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或者干脆学了那位为了留下辫子,而写下‘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之语的另一位国学大师——王国维,自觉了无生趣的沉湖,了此残生!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人都是社会姓动物。就算是曾经倔强如顽石的何大师也不例外。当他失去自己能够关心的人,当他失去关心自己的人,他就已经被整个人类摒弃在社会之外!
那种真正的孤独是可以杀人的,是任何学术上的荣耀和赞美,是任何后辈的崇拜都无法温暖的真正寒冷!
…………
张劲终于在医生那里,找到了他们帮忙收起的那只黄色箱子后,与精神恍惚,迫切的想见女儿的何过之一起,坐上了张劲的车子,向海窝子村驶去。
但是,当张劲的车子刚刚驶出市区的时候,何过之在经过几分钟的坐卧不安后,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停车,快停车!”
听到何爸爸突然的呼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连忙一脚踩下了刹车。车子停稳后,张劲扭过头来连忙问道:
“怎么了?何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何过之,在张劲的追问下,面色再次连着变了几次后,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口气涩涩的说:
“我就不去了,你的淑蓉和清浅都不会想见我的?只要我知道她们现在都还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何爸爸就一脸落寞的想要推开车门下车。却被张劲探手一把拉住:
“何叔叔,您是大学者,肯定听过‘药医不死人’这句话!说实话,清浅现在的情况虽然还算稳定,但是也很危险。
现在的清浅需要足够多的鼓励,需要足够强烈的求生欲,再配合我的治疗,才有可能再次醒来。不然的话,虽然我有把握让她继续活下去,但是如果她醒不过来的话,她就有可能会一直这么痛苦的活下去!
您忍心么?
所以,清浅现在需要我们所有人的鼓励!不止是文阿姨,不止是我,您作为她的父亲,更不应该置身事外!”
…………
张劲知道,何大师口中的这个淑蓉就是清浅的母亲,文阿姨。而且清浅在去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她的父母已经离异。
张劲也见过那位文阿姨,他自然也知道,何妈妈对何爸爸是何等的百依百顺。当时惯于听从自己丈夫吩咐的何妈妈,即使对于张劲和柳纤纤的未来持支持态度,但是在何爸爸的雷霆震怒之下,也只能瑟缩的惴惴无言,只能无声啜泣的表示对自己愈发骨砾形销的女儿表示心痛。
张劲也能想象的出,这个一向传统,一向在家中几乎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女人,悍然跳出与何爸爸决裂,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多么艰难的事情。
恐怕,这件事和清浅的病情分不开!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何妈妈才会一反几十年来的懦弱,迸发出这种勇气和坚决。
…………
张劲的劝说,又让何过之的脸色阴晴变幻了一番后,却还是挣扎的涩然说:
“我真的不应该去,我去了可能会更不好!她们恨我。”
“何叔叔,你……”
“不用说了!我的姓格你该知道的,我已经决定了,绝对不会去的!至少今天绝对不会!”
何过之一番斩钉截铁的话后,张劲无奈了。只好说道:
“那好,我今天不强求您去我那里!但是,以后如果为了清浅的治疗,需要你的帮忙,我希望你不会为了逃避而拒绝!”
“好的,我保证!”
何过之郑重的说完,就要再次推开车门离开,被张劲再次拉住了。看到何过之扭过头来的疑惑眼神,张劲解释道:
“这里比较偏僻,坐车不容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犹豫了一番后,何过之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位子。
当何过之说出一个地名之后,两人一路上就再也没有一句交谈。直到近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处农民房的楼门口停好,何爸爸下车的时候,才再次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何爸爸推开车门下车,向楼道的方向走了两步,就突然迟疑的顿住了。凝立在原地足有三秒钟的时间后,何爸爸才木然的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
“嗯……小张,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坐在驾驶室中的张劲也回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道:
“不了,我回去还要照顾清浅!”
接着,两人有些尴尬的又四目相对的沉默了一会儿后,这才双双点了点头,打算各自离开。
然而,当张劲的车子刚刚发动,已经钻进楼道中的何过之再次跑了出来,在张劲疑惑的眼神中,何过之羞赧的扯了扯嘴角后,艰难的涩然道:
“那个,我能不能给你打电话,问问清浅和……和淑蓉的情况。我保证,不会经常打扰你的?”
见到在自己记忆里,一向不求人,一向理直气壮的何过之,露出这幅乞求可怜的样子,张劲自然不会推却,点了点头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我的新电话号码是159*,我很闲,有很多时间!欢迎叔叔您随时打电话过来!”
看到何过之掏出手机,哆哆嗦嗦的在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后,张劲再次启动车子打算离开。这时,何过之却再次叫住了张劲:
“等等!”
张劲愕然扭头看去时,却看到何过之猛然对自己一个超过九十度的深度鞠躬:
“清浅……拜托你了,求求你,一定要尽力!”
一向腰杆子宁折不弯的何大师,居然鞠躬了,对象居然是他曾经鄙夷、不屑一顾的张劲,那个曾经让何大师觉着与之同席而坐,就是侮辱的张劲!
张劲一愣,刚刚要下车扶起的时候,何大师抬起头来又是用力的一鞠躬后,转身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何大师消瘦的身影在楼道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萧瑟。让张劲很容易的就想到了两个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
开车回去的路上,张劲心潮翻涌。一方面是为何清浅心痛,一方面又对如今的何过之感慨非常。
今天,张劲亲眼亲耳所见所听,何过之的所说、所做的种种,已经与从前的那个何大师截然不同了。
538 我来开还不行?
何过之所住的那栋农民房,虽然不像张劲曾去过的潦倒的海三波家关外的农民房那么脏乱差,但也好不许多。而且从何大师如今这一身邋遢的装扮上,也不难猜出,恐怕农民房里,如今何大师这个暂时的家中,也不会多干净利落。
何大师这个曾经在精神上、在道德上、在物质上都有洁癖的国学大师,能住到这么一栋脏乱差的农民房中,绝对不是毫无原因的。
何大师虽然不贪婪,虽然脑袋死板,但是凭他出版的那些著作,凭他解读的那些古籍,凭他的演讲、工资的收入,绝对不会住不起更好的房子。而且,就张劲所知,这位铮铮倔骨的何大师,绝对不是吝啬鬼,绝对不会因为价格,而不舍得换个更好条件的房子。
所以,何大师会住到这里来,只有一个原因。因为这栋农民房,是距离xx小学最近的一栋人居的住宅,这栋八层高的农民房,与这所面积不大的小学仅有一墙之隔。如果住在三楼以上的话,甚至可以透过窗户俯瞰整个xx小学的校园。
而就张劲所知,清浅自从半年前回到深市,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工作就是担任这个学校的音乐教师!
很显然,何大师会克服自己身上的洁癖住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够透过窗户,看一眼这位可能已经在心中痛恨自己这个父亲的女儿,看一眼已经病入膏肓,也许命不久矣的女儿。
想到何过之如今住在这里,他的所求也不过只是想要能时常的看到女儿一眼!
想到何过之今天为了能够隔门看女儿一眼,又不欲让女儿和曾经的妻子发现,一向光明正大,一向认为‘事无可背人之处、话无不可告人之声’的何大师,居然蹑手蹑脚的如同贼人。
再想到,之前因自己虽然社会已成常态,但在他眼中却是污秽的行径,甚至不屑与自己相见,耻于与自己同桌的何大师,竟然会低自己一头的为女儿露出恳求的模样,深深鞠躬。
因为不敢与自己曾经的发妻相见,而露出羞涩与退缩的懦夫样子。
对以上种种,张劲不能不觉着世事无常。
对何过之、何榴莲、何爸爸,对于这个曾经在自己被调查的时候,曾经自己被近在咫尺的牢狱之灾惊的夜不能寐的时候,恨入骨髓的人,不能不为之心酸!
所以,见到如今何过之凄惨落魄的样子后,张劲原本对这老人就并不深的芥蒂,张劲原本对这个老人并不浓郁的怨恨,就彻底的烟消云散。
对这位何大师,原本在怨愤中仍然固执存在的佩服,也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对如今的张劲来说,这位何过之先生,这位国学大师级的人物,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妻子、女儿两个唯有的亲人放弃的可怜老人而已!
就算张劲因为那段过往,仍然心有所怨,但何过之还有一个身份,他是何清浅的生父。就凭这个身份,张劲就不能不放弃过往所有的怨怼。
……
当张劲一路唏嘘的赶回海窝子村,重新迈进自己灯光满满的小楼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透了。
见到张劲回来,王姐本来想要再次下厨帮张劲弄的丰盛点的晚餐。但是,一向嘴馋的张劲,却已经没了那么多讲究。
就着她们吃剩的残羹冷炙,配上一些自己的酱菜、腌菜,张劲一样吃的狼吞虎咽。
就算张劲在补迟到的晚餐时,何清浅的轮床也一样就摆在张劲的身边。张劲早就下定了决心,只要条件允许,清浅和轮床绝对不能离开自己身周两米的范围。所以,张劲普一回来,就将何清浅从她妈妈的手中,‘夺’了回来!
怕何清浅寂寞的张劲,一样边吃边跟何清浅聊着:
“清浅,你说说你这么躺着多亏啊!你可要赶紧醒来,这么闭着嘴吃不到那么多好吃的,可是太亏了。这样好了,咱们做个约定,你要是能够尽快醒来,下半辈子我就一直给你做饭,每顿都是!一直做到咱俩老死。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做,随你点菜!
我的手艺你也是知道的?你就不馋?要是馋的话,就别躺着了,赶紧醒过来吧!
……”
何妈妈在旁边看着张劲这自言自语的样子,忍不住再次泪雾盈眶。好半晌之后,终于不忍再看,捂着嘴,扭头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而张劲对于何妈妈的离开恍若未见,继续留在家中的餐厅里,一边吃着,一边与轮床上仿佛熟睡的何清浅絮絮的聊着。那情景,就仿佛张劲已经魔障了一样,感人又令人心酸。
见到张劲这种状态,就算是因为几曰不见张劲,而嘴皮子发痒想要找张劲拌嘴的林琳看过后,都不忍打扰,悄悄上楼去。独自享受岳姐姐走后的私人空间。
吃了晚饭,将桌上的杯盘扔给王姐后,张劲推着何清浅的轮车回了房间。
本来,何妈妈的意思是自己这个当妈的与女儿清浅住一个房间照料的,但是被张劲坚持拒绝了。
张劲认为,自己作为唯一一个能应付得了,如今何清浅任何突发状况的人;作为何清浅的主治医师;作为比何妈妈更懂得该如何照顾病人的人;作为远比如今精力交瘁的何妈妈更加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与何清浅同住一室,并负责照顾她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听到张劲一条一条的讲着道理,何妈妈虽然觉着已经与张劲分手的女儿,再与张劲同居一室似乎不太妥当。但张劲说的又是在有理有据,何妈妈无从辩驳。再加上这不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而是医生与病人一起。
所以最终,相争一番后,何妈妈对张劲的强词夺理也只能点头应下!
对现在的何妈妈来说,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