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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牛皮纸信封轻飘飘地从我手里坠落到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我僵直着身体站着,一张张翻看着照片,只觉得连手指打颤的力气都已经被抽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拼命冒冷汗,耳边嗡嗡的响。
时间在麻木地一分一秒过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竟然将照片从头到尾看完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异常的平静,就这么将所有照片,都看完了。
手上麻木的翻照片动作停了下来,我站在原地,近乎窒息,此刻我急需新鲜空气,很多很多,以供我维持艰难的呼吸,以供我生存下去。
可是,杜思哲并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他一直站在我身边,见我将所有照片翻了一遍,便将它们从我手中抽走,捏在自己手里,一根手指急速拨过去,发出洗牌一样刺啦啦的流畅的声响。
他单刀直入,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找到理由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滞了一秒。
照片上,从头至尾每一张的主角都是不变的两个人,我和杜珉南,是很久之前那次他带我去买衣服时的场景,整件事,几乎全程都没有落下。
从我们下了车站在店铺门口和女店主交谈,到杜珉南拉着我的手在女店主惊讶的目光下大步往店里走,那个镜头,正好拍到我微微回头,脸上还带着明显的错愕之色;
再到在二楼试衣间全身镜前相拥而立的我们,这个抓拍是从店外的某处拍摄,隔着店铺的偌大落地玻璃窗,照片上我们的身影都有些反光,表情不甚明晰,却能看清杜珉南揽在我腰上的手……
最后一张是我一个人站在路边垃圾桶旁,大大小小的衣服包装袋就摆在脚边。我不会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将这些衣服一件一件扔进了不可回收垃圾桶。
我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杜思哲,到后来,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站得全身麻木,神志不清了,还是认命了,心里一下子竟然就豁然了。
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就这么发生了,一点前兆都没有,像彗星撞地球一样,瞬间一切都崩塌了。
也好,我一直以来提心吊胆会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我以后再也不用整日生活得担惊受怕,像一只惊弓之鸟,再也不需要因为忍不住的胡乱猜测而惶惶不可终日。
原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是真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句话,也是真的。老祖宗的智慧,果然具有前瞻性。
我有些心神恍惚地想着,抬起头看杜思哲,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才发现,距离上次在蒋安至的生日宴会上看到他也不过才短短一周时间,但现在的他,向来干练的脸上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憔悴,眼睛下也有掩不住的黑眼圈。
我的心沉沉地动了一下,那感觉,钝钝的痛。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杜珉南闹翻的?”我盯着他。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了,惶恐、失措、懊恼……任何情绪在这样残酷的事实面前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我只是想,尽可能把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对他产生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我不想他真如韩茉儿所说,自毁前途,更不想这促使他自毁前途的因素,是我。
杜思哲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声音轻而冷:“不要自作多情,我搬出来住这件事,与你无关。”
“那是为了什么?”我深深的怀疑。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瞥我一眼,随即转移视线:“与你无关。”
我沉默着看他英俊的侧脸,半晌,认命地点头:“好,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他不回头,目不斜视。我自顾自地开口:“你是不是在暑假前就收到这些照片了?”
我想知道,他从暑假前开始的对我逐渐的冷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包括他去支教,包括回来之后也不再找我,包括在商场偶遇那次的决绝……我一直深深介怀往日所有的这一切,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明白。
我注视着杜思哲,果然,他面色一寒,唇角扯开一个嘲讽的弧度:“你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好,这下,总算是死得瞑目了。
我淡淡一笑,有些话,本来已经很明显,不想再说,但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杜思哲,我们是不是真的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我有预感,这次交谈后,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和杜思哲这样平心静气地好好说话,我还是舍不得,即便是已经到了悬崖边上,还是极度缺乏自知之明地舍不得。
我怎么能忘记,大学报名时,在那条两边种满高大银杏树的校园路上,阳光里那个少年温暖人心的笑容?
我怎么能忘记,我们同舟共济、一起为理想奋斗的那段岁月?
那是三年啊,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月月。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贪恋着他和洁洁带给我的温暖,十九岁那晚,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还能不能撑着活下去,都未可知。
可是现在,我贪恋了这么久,惶恐了这么久,却终于还是走到了亲口和这份温暖告别的一步。
我一直觉得,韩茉儿看不开,固执地想要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握在手里,所以我并不看好她和杜思哲质之间的关系,不属于你的东西,迟早要失去。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自己也跟韩茉儿一样的固执,甚至,比她还要固执,自欺欺人。韩茉儿放不开的是杜思哲太太的位置,我放不开的是杜思哲对我的友情,我们都是努力想要把本就不可能长久的东西牢牢抓住。
其实,早在和杜珉南有了那样的关系之后,我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偷来的幸福,偷来的杜思哲给我的温暖,已经够多了。
我觉得自己似乎想通了,可是同时,心里的某个角落也空了。
杜思哲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直白到愚蠢的问题,沉默半晌之后开口,不带任何语气:“时间不早了,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不是吗?
我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仰起头来看他:“好,我会走,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思哲……”我轻轻唤他,朝他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有多甜美,心就有多如同刀割,“你不要犟了,回去吧,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值得。”
静默片刻,接着说,“还有,谢谢你,帮我争取到了留学名额,以及,帮洁洁家里拿到了那笔赔款。”
说完这番话,我又最后好好看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一眼,他仿佛依旧是三年前阳光下那个光彩夺目的少年,只是,再也不会对我那样笑了。
转身,离开,运动鞋踩在高档的红木地板上,脚下有些打滑,我觉得身体有些轻飘飘的,灵魂,是不是已经飞离了心脏……
“安染。”
杜思哲突然喊我,我脚步停在原地,背对他。
“离开他。”
我听到他这么说。
我没回答,默默低下了头,视线在自己脚上。
他在这时又在我身后补充道:“好好出国留学,忘了他,他不值得。”
我苦涩一笑,放下唇角,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说:“把照片寄给你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如果不是呢?你还打算继续留在他身边!”杜思哲突然情绪就失控了,紧握着拳头冲我低吼起来,眸子就快要喷火,“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留恋!”
我没有回答,只迅速扭过头去不看他,眼里渐渐积聚起水汽。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不是我愿意的,真的不是我愿意的,初时,我之所以乖乖留在杜珉南身边,都是因为他把我们那晚的一切都拍了下来,以此来要挟我……
可是,我不能说,我不能再激化他和杜珉南之间的矛盾了,我来的目的是劝他回去,而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僵。
再者,如果说初时还是完全的被胁迫,那么后来呢?我说不出口自己完全无辜。
我确实已经渐渐开始在杜珉南身下婉转承欢,我没那么清高,没那么坚定,我已经在一步步沦陷,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不承认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躲避这事实。
我无法回答杜思哲,也无颜面对他,转身就往门外跑。
一口气跑出了房间,跑出了公寓,在电梯口猛按电梯,气喘吁吁。
杜思哲并没有追出来。我的心就快要跳出喉咙口,脑海里在不断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如果不是呢?你还打算继续留在他身边!”
不管会不会继续留在他身边,我都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难怪他从来不曾见我穿过那天买的衣服,也不过问一句,难怪,难怪……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从始至终,都在把我当猴耍!
、你是我的女人
我一口气打的冲回了半山别墅,到达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杜珉南不在,客厅,卧室,浴室,书房……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个遍,甚至连前后院落都疯了一样冲出去瞎闯一通,却不见他的身影。
他不在,其实早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车库时我就知道他不在,可我像失去了理智一样,脚下停不下来,只知道找他,找他,到处找他……
李叔看我这个心急火燎又失神落魄的模样,被我吓坏了,一边跟在我身后小跑着在后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前行,一边低低地喊我:“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地在找什么呢?您可千万别吓我……”
我听到他的话,被抽离脑海的理智这才恢复了一些,脚步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呆呆看着他。
“小姐?”李叔皱着眉轻声问我,探究的眼神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惶恐。
我嘴巴不受控制地嗫嚅,眼睛依旧木愣愣的:“李叔,杜珉南呢?我找杜珉南,他在哪里?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他?”
李叔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我总算开口说话而有所放松,反而愈发的紧张起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先生今晚没回来过,您没注意到吗,他车不在家啊,您这到处跑着找他……”他声音越来越小,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像极了疯子,有些凄凉地笑了一声:“哦,他没回来,我知道了……”嘴里喃喃说着,转身往屋里走。
回到房子里,我被李叔按着肩膀在沙发上坐下,他看着我一脸呆愣的模样,帮我泡了一杯静心宁神的茶后,便走到一边用别墅的电话打给杜珉南。
我没有阻止他,一个人默默地端起面前的茶杯,任由杯子里菊花淡淡的清香溢满鼻息,脑子里好像有一股微微的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将我确实吹清醒了不少,心也没有刚才那般烦躁。
我深呼吸,抿一口杯里清茶,齿颊留香。电话离我并不远,我仿佛能听到电话里机器人那甜美的电子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扯了扯唇,脸颊僵硬得有些疼。
李叔放下电话,一边往我身边走,一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最后停在我面前,恭恭敬敬的语气询问我:“小姐,先生电话打不通,您看,要不您先上去休息,我一会儿再打?”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扭过头朝他甜甜一笑:“不用了,我好多了。李叔,你泡的茶可真管用。”
李叔皱纹密布的脸上,担忧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见此,我又笑着继续开口:“不用再打给他了,我自己上去休息就好。”说完,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楼梯上走。
“哎,好,小姐您好好休息。先生一准儿明天就来了,您别着急……”
我听到李叔在身后这么故意轻松着语气安慰我。
心里一片麻木,我只觉得有些讽刺,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个合格的情人了,整天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