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秦集团旗下的高中低档酒店现在已经随处可见,她无论走到那条大街上,似乎都能见到这些让她痛苦刺目的建筑。
也是这一次回T城,她遇见了生命中两个很重要的人。一个是沈修廷,另一个就是她去给她妈妈扫墓时偶遇的孙海易。她那时并不知道孙海易是撞死她妈妈的肇事者,只记得孙海易当时对她说,如果她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AMIOR找他,只要他能帮忙,一定全力以赴。
后来她外婆去世,她跟家里唯一对她还不错的霍光也闹翻后,霍家就再也没有什么是她可以留恋或者忍耐的了。霍光喜欢谁她确实无权干涉,但如果那个人是柳琳,她就忍受不了。她不能容忍自己再跟柳琳或者罗雅扯上关系,她更无法想象,如果柳琳有一天成了她的表嫂,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自己死去的妈妈。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能够被遗忘,但是也有一些事情,就像是人死不能复生一样,永远也不能被原谅。
她离开了霍家,孤身在自己早已不熟悉的T城,茫然酸楚的几番碰壁之
后,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去找孙海易。
那大概是她一生中所有仓促决定里最正确的一个。她记得她那时见到他时还特别骄傲矫情的对他说:“我绝对不会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占你便宜的!我可以替你工作当做我的生活费,以后只要我有能力,我也一定会偿还你的这份人情。”
孙海易看着落魄单薄却仍旧倔强的她,只微笑着说了声“可以”。
她要做什么他都说可以。他从不计较她有时候尖锐的个性,更不会像霍光那样一生气就鄙夷的说她“仰人鼻息还不识好歹”。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不是她亲人不是她朋友的人,居然是最尽心尽力帮她的一个。
以至于她知道了他就是那场车祸的肇事者后,心里虽怪他,但却没有真的恨他。她知道他当年是因为女朋友出了事才会超速开车,他这么多年来也常为自己撞死了人而愧疚不已,她知道她妈妈墓碑前常年不断的鲜花总是他送的,而不是柳正和或者罗雅。
在那场意外事故中,他和她一样,都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惨痛代价,日日逃不开心中的自责。大概唯有最初的始作俑者,才风光得意的活得越来越精彩夺目。
AMIOR酒店外闪烁了一夜的霓虹灯在即将天明时准时熄灭。霍希看着自己手上那些记载了她成长岁月的照片,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上读过李煜的几句词: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倚枕,起坐不能平。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有时候,她也希望她的前半生只是一场荒唐的恶梦,一觉醒来,她的人生里还有期待和温暖。但是她以前每次半夜被惊醒过来,都发现,自己还深陷在黑暗的梦里。
孙海易曾经对她说过:“Cici,你知道我为什么帮你选择了一个名字叫做‘霍希’吗?”他微笑着道:“因为我希望你的心,有一天能再次对他人抱有希望。”
希望?她孤身一人走了这么漫长这么灰暗的一段成长的路,身边的亲人朋友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尝到或酸楚、或失落、或孤寂、或绝望的滋味,她本该年轻鲜活的心早变得沧桑麻痹。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有这么一天,能像她现在的名字寄寓的那样,重新看到温暖的希望。
她把手中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再收回铁盒里锁好,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了一夜而酸麻的筋骨,慢慢走向窗边。
拉开窗帘,一阵清晨的清香空气扑面而来,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她望向那本是微暗颜色的辽阔天空,看到它逐渐在云层涌动中变换出愈加明亮的光线。她怔怔的倚窗站在那,直到天色完全大亮。
一个上午,霍希的手机都
不停响起,熟悉和陌生的号码不断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嫌吵,干脆把手机关了。
中午,孙海易和送餐的服务生一起进来。孙海易拿过放在餐车上的便签纸,念出上面记的内容:“罗雅和柳琳想见你,希望你能赴约。沈浩明今天早上来找过你。还有,霍光说你的手机关机了,他想就你的所作所为跟你好好沟通沟通。额,柳哲和他那个表姐罗凤君刚才在楼下酒店大堂跟保安起了冲突,叫你下楼去。。。。。。”
“我谁都不见。”霍希洗净了手坐到餐桌前:“我要求的那三件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任何可以讨论的余地。而且我也不想再跟有些人见面。”
“如果柳正和不答应你的要求,你真的要把他送去坐牢?”孙海易道:“我在里面待过,那里面的日子可不好过。”
“你不会认为我只是说来吓唬吓唬他吧?”霍希挑了挑眉:“柳正和家财万贯,如果他连我妈妈当年出钱出力建的一家酒店都不愿给我,如果柳琳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爱的爸爸’一把年纪了还蹲牢房。。。。。。那他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而且,是他自己做了违反的事又不是我陷害他的,作为一个好市民我为什么不能举报他?”
孙海易笑了笑:“如果你想这么做,那就去做吧。”
霍希也笑了笑:“我以前看过一些电视剧,里面任何的恩恩怨怨最后都能变成宽容或者原谅的戏码。如果不能皆大欢喜握手言和,那么报复者也会在报复之后‘幡然醒悟到伤害别人自己也不能快活,内心里只剩一片凄凉空荡。’
她摇摇头说:“这些编剧大概都是大慈大悲的圣母或者菩萨转世。但是像我这样境界不高小肚鸡肠的女人,还领会不了以德报怨的伟大情操。”霍希道:“看到柳正和他们焦头烂额,我也觉得心里有点空荡,但这是因为他们的境况越糟糕我就觉得心情越轻松,好像终于把我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悔恨痛苦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孙海易大笑,也走到餐桌前坐下:“我还没吃午饭,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吃吧。”
“欢迎。”霍希看着他,微笑道:“Ge,我当年说过,只要我有能力一定还你这几年帮助我的这份人情。我跟柳正和提那三个条件,一方面是要为我妈妈出一口气,另外一方面,则是要报答你这几年来对我的帮助。柳正和如果答应我的条件,那么柏怡酒店突然被转手,外界一定会有关于正秦集团经济方面的负面猜测,这对正秦争取更多融资很不利;沈柳两家联姻后又分道扬镳,必然导致梦幻之城的合作受到冲击,这样正秦集团就会被拖入梦幻之城这个大项目的泥淖之中。虽然正
秦不至于被梦幻之城拖垮,但是,只要正秦无暇他顾,AMIOR就能少一个后顾之忧。”
霍希又道:“如果柳正和几番权衡之后还是不愿答应我的要求,那么就更简单了。直接送他到牢里蹲几年,正秦集团内部必定跟发生地震一样大动荡,罗雅柳琳都不是能镇得住这种场面的料,柳哲更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有沈修廷出手帮忙,正秦也难免要陷入低谷很长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就是AMIOR能争取更多机会的好时机。”
孙海易叹道:“我帮你不是为了要你报答我的。”
“所以我才非要为你做点事不可。”霍希真诚的道:“这个世界上真心待我好的人不多。无论我有多么惹人嫌但从来没有放弃过我的人,也仅有你一个。”
她眼里隐隐含了泪光:“谢谢你,孙大哥。”
她自从知道他是撞死她妈妈的人后,就没有再叫过他“孙大哥”,而是跟着AMIOR酒店里的老员工一起称呼他的英文名“Ge”。孙海易的眼眶也微微发红:“我也要谢谢你,霍希。你能完全原谅我,我也才能完全原谅我自己。”
就算结局不是皆大欢喜,但是他们都能从中得到解脱,也未尝不是一个收获。
、童话(上)
吃过午饭,孙海易接到一个电话。他听了几分钟,就把手机递给霍希,说:“是池律师打来的电话。他说柳正和那边给的消息是,他不同意让柳琳和沈修廷离婚,他最大的让步是答应你提出的另外两个条件:把柏怡酒店给你,还有让你把你妈妈的墓迁出去。如果你不接受,那么你连这两件事都别想办到。”
霍希冷笑,接过孙海易的手机对电话那头的律师道:“我提的那三个要求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告诉柳正和,如果他不接受,他就等着去做阶下囚吧!”
挂断电话后,孙海易问:“你觉得柳正和最后会不会答应你的全部要求?”
“他会。柳正和是个商人,两害之下取其轻的道理他应该明白。而且,他骨子里归根到底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如果他是那种能牺牲自己而为别人付出的人,他当年就不会那样对待我妈妈和我。”
孙海易看到她面色灰白显露疲态,就说:“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中午最好睡一觉。我先走了,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我会来通知你的。”
他走到门边,准备出门之前,又回头对霍希说:“如果柳正和最后还是只愿意答应两个条件,其实你也可以考虑退一步。能就此破坏沈柳两家的联姻当然更好,但是跟柳正和斗得两败俱伤更加不符合你的利益。”
孙海易走后,霍希心情压抑的坐回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浑身难受的用双手盖住脸颊。维持了这个姿势十来分钟后,她才把脸抬起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用尽余下的力气般,慢慢把手伸向放在梳妆台上的另一个铁盒子。
这个铁盒子用的是密码锁,因为有三年多没打开过,霍希试了好几次才试对了密码。
铁盒打开,里面装的确实全是沈修廷的照片。这些照片的背景都是同一个场合,而且远景居多。照片大部分都是模糊的,一看就知道是距离较远的偷怕。
霍希如今再开这些照片也觉得可笑而酸涩。她十六岁那年居然也曾做过这样的傻事,在天台上蹲了四个小时偷偷拍下一个陌生人的照片。很多照片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或者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已模糊成了一个小黑点。但是她当年居然一张都舍不得删,而是把它们都冲洗出来,当做自己内心最隐私的少女秘密小心翼翼的收好。
那年是她十六岁的暑假,她的外婆身体不好,回T城做检查的时候顺便带上了她。她留在T城的最后两天正值霍光刚从国外读书回来,所以他在家里请了一大堆的亲戚朋友来参加他的聚会。
当时她在霍家暂住,同辈的表兄弟姐妹们跟她完全不熟悉就不爱搭理她,而且她
在老家生活多年,跟这些在大都市里成长的公子小姐们早已经格格不入,他们也看不上她。十六岁的她孤僻、沉默、敏感、自尊却又自卑,他们不理她,她也更不会去舔着脸向别人表示友好,他们看不起她,她也就独来独往不参合他们的任何活动。所以当天晚上霍光叫她下楼去跟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她表现得十分不感兴趣。
但是她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房间里,听着从打开的窗户外传来的楼下欢快的音乐声和欢乐的笑闹声,假装对此一点也不稀罕的她到底还是躲不过自己的少女心性。
她怕有人看到她在窗户旁张望会奚落她,于是一个人悄悄来到天台。她站在天台上的围栏旁,低头偷看楼下花园和游泳池边热闹至极的派对。
派对里的每个年轻人都有着精美华丽的妆扮,各个都自信美丽得仿若童话里王子公主。而她,只敢在一旁偷偷观望的她,就像那个上不了台面的生活得灰头土脸的灰姑娘。
看着楼下的年轻人尽情的欢笑和舞蹈,她心里一阵孤单酸楚,但却还是忍不住踮起脚尖偷偷模仿起他们跳舞的动作。仿佛这样,她就可以自欺欺人的成为那些能挺直脊梁大方享受生活的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