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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选官一向以清廉为首要条件,没想到,竟是仅次于尚书的右侍郎内神通外鬼,勾结营私一做出这么p的事来
“他在朝中也很有地位,要疏通非常方便。这几年来一私下收受的款项大到不可思议,我收的那些小钱,比起右侍郎来,真是小巫见大巫——”结果,这一段话又说红了雁依盼的眼。不是伤心哭泣,而是气红的
“小钱小钱就可以贪吗?”她的嗓音在发抖。,
“我是为了查案……”
“不管为了什么,这都是极卑劣的做法!”雁依盼怒斥,惨白的小脸正燃烧惊人的怒意。“你知道钱有多重要吗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点点小钱,但对那些小官小民而言,说不定是极其辛苦,才凑出的银子,只为了贿赂贪得无厌的恶官。你就这样一路大方收下?”
说完,她喘得几乎无法呼吸,狂咳起来。景四端倒了杯茶给她,被她挥开了,不愿接受他的照顾与抚慰。
景四端也不在乎,随便擦了擦泼出来的茶液,重新在床沿坐下。他探身过来,握住雁依盼的肩,强迫她与他对望。
然后,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说著:“你仔细回想,我何曾占过任何一个清官的便宜我收银子的,全是追查名单上的贪官。若不在名单上,就算经过当地,也都不敢去叨扰,寧愿自己花钱住店。而所有打尖投店,哪一次不跟店家算得清清楚楚?”
“就算你是在查案,就算是贪官,也不能收人家的钱——”
“那全是办案的手法!”景四端紧了紧手劲一语气也罕见地认真。“钱全都扣在刑部,一毛也没用谁给的、给了多少、何年何月何日,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若不信,大可去比对一番,反正这些帐你也一笔一笔全都记下了,不是吗?”
“你一文钱也没用?”雁依盼不大确定,困惑反问。
景四端则是眯起了眼,危险地盯著她。“你打心眼里觉得我是个天地不容、该成为无头鬼的烂人,是吗?”
“就是你就是你可恶、可恶、可恶透了你该死,活该没有头,成孤魂野鬼去吧!”雁依盼气疯了,什么温柔小姐的风范、端庄安静的面具全给拋到九霄云外,这阵子起伏震盪的心情全到了临界点,她火了真的火了
又尖叫又怒駡又槌打又狂踢的,简直有如狂风暴雨,景四端根本无法制止她,只得让她狠狠发洩一番。
结果大肆吵闹声引来了忧心仲仲的雁母。她在门外探头探脑,却不敢贸然进门,紧张地在外头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盼儿、、盼儿你没事吧?”焦急的叫唤声细弱,一下子就被忽略。
“骗子你这个无耻的骗子全部都在骗我!”里头雁依盼像是疯女般尖叫著,恨不得咬下景四端一块肉来。
“我不骗你的话,一路上都有赵爷跟右侍郎的人暗中跟著我们在偷听,万一让他们相信你也熟知内情的话,一定会动念一起杀你灭口。我只好顺著你的话意承认,让对方偷听之后,更确定我打算跟他们同流合污呀。”唉,他解释得好苦口婆心哟。
“你竟然……你!”可惜雁依盼听了一差点呕血。“你知道一路都有人在偷听?那我们、我们……亲热的时候,你也让人听吗?”
“别忘了,我两手的拇指、手臂、肩头是给谁咬出累累伤痕的难道你没发现我从来不让你出声吗?”
第9章(2)
里头小俩口闹得正火爆,外面雁母听了却尷尬至极。
原来……原来他们……是这么回事呀难怪这位年轻英挺的景大人莫名其妙来访,又不说是为了什么,一来就逕自往盼儿房里走。
无论如何,雁母还是不放心。在外头徘徊了好一会儿,里面闹得有如屋顶要翻过去了。从不知道安静疏离的盼儿会有这么火爆又激烈的脾气,当她母亲二十年,竟如此失职。
雁母在门外徘徊到不知道第几次,里头突然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景四端开门出来了。他英俊的脸上全是深浅的抓痕,衣服前襟也乱了,长袍下摆还有被茶溅湿的水痕。虽然有些狼狈,但他依然带著无所谓的笑意,好像天塌下来也无妨似的。
“盼儿晕过去了。”他閒适的宣佈,“让她睡一会儿也好。我晚一点让我府里的厨子、管家过来帮忙,夫人,这样可以吗?”
“可、可以,多谢大人。”她仰头望著高大可靠的景四端,略略颤抖著嗓音,细声问:“你、你会好好照顾盼儿吗?”
“我自然会。”他像是允诺一般,坚定地说:“夫人,请放心。”
元气大伤的雁依盼在家休养了十来日,才慢慢恢復胃口跟精神。
当然了,景府派来的大厨跟帮佣居功闕伟。饮食起居全照料得无微不至,每天的补汤照三餐奉上,正餐加上点心全是最新鲜珍贵的食材精心烹调,务求让雁依盼吃得好又吃得饱,舒舒服服把身子养好。
当景四端被免罪的消息传遍京内时,雁依盼已经可以下床随意走动了。老姜亲自来报讯,看著她由憔悴恢復明丽,他一向坚毅风霜的脸上,多了一丝极隐讳的欣慰微笑。
“免罪吗?那真好。”听闻了消息,雁依盼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茶。
这可是八种药材一起熬煮成的养生茶,闻起来有股药香,而喝起来应该很有效,看雁小姐的气色即知。
不过……雁小姐的神色实在太淡然了。她不是应该很高兴听到这消息吗
连老姜都有点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是,因为那赵某人跟吏部的右侍郎已经认罪了。这一次景大人居首功,皇上之前的旨意只是要引真正的祸首有所动作,好绳之以法。总算是还景大人清白。”老姜破天荒地解释了许多,深怕雁小姐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不是叫黑吃黑?”雁依盼听了,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搁下了茶碗,淡淡说。
这真的很古怪呀。老姜跟雁依盼的情分不同,他踌躇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小姐,身子还不舒服吗?”
“没有呀,为什么这般问?”她抬起明媚双眼,看著老姜。
不是不舒服,怎么听了景大人没事的好消息,一点笑容也没有她以前明明常笑得甜美可人,在大人身边有如一朵解语花一般的呀
会不会是自己说错话了老姜僵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出,拚命回想刚刚讲了什么,到底是哪儿出错——对于这个未来的景夫人,老姜可像是捧著琉璃水晶娃娃一样小心捧著,深怕没顾好,就对不起景大人了。
顿时。花厅里又是一阵沉默。平常对老美都和颜悦色,会温和寒暄的雁依盼这会儿根本不打算开口,就是冷冰冰的,太异常了
想了老半天想不出来,老姜只好硬著头皮,恭敬请教,“雁小姐,老姜是不是哪儿没做好,惹您生气?”
“当然没有。怎么会呢?”她的微笑好言不由衷哪。
“你别问了,她确实在生气。不过一应该不是生你的气,主要是气我。”爽朗而带点笑意的嗓音由门外传来,随即,景四端修长身影便出现了。
只见他一身体面威严的朝服,儼然是朝中大官的派头一走进花厅,就在雁依盼身旁坐下了,亲昵低问:“今天觉得怎么样吃得好吗昨夜睡得如何?”
“有劳景大人了,宵吁忧劳、公事繁忙之际,还要关心小女子的身体,真是令依盼过意不去。”
这位小姐摆明了就是在闹脾气。她只要一不开心,就会叫他景大人,然后自称依盼。
板著一张俏脸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景四端才不介意。笑著捏了捏她光滑得有如剥壳鸡蛋的脸。
“哪儿的话?”他笑咪咪地说,“为夫的关心娘子,这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了。”
真情流露却换来小姐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景大人何时婚配了,依盼竟然不知情,没有恭喜大人,真是太失礼了。”
“你呀,闹脾气要闹到什么时候?”景四端叹口气,俊脸上全是带点无奈的宠溺表情,“都要开始正式谈婚事了,你还这个气嘟嘟的样子,怎么办?”
“婚事?”她端庄的假笑面具终于崩解,嘴儿一抿,冷笑,“谁的婚事你要娶亲了恭喜。”
景四端闻言,脸色一变。与老姜对望了一眼,主从二人眼中都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早先景大人出事时,雁小姐还险些以死相殉,如今一切雨过天青了,不是该好好筹备婚礼,开开心心地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你不打算嫁我?”景四端慢慢发现她是认真的不是一时
这阵子以来,不管怎么问,怎么说,怎么开玩笑,她都是一贯的反应,今天连在老姜面前都这样了。
雁依盼本就不是会使性子的女子。她看似娇美柔弱,但其实个性刚直,拗起来的时候,真是牛都拉不转。
“对,我不嫁你。”她傲然反问:“我为什么要嫁一个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把我耍得团团转、根本信不过我的男子?”
“这话不能这么说,小姐,您也骗得我很惨哪。”想她哭哭啼啼做出小媳妇样,还跪请大入主持公道呢。
“你根本没被我骗到从一开始就在耍著我玩!”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她瞄他一眼,“既然你不信我,我不信你,那么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是好极了吗?”
哪儿好了景四端真是哭笑不得。何况,怎么说没骗成整个人给她骗走了,还不够
三十年来他从不曾想过要定下来,自由自在的洒脱惯了,也以为会这样云游四海一辈子;但遇到了雁依盼之后,想法全都变了。
他变成一个最普通的男子,想要跟心仪的佳人相守,保护她,让她开心,想要能够长长久久在一起——因为跟雁依盼同行,绝对不会无聊。她有好多迷人的面貌,让他怎么看都不腻。
“男婚女嫁你想嫁谁?”景四端警觉地发现她话中有问题。
“那就不劳大人您费心了。没事的话,两位请回吧。依盼身子不好,需要休养,恕依盼失礼,不招呼大人了。”
说完,雁依盼逕自起身,盈盈行了礼之后,娉婷摇曳地走回房去了,就是不肯跟景四端多说两句。
景四端只能惆悵地望著那窈窕的背影,徒呼负负。
眼看主子一脸失落,老姜实在于心不忍。英明神武的景大人,碰上了雁小姐,还真是束手无策。
瞧这些日子以来,每天只要下了朝,就巴巴地赶来探望心上人。风雨无阻,却老是碰一鼻子灰;偏偏雁小姐给的又是软钉子,景大人也不可能对她生气。千般迁就,万般关怀,又哄又劝的,还是毫无进展,老姜忍不住了。
“大人,”他陪著景四端走出雁府之后,才谨慎地开口:“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我也知道,但雁小姐的脾气……你也不是不清楚。唉!”都同行了整整一年,哪能不清楚呢
景四端忍不住诉苦起来,“我是职责所在,不得不骗她。她明明也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拗呢?”
老姜沉默了片刻。历尽风霜的脸上,有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眸。
雁小姐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她应该另有打算。
“如果……请皇上作主呢大人觉得如何?”他低声献策。
“哦?”景四端侧眼望著老姜,深思著。
要请出皇上来吗似乎有点小题大做,又像是逼她嫁似的。真要这么做
“大人别忘了,皇上曾经亲口说过,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大人不快些採取行动的话,万一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