美的平衡;“虚危之矛”之上的索儿莫铁甲胄由她穿戴,较雪艳青的英武魁伟更增三分丽色,压倒性的肃杀之气大减,成了令人眼酣耳热的酥红妩媚。

她虽挂著一副遮眼的金织面具,蚳狩云仍一眼认出是谁,愕道:“怎会……怎麼会是你!”

自从姥姥随那人离去,盈幼玉便悬著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既挂念姥姥安危,又担心甫脱虎口的孟庭殊而今安在,若非姥姥交代她须以腹中阳丹为先、“此物寄托著教门未来的盼望”云云,她恨不得溜出门去,能抢得一柄长剑在手,杀尽隔邻一窝畜生也好……

“畜生!”

她一咬银牙,恨恨捶著床榻,才想起姥姥吩咐,忍不住伸手轻抚肚皮,忽然失笑‘,又不是身怀六甲,阳丹是眞力所聚,日后积累扎实了,是要生大威力的,怎能与胎儿相比?

脑海中掠过“胎儿”一一字,不由得面颊发烧,心想:“他……那绍猪不知怎麼了?姥姥说谷中遭歹人所占领,伤了不少姊妹,不知他……平安与否?有没逃过一劫?”

原本既是害羞,又有些矜持,频频告诉自己她可不是挂念貂猪,只是可惜了忒补人的玄阳之精,越想那张昏迷还蹙著眉头的黝黑脸庞越浮上心头,胸口忽有些郁郁,忍不住鼻酸,也不知是怎麼了,抱著软枕,趴在床上生闷气。

那日她昏迷后,被苏合薰带回北山石窟,安置於其中一间石室,时昏时醒,期间由黄缨负责照拂,并不知耿照也来到此间;苏醒后只见得姥姥一面,自是一番悲喜交加,见姥姥未究失了守宫砂之责,庆幸之余,也不免有些惭愧。

当天夜里,冷炉谷便即失陷,耿、苏一一人失手被擒,打入望天葬,她与姥姥则被移出北山石窟,软禁在门主专用的天宫顶层,再度与耿照失之交臂,并不晓得她们口中偶而提及的“典卫耿某”便是她私藏起来的貂猪。

突然“喀”的一响,房门推开,盈幼玉以为邻室恶徒酒醒闯入,猛然坐起,赫见来人生了张白皙圆脸,笑脸迎人,胸前一对雪嫩乳瓜几欲鼓爆衣襟,稍一动便掀起滔天乳浪,却不是黄缨是谁?喜得差点迸泪,失声欢叫:“……阿缨!”

“嘘———”

黄缨以指抵唇,示意她噤声,轻手轻脚关上房门,上了横闩,这才笑咪咪摸上榻。盈幼玉忍不住与她四手交握,高兴得都忘了端出架子,眨著泪花道:“你平安无事……眞太好啦。”

黄缨笑道:“姑娘无事,那才叫好。我现下忙得紧,早晚都有事。”

逗得盈幼玉破涕为笑,故意板著脸道:“去去去,就不能说几句中听的麼?笨也笨死啦。”

两人瞎聊一阵,盈幼玉这几日不是昏迷,就是遭到软禁,没什麼可说的,多半是听黄缨东拉西扯,插科打哗,抱著肚子忍俊不住,若非担心惊醒了隔壁的畜生,早已倒在榻上大笑。

黄缨约略说了目前谷中形势———这也是耿照的交代。己方若有不明现况之人,一旦生变,就只是多个累赘罢了———极言林采茵之恶形恶状,却未告诉她夏星陈已不幸遇害,以免扰乱她的心情,对脱困的筹划毫无帮助。

“郁小娥呢?”

盈幼玉忽想到了什麼,俏脸微沉,面色不善:“她是哪一边的?”

“算是暂时投降啦。不过大夥都说多亏有她扛著,嘴上没讲,心里多半也不乐意,林采茵直向外四部要人,陪金环谷的土匪们飮酒作乐,郁小娥天天都在挡,两边闹得很僵。”

盈幼玉想起两人在定字部禁道前的一番谈话,不知怎的恨不上郁小娥,明白她跟吃里扒外的林采茵不一样,虽都担了叛徒恶名,一个是私通匪寇蹂躏天宫、十恶不赦的逆竖,另一个却是以自己的方式守护教门,避免伤害持续扩大。

人家在外头扛著忒多姊妹的安危,你却在^1上温养!盈幼玉啊盈幼玉,谁才是教门中兴的希望?她不禁惭愧起来,暗暗发誓:日后教门重光、匪徒退出冷炉谷之际,姥姥若要拿郁小娥问罪,拚著让姥姥责罚,也定要替她说几句公道话。外四部里,也是有些能人的。

“庭殊她……不知怎麼样了?”

骂完了林采茵,她又轻声叹了口气:“这两天她吃了这麼多苦,万一……万一那帮畜生又欺侮她怎麼办?”

黄缨笑道:“姑娘你放心,妥妥的。今儿一早底下喊公差,我同几位姊妹从隔壁将孟代使抬了出来,没惊动凤爷。”

盈幼玉咬牙切齿:“什麼凤爷?是畜生,合该千刀万剐的畜生!你们将庭殊抬到哪儿啦?万一那畜生酒醒,又去找她怎办?”

黄缨心想:“你才该担心他找不著孟庭殊,回头找你怎办。”

嘴上自不会这样说,笑著挥手。“妥妥的、妥妥的!我将她藏到一个凤爷决计没奈何处,他若想要回孟代使,只能比比谁的本事高啦。”

盈幼玉听得云山雾沼,正摸不著脑袋,蓦听邻室一阵低吼,也不怎麼震耳,粉壁却簌簌落尘;两人对望一眼,才发现彼此面色均白,非是胆颤所致,而是被挟著浑厚内力的吼声震得气血翻涌,刹那间竟有头晕恶心之感。

忽听啪啪两声,桌顶瓷盅并未摇动,表面却迸出裂痕。盈幼玉心中一凛:“这人内力竟这般精纯,决计不好斗。”

不知对方手上功夫如何,单凭这份修为,自己果眞仗剑杀入,必是一番恶战,即使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赢。

那“凤爷”似是低声问了几句,砰的撞门而出,脚步声带著骇人的烟消火气,风风火火去得远了。盈幼玉不问也知道,他去找的是谁,面色凝重,低问:“这人是谁?好厉害的内功!”

“凤爷诸凤琦,外号『云龙十三』,西山道名门九云龙出身,使玄铁九节鞭的好手,武功据说非常厉害,是金环谷佩玉带的四大高手之一。这回随主人入谷的人马中,他算是数一数二的,可说是第二号人物。”

黄缨这几日混迹佣仆,早打听得一清二楚。若非摸准盈幼玉心思,知她对此人唯有憎恶,此际或有一丝忌惮,半点好感也无,根本不想知道他的事,她便要说他在家乡娶几房杀几房的传言来吓吓她了尸盈幼玉不由得担心起孟庭殊来。

“既是第二号人物,你还能把人藏在哪里?那捞什子主人房里麼?”

“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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