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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叔答应着好,又看了她两眼,见她这些天来,天天说头疼,精神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不免心里头有些担忧。
换好衣服,坐上车,出了门。路上手机铃声响起,童话看着那串号码,脸色一下就沉了,铃声响了很久,司机小徐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提醒说:“童小姐,你电话。”
“你敢背叛我!?”(1)
童话犹豫着,接通了这个电话,电话那端传来高松少的声音:“做得不错,这次,多谢你了,童小姐。”
“他们人呢?”童话脸色越发沉如滴水,声音冰冷:“你满意了吗!”
“自己看。”
童话立刻把手机放下来,切换视频,视频那端是她舅舅柳父和林之美,还有头上包着纱布的柳欣一家三口痛哭流涕的画面。
“我最讲究原则,既然你做到了我的要求,我没有道理再为难他们。”
电话那端除了高松少的笑意,还有林之美的骂声。
“只有这一次,高松少,下次就算你再拿他们来要挟我,就算一起死,我也不会听你卖、命!”这一次,就当她替妈妈,替小彤还了他们一家收养的恩情。再不欠什么。
童话用力切断电话。
司机小徐投眼望来,“童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童话摇摇头,“不需要了,谢谢……”她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拨下阿杰的号码,号码占线,她又另外拨下一个号码,没过一会,电话通了。
“Sara,有没有雷欧他们的消息?”
既然高松少打来电话说谢她,那就代表,雷欧他们的生意一定出了问题。
雨声越落越急,电话那端也吵吵杂杂,只听见Sara提高嗓门大声的说:“小童子,你在哪?”
“我在去帝王大厦的路上,刚出门。”
“回山顶别墅,出事了!”
童话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好半天出神,也没听电话那端Sara还说了些什么,一个红绿灯口子上,她说:“小徐,打倒,回去。”车返回别墅的时候,别墅外并没有看见停车,她连雨伞都心思打,也不等小徐上来撑伞,冒着雨就跑进了豪宅。
“钟叔,明姨,他们人呢?”
“童话,你怎么这么快又回了,人,没人来啊?”
就在这时候,外头瓢泼的雨声里,有跑车疾驰进来的巨大油门声。
不止一辆,紧跟着又有几辆车也开上了山顶别墅。
当雷欧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童话脸色一怔,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还有血迹,衣袖里也有血往下淌,浑身湿透,但门口的风很大,身上的黑色长款披风,在风雨里翻飞。黑亮的发丝一束束遮在眉峰上,衬着他一双敏锐深邃的黑眸,黑洞洞的闪着冰冷的怒意,直直的盯着她,脸色阴鸷得可怕。
“雷,雷欧……”
童话从没见他用这样冷的眼神望过她。
雷欧三步并作两步迈上来,手里拔出一杆黑色手枪,粗狠的掐着她的下巴,她的嘴被迫张开,黑洞冰冷的枪口已经抵进她嘴里,她吓得浑身发颤,他看着她的眼神,宛如地狱的修罗,一字一句,说:“你、背、叛、我!?”
她想过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怒到这样的地步。
远远超出她的预想。
客厅里一片的惊叫声,大家都被雷欧突然的出现,和惊人的举动吓住了。
童话吓得四肢冰冷,那枪口就紧紧的抵在她嘴里,只要他扣动扳机,她的头就会被他打爆。
“你敢背叛我!?”(2)
雷欧阴鸷的眼睛里,怒火汹涌。
童话虽然心虚,却没想过雷欧会用这样冷硬的态度对她,心里不由得害怕。
“我有没有说过,只要不背叛我,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雷欧也给你摘下来!你要全世界,我都捧到你面前!童童,你不信任我,选择了背叛我!”
“唔——雷……欧……”童话被枪口抵得生痛,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出、卖,不仅让集团损失莫大,我黑党十几个弟兄在这次火拼中牺牲了!我的命也险些赔了!这就是我对你的好,换来的结果嗯?”
他用力的捉着她的肩膀,将她摇晃着抵上墙壁,她后退着跌跌撞撞,撞翻了桌椅花瓶,客厅里的女佣和明姨他们都不敢上前来劝架,吓得一张脸都白了,这时冲进来的Sara和顾少楠等人飞奔上来,“雷欧,不要这样,小童子也是被要挟的。你不是不知道!”
“大哥,当心枪走火啊!”顾少楠急得乱跳。
阿杰站在身后,默不出声。
徐子宏也冲了进来,“哥,先别冲动,这事情等问清了也不迟啊。”
雷欧始终用阴鸷冷冽的眼神盯着童话,童话只觉得嘴巴麻木,胳膊几乎要被他拧断了,痛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雷欧却没松手,说:“还需要问清吗,我雷欧生平最恨的,就是出、卖!尤其是我的女人!”他对着童话,眼里藏伤:“我对你掏小酢跷,到头来还抵不过林之美和柳欣,童话,你有信过我雷欧吗,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我雷欧对你来说,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弃之不顾,随意出、卖、背、叛的吗,我究竟算什么?!”
童话摇着头,眼里巨大的热泪,一颗颗往外掉。
看他伤心透顶的眼神,她会心痛如绞。
Sara乘机握着雷欧的手拔出手枪。
“不是这样,雷欧!”童话呼吸都来不及,急着解释:“我不是不信你,可我不能拿舅舅的命来赌。我知道你有可能救出他们,但毕竟人在高松少手里,万一——”
“那在你决定受高松少要挟,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将我内部机密透露给我的敌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安危嗯?”
“我——雷欧,我……抱歉……”
“一句抱歉有用?童童,你让我太失望!”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她的确是仗着他宠她。她没有选择,当那天高松少让她看到那些冷酷的手段后,她没有办法拿舅舅的命来赌。就这一次,就一次,她以为他气气就好了,她以为自己以后弥补他,求得他的原谅,他会谅解的。她是确定过他的安危的,还是她太自信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火拼?
可是他这一句失望,让她如遭雷劈。黑云般的不安笼罩而来。
“雷欧,你能不能冷静点!”Sara眼看着情势不容乐观,忙上来劝架:“虽然出了事,但也没到这种地步,你是疯了还是脑子坏了,你这样对小童子,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敢背叛我!?”(3)
“我过分?她今天可以出、卖我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第三,第四次!”雷欧怒火滔天:“我雷欧,不需要一个会背叛我的女人!”
童话脸色一瞬间发青,瞪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他。
不该是这样的。雷欧怎么可能会对她说这样无情的话。
“雷欧(大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有人震惊。
“我脑子,清醒得很。”雷欧目光凌厉。
童话心惊了,心慌了,心乱了,心痛了,碎了一地……
“雷……”她颤抖着手指,想要抓他的衣袖,却都不敢。
是她有错在先。
她拿什么求他原谅。
不要,雷欧,不要收回你对我的爱,不要收回你对我所有的宠溺。
就这一次,原谅我好不好。
早知道这样,她宁肯和舅舅他们一同死了,也不会出…卖他。
“雷欧……”童话觉得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敢抓着他的衣袖,“就这一次,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雷欧的余光,瞥见她眼眶里,一颗巨大的泪珠滚下来。
他捉着她的手腕,推开。
童话瞬间有站不稳的感觉,眼前发黑,Sara眼明手快上来搀着。
她和他床、上缱倦缠绵不过是在不久前,她和他街道里浪漫约会不过也是在不久前,一转眼,她就亲手摧毁了这一切。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不敢置信,可心窒息的感觉又如此的真实。
“明姨、带人上楼,把她的行李打包,拿下来!”
“这……”明姨脸色发沉,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雷欧一记眼神,明姨唉了一声,带着两个女佣上楼去了。
顾少楠、Sara、徐子宏等人也是震惊不已。
“大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童话也是为了救她舅舅,我看,罪不至此,不如先回黑党总部,把事情处理了再说。”徐子宏上前来帮忙着劝解,谁都没想到雷欧会怒到这样的地步,但他们知道雷欧的确是最憎恨出…卖的。可这——哎……这是怎么了,曾经他们以为,就算是童话拿把枪,亲手把大哥给毙了,大哥恐怕都会含笑九泉。
童话的行李不多,简单得很,她所有的东西,大半都是他给的。
明姨她们提着她的背包和行李箱下楼来。
童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门的,整个人已经感觉不到温度。
“雷欧,你他、妈发神经是不是!”Sara气得脸色发青:“你可想好了,你现在把她扫地出门,将她尊严踩在地上,将她的爱情捏得粉碎,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这么做,就算回头后悔了,要追她回来,你以为她还会进这道门!”
突然客厅里一声枪响,摆在门口的人高的青花瓷花瓶爆成粉碎,“谁敢追上去,我的枪就不是射在没用的摆设上,Sara,少楠,我的话,你们不听了是不是?”雷欧阴鸷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低低的传来,欲图追上去的Sara和顾少楠都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大讶的看着雷欧。
“你敢背叛我!?”(4)
谁也不敢违背雷欧,就算是Sara也不敢。
因为雷欧的眼神,冷冽中是最认真的时候。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谁都没想到。
雷欧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阿杰,看着他们。”然后进了房,重重的关上房门,那一刻他整个人一垮,眼前昏眩,他人摔在地上。
寒雨中,童话拖着行李走在大街上。
原来心痛至极的感觉,连泪水也没有了。
雷欧,我真的错了。
会不会一回头,你就追上来,紧紧抱着我说,你原谅了我。
然而天都黑了,不知走了多远,心也越走越凉。
她坐在公交站上,看着等车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看着公车来来往往,停停走走。原来失去他,这个世界这么大,她也没有家可回,没有地方可以去。
抱着小提琴箱,她一身湿透,惨白的脸色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地上绵绵不断的雨水,汇聚成水流在脚边上奔走。
当龙泽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那样一副让人心碎的模样,一个人抱着小提琴箱孤零零的坐在公交车站,深夜十一点的城市,灯火黯淡了不少,公路上的车辆也少了许多。雨夜中,她清瘦的坐在那,显得尤为孤单。
一双皮靴映入眼帘,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有淡淡的希翼从眼底掠过:“雷…”
“是我。”龙泽眼神暗得望不到边。
那一丝希翼飞快就灭了。她憔悴的看着他,神情失望。
“去我那。”龙泽将她带回自己住处。
“洗了澡,喝碗姜汤,让邻居王姨煮的。”龙泽端着一碗滚烫的姜汤,童话披着他的睡袍蜷缩在沙发上。她捧着姜汤喝了两口,咳嗽不停,脸上潮红,眼神浑浊,龙泽端过碗先放在茶几上,探着她的额头,稍微滚烫,四肢上却又冰冷的一片。
“我抱你到房间里睡觉?”
童话只是轻点了头。
龙泽抱着她进了自己的卧房,将她安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开了暖气。
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很快就沉沉的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