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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觉得在这个夜晚,他完完全全理解了那个被封闭在瓶子里整整四百年的魔鬼,如果刚刚推开门发现李珊珊不在的时候,他仅仅只有一点儿小小的失望,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他心里那些热切和愧疚,渐渐地也都一并消散了。
连最开始的担忧和焦灼都不存在了,现在他心里只有无法抑制的失望和冷漠。
突然手机亮起来,是姐姐:“还不回来?”
“马上就回来。”他说的是真话,他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待在这个破房子里,不想跟这些破桌子椅子破沙发待在一起。
下了楼梯,他双眼无神地沿着街道缓缓地走着,快走到街口的时候,他站住了。
如果康婕看到这一幕,她会确定自己在公交车上确实没有认错人。李珊珊正从那部酒红色的卡宴上下来,手里提着好几个Dior、Givenchy的白色纸袋。
她拉开门,对着里面欠欠身,知道车开走之后她才转过身来往家里走。
明明是盛夏,可是宋远的两只手,比冬天时还要冷。
李珊珊一直走到街口的路灯底下才看到宋远,看到他苍白的脸,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可是立刻,她就镇定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骗我?”宋远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李珊珊刚强的语气不是装出来的。
“你觉得背叛不算是做错事吗?那我也可以跟除了你之外的女生……乱搞吗?”宋远在说道那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犹豫的,可是看到李珊珊那张毫无愧色的脸,他就一咬牙说了出来。
“宋远!×你妈,你再乱讲一个字试试看!”
“老子讲了又怎么样?”
“你试试看!”
“你就是虚荣,就是拜金,就是水性杨花,你改不了了!”宋远被她激得完全丧失了理智,再不制止她,更难听的话他都说得出来。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夜晚,没有人的街道上,这一声耳光显得格外响亮。
大颗大颗的眼泪,铮铮地砸了下来。
“宋远,你一声不响地跑出去一个礼拜,住在你姐姐家里,高枕无忧,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是怎么熬过这些天的?你连问都没有问过我一句,这几天我过得怎么样,吃什么,睡得好不好,你都不关心。你心血来潮地跑回来,发现我不在,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我跟别的男人乱搞去了……”
“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个肮脏的人,我虚荣,我拜金,我水性杨花,不知廉耻……我知道,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嘛,他妈的你认识我的时候不久知道老娘是这样的人吗?你还跟我在一起干什么?要不是你,我这张脸会变成这样吗?”
原本她的语速还是缓慢的,越说到后面越快,声调越高,在宁静的夏夜里,那种减利的语调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宋远捂着脸,冷冷地看着她,之前的所有愧疚都被这一耳光打得烟消云散了,纵然此刻她站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他也没有一丁点儿感觉。
“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宋远坐在会中天国际的车上,发了这样一条短信给李珊珊,最后摁掉了关机键。
李珊珊看到这条短信的第一反应是将手机狠狠地掷向墙壁,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手机支离破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她一个人号啕大哭。
不记得哭了多久,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到门口捡起那几袋东西,像抱着什么宝贝似的紧紧地抱在怀里,口中碎碎念道。
还是你们最好……还是你们最可靠,不管我多丑你们都不会嫌弃我,只要有钱就可以拥有你们,不需要付出感情,不需要成熟痛苦,就可以拥有你们……还是你们最好……
她就这样碎碎念着,紧紧地抱着那些已经被蹂躏得变了形的纸袋,跌入了沉沉的梦里。
对长沙发生的一切,我全不得而知。
面对生活,面对命运中补课避免的噩梦,我们以前无能为力,以后也一样。唯一可做的就是在漫长的人生中,尽量学会坦然地去接受,也许终其一生,我们都找不掉一种方式来对抗它们。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要一天一天活下去,每天睡前都要确定自己明早还会醒过来,这样一天一天地,活下去。
拉萨的夜,清冷平静,我在等待着一个人,一个我对他了解仅限于他的样子和名字的人。
为什么要等他,我也曾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出于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安于室的乖张和叛逆,还是仅仅因为好奇?
“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在我心里,只要我看见金色的麦田,我就会想起你。”这是我最喜欢的那本童话故事中,小狐狸说的话。
只要你曾经被驯养,这个世界就不会是原来的样子。
我想我之所以要等待陆知遥,大概就是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能让我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而在等待中,那个世界已经崭露雏形。
第四章 星星呼啸
'1'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兜兜转转都是爱着那些不够爱自己的人?
即使在后来的路途中,我有过种种沮丧和失望,甚至是悲哀的情绪,但它们都不足以令重逢时那一刻,从我内心迸发出来的隆重的感动,有丝毫褪色。
在陆知遥到达拉萨之前,我们间或地发过几次短信,都像是履行公事一般汇报了一下各自的行程,从他的短信中我得知了一些以前听都没听过的地名,比如色达,比如卓克基。
而我独自待在拉萨的生活看起来却乏善可陈。
同房间的小麦邀我一起去了一趟纳木错,去了一趟色拉寺看喇嘛辩经,其余就是每天都在大昭寺跟着藏民们一起转寺。
我和陆知遥像是遵循着某种潜在的规则,谁都不真正触及彼此内心的那个部分,我是经过了那些事情之后对整个世界关上了内心那扇门,但我知道他不是,他是真的无所谓,不在乎。
他没有提到具体什么时候到,出于一种奇怪的自尊心,我也没问过。
可是那天中午醒来,端着一碗泡面正准备开吃,手机一振,他的短信跃入眼帘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淡定了。
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们到了,刚下火车,待会见。
手里那碗泡面差点儿被我打翻,我一边冲进洗手间梳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惊慌失措的脸狠狠地骂自己,程落薰你个二百五,你就不能从容一点儿吗?从容一点儿你会死是不是?
化不了妆,所有的化妆品都寄回了长沙,连打底的东西都没有,只能顶着这张被晒得黝黑的脸,素颜去见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我会对自己的形象那么在意,在意得有些矫情,有些斤斤计较,镜子里的我穿着一件在八角街以五十块钱的价格买的毛衣,扎了一个马尾辫,表情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
算了,反正再怎么打扮,也不会倾国倾城,我安慰自己道。
远远地看到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我竟然有些不敢迈开脚步。
那种感觉极其不真切,就像……你做了个很美好的梦,而且在梦中你知道这是在做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温暖光亮,甜蜜动人,璀璨绚丽都是一场短暂的骗局,太阳一晒就会蒸发。
可是当你睁开眼睛,以为要再次切身地面对这个残酷凶恶的世界时,有人告诉你,那不是梦,那都是真的。
我看着他们一群人从后备箱里把行李搬出来,陆知遥扶着他的吉他,临街而站。
我形容不了在那个时候我心里涌动的那些情绪叫什么,我曾跟自己说过,如果我不能强迫自己以一张平静的、不动声色的脸去面对那些会让我的心跳顷刻间陡然加速的人,那我就不要去见他们。
事实上,我做不到。
直到之前分开的时候,关于怎么称呼他我们还是没有达成共识,此刻,我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陆知遥”,他寻声望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朝他跑了过去。
我并没有预谋,可是站在他面前时,整个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地扑了上去。
站在他旁边的那些朋友都在笑,我红着脸却没想要松开他,一秒钟过去之后,我感觉他也顺势抱住了我。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拥抱。
我听见他轻声问我,你怎么了?
我仰起头深呼吸,薇薇一笑,没什么,久别重逢,礼貌性的拥抱。
可是如果真的没什么,那种从胸腔里一直弥漫至鼻腔的酸涩,是因为什么?
等他们放好行李后,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找了一家川菜馆坐下,陆知遥自然而然地牵着我的手,向我介绍即将一起踏上旅程的朋友:“这是一尘,这是阿亮。”然后转向我,“这是程落薰,我在路上捡的。”
我本想抽出手去打他,却被他牢牢地握住,直到吃饭的时候,我们两人都腾不出一只手来端碗,他仍然不肯放开。
晚上坐在小酒吧里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凝视着摇曳的烛火,在心里拷问我自己。
我难道不应该厌恶这种感动吗,我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期待而感到羞愧吗,我难道不应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快乐感到自责吗?
如何证明自己忠于爱情,忠于自己的心,也许许至君也在同样的时间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是唐熙第一次主动提出能不能跟他一起去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他点了点头:“可以,就怕你觉得闷。”
唐熙笑了笑:“没关系啊,我本身就是个很闷的人。”
她的潜台词是:我当然没有你那个程落薰有意思,否则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有些不愿意对我说他的事,原来他心里有一个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的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唐熙默默地看着许至君的侧脸,忧伤地想。
的确就像许至君所说的那样,聚会本身是没什么新意的,在长沙,大多数年轻人的夜生活无非就只有泡吧和唱K两种。
坐在一间小小的清吧里,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房价、股票、投资理财之类的话题,许至君很少说话,只是在被点到名字的时候才懒洋洋地稍微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唐熙一直正襟危坐地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好装成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抛出自己的诱饵。
终于,有人说饿了,许至君跟另外一个男生起身出去买烧烤,稳唐熙想吃什么的时候,她故意说要个烤玉米。
玉米烤熟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点时间里,她要好好把握。
“他一直都这么沉默寡言吗?”趁着酒吧的歌手换了一首轻柔的歌,她笑着问那些还在座的人。
有个男生回答道:“是啊,一直都这么个德行,多说几句话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他话音刚落,就被他女朋友否决了:“屁!他以前跟落薰在一起的时候,不晓得多活跃,讲起笑话来笑死人好不好。”
程落薰!就是这个名字!
唐熙当即心里一颤,周围那几个人在昏暗中闪过的一丝尴尬神色都被她牢牢地捕获在眼里:“我也听说了,想必他们的感情很好。”
大家都“呵呵”地干笑了几声,没有人搭腔,也不好搭腔。
“你们别这个样子了,我没别的意思,是他妈妈偶然间提起的,说要多多开导他,他现在都没以前有精神了。”
看样子这是大家共同的看法,那个女孩子也不再掩饰了,顺着唐熙的话说了下去:“是啊,自从他们分手之后,许至君都不太喜欢跟我们一起出来玩儿了,也不再提起落薰的事情。他不提,我们都不敢提,唉……”
“恕我冒昧,既然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要分手啊?”唐熙脸上那种真诚的疑惑倒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心想要得到一个解答。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女孩子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