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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下腰去帮他拖鞋,脱好了,又爬到床边上帮他拉开被子盖在身上,可被子还没盖到他身上,他手臂一扬就将她的身体整个压到了床上,他一个翻身,手臂落到她腰上,她整个小小的身子都被他抱在了怀里。
他此刻离她这么近,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正粗重地喷洒到她的肌肤上,烫的她一颗心都乱了。
他的脸,隔着这么近距离看,显得更英俊了,那好看的眉眼,鼻梁,嘴唇……她看得有些呆,正想伸出手去抚一抚他那皱着的眉头,却不想,手还没触碰到他的脸,他的眼睛就倏地一下睁开了。
他直直地盯着她,眼睛瞪着老大,目光却不甚清明,嘴巴嗫嚅着。她听清了他的话:“安染……”
她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
她还记得,初时在夜店,他看到她,就是喊出的这个名字。这个叫安染的女人,跟她就真的这么像么?
她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放在油上煎一样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视线已经是一片模糊,她听到面前他的声音响起来,温柔的、带着疼惜的:“安染,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谁欺负她了……除了他这个混蛋,还有谁能欺负她阿May!
她在夜店混迹这么久,遇到的男人也算是无数了,其中不乏对她好的,但她知道这些男人都是看上了她的一张漂亮脸蛋,一副销魂身材,所以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沦陷在任何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下。
男人说的好听的话,像玫瑰,闻起来是香的,看起来是美的,但拿到手里,却是带刺的。
她一直做的很好,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却不想,最后还是栽在了他蒋晨浩手里。
一开始的时候,他那么疼她,她以为自己是找到一辈子的依靠了,可谁想,他的爱竟消失地这么快,简直短过那夏季的一场雷阵雨,雷雨过后还能有彩虹,可是一场虚幻的经不起时间考验的爱情过后呢,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她连自己都丢了。
这个混蛋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她的爱情,她唯一的爱情,都给了他,可他现在却搂着她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恨由心生,原本小声的哽咽已经无法纾解心里的悲痛,她就这么躺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拼命捶他:“混蛋!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爱你,我爱你!蒋晨浩,我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不起我!”
蒋晨浩听到她话的一瞬间,全身都僵硬了。
她刚才说,她爱他。
安染爱他,安染爱他……
喜悦像藤蔓一样疯狂的在他心里生长,很快便缠绕住了他的整颗心,他激动地就快从床上跳起来了,恨不得立马就跑到楼下,跑到大街上去,大声向全世界宣告:安染爱他!安染终于爱上他了!
但他当然没这么做,因为怀里的人正哭得伤心,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随便看他一眼,便将他的魂全部勾去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在自己面前这么失态的大哭,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被她哭碎了,他一只手臂搂紧她,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就去吻她,贪婪地吻,拼命地吻,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中。
她的唇被他牢牢堵住,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哭声也被他咽下去,他吻技本就高超,此时身处意乱情迷之中更是将水平发挥到了极限,很快,她的身子便软在了他怀里。
他放开了她,就看到她脸色酡红,眼神迷离地看他,心一下子就醉了。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安染终于要属于他了……
阿May和他做的次数也不少了,可从来没有体验过像今天这样眩晕般的快乐,她就这么眼神恍惚地看着他一个翻身轻易压到了自己身上,任由他剥去她身上的棉布裙,甚至,还伸出手来帮他解着腰带……
身上的障碍物尽数褪去,他又俯下、身来吻她。他怕伤着她,她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宝贝,他对她,必然是最温柔的,不会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只是为了发泄欲望。他的吻一路向下,从她小巧的下巴,到纤细白皙的脖颈,再到锁骨,最后到那饱满挺翘的双峰……
他手探到她身下,发现那里已经黏黏的湿成了一片,心动不已,一个挺身,火热坚、挺的欲望就这样埋进了她紧致的身体里……
阿May以为,这史无前例的激情一夜会使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好转,毕竟,这一晚的激情说明他真的是贪恋她的身体的,不是吗?
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狠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拿着床头上放的一张一百万支票,连梳洗都来不及,就冲了出来,一把狠狠甩到他面前。
他正坐在餐桌上悠闲地用着早餐,一杯牛奶,两片全麦吐司,外加一份华尔街日报,是他一贯的搭配,脸上的表情,亦是波澜不惊。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说出了一句话:“这是我给你的补偿,从今天开始,从公寓搬出去。”说完,就放下手里的报纸,优雅地用纸巾擦拭嘴角,转身离开。
“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说清楚!”
他听到阿May在他身后歇斯底里的大喊,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倔强的、柔弱的,叫人心疼。可是,他的一颗心全都落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没有心,还怎么疼?
他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她,语气云淡风轻:“你还不明白么,我玩腻你了,现在叫你滚。”说完,就转身。
阿May不甘心,一下子冲到了他面前,伸出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她眼里含着泪水,连声音都是哽咽的:“不要,蒋晨浩,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再也不缠着你,只要你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就好,我求你,我保证……”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的第几次妥协了。
她一直都是个很倔的女人,但自从认识了这个叫蒋晨浩的男人之后,她就一次又一次地妥协,到今天,她是彻底什么都不要了,什么自尊,什么骄傲,只要他不赶她走,她就统统扔进垃圾桶。
可是她实在太不明白男人。
男人若是决定了要抛弃你,那么不管你怎么哭闹,他都不会改变主意,只会更坚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所以此刻,即便阿May这样卑躬屈膝,也没能改变蒋晨浩的决定。
他冷漠地甩开了她抓住他衣角的手,什么都没说,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嘭的一声关上,截断了阿May撕心裂肺的哭声,蒋晨浩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最后,往电梯方向迈开脚步。
他今天很早就醒了,自己做了早餐,一边做早餐,一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回国。
昨晚他喝多了,把阿May当成了安染。
这本没什么,反正他和阿May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却叫他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四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个叫安染的女人,他以为她已经只是一段美好回忆,但就在昨晚,他喝醉了酒,才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他忘不了她,他爱她,他的世界里,点点滴滴全是她,即便是阿May,也不过是一个她的替身而已。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干脆勇敢面对这个事实呢?
四年前,他离开是被迫无奈。但现在,他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中学生,他有能力保护她,而她也需要他的保护。如果那件事注定有一天会被揭露,那么,在她身边陪她面对这一切的人,只能是他蒋晨浩。
打定主意之后,他便开始为自己的回国做准备。
毕竟是在华尔街工作,不是想撒手就能撒手,再加上,他还想在回国之前再为自己争取点时间来积聚实力。反正四年都等下来了,又何必在乎这么一会儿?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将回国时间定为八个月后。
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时间,竟可以如此跳跃。
一个月的时候,他时不时想起来那个叫阿May的女人,好奇她是不是已经从公寓搬了出去;
两个月的时候,他到洛杉矶出差整整一个月,在新的地方,看着新的风景,认识新的人,他想起那个叫阿May的女人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
五个月的时候,他已经几乎完全将她忘了,午夜梦回,他想起的也只有那个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在阳光里笑的女孩子,最多,在想起她的时候,顺便想起这世上还有一个阿May,和她长得很像;
八月的时候,回国在即,他已经完全将那个叫阿May的女人忘记,一心憧憬着回国之后的美好生活,憧憬着,和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在一起。
回国前的某个晚上,几个同在纽约的华人哥们儿为他办了酒会践行,他心情好,盛装出席。
刚到场,跟同伴聊了一会儿,正要去拿香槟,就被身后传来的男人声音喊住:“请问,你是不是蒋晨浩先生?”
他转过身,就发现这个男人很面生,记忆里,他们并不曾见过面。
“是,轻问你是?”
男人面无表情:“可以出去谈谈吗?”
他朝门外看一眼,淡淡回答:“好。”
初时,他不知道男人有什么话一定要到门外来谈,直到,他将那个婴儿车推到他面前。
车里,一个被包裹严严实实的小人睡着正香,皮肤是粉嫩色,还皱皱的。
他惊愕,看着车里的婴儿,又猛地抬起头看面前的男人,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来:“她……”
这个晚上,在门口的微风里,男人跟他说了很多话,蒋晨浩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不了解阿May。
她并不是个出身低贱的女孩儿,她有名有姓,叫陌至馨,是T市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鳄陌博森的小女儿;
她之所以流落到纽约,是因为不满被父母操纵婚姻,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离开前她还掷地有声地告诉所有人:我一定找到自己所爱的人,带他回来见你们;
她并不是个一般的风尘场所卖笑女子,事实上,她在好几个酒吧夜店都担任着首席钢琴师,她在大学主修的就是音乐专业,很有才华;
她也很有个性,追她的男人多得数不清,包括这个男人也是其中之一,他从香港追随她到纽约,直到有一天她告诉他,她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
他以为她总算实现了的梦想,找到了真心爱人,心里虽失落,但他还是为她祝福。
他已经做好了放手的打算,准备回香港,却不想,就在她说这话之后不久,七个月前一个下雨的晚上,她一身湿漉狼狈地敲开了他家的门。
她告诉他,她怀孕了;
她又告诉他,她被自己爱的男人抛弃了。
他按照她说的,把她送去了医院,她用那张一百万的支票支付住院疗养的费用,整个过程中,没有花他半分半毫。
男人轻轻一声叹息,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她就是这么倔,从来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
蒋晨浩的心已经完全乱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响起:“她在哪?”
“死了。”
男人凄惶一笑,语气云淡风轻。
“这孩子不足月就出生了,医生问她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她疯了一样喊保小孩。”
蒋晨浩一直呆呆站在原地,站得全身都僵硬了,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待他回过神来,就发现男人早已经离开。
他蹲下、身来,近距离地看着这沉睡的小人,虽然脸还皱巴巴的,可那鼻子,眼睛,活脱脱一个小小的他。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令他快要窒息。
他想冲这小人笑一个,告诉他,他是他的爸爸,可是,紧接着他又想起来,是他害死了他的妈妈。若不是他狠心将她赶了出去,连她怀孕、妊娠都不在身边,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