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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鹏翔拥着这个为他肝肠寸断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他要拿她怎么办好呢?只是,终究是决定要离开的,他把她轻轻地放回床上,再体贴地为她盖上了棉被子。
走出门去唤了吴妈,让吴妈找医生来为依丽莎探病。
然后,他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在窗台口静静地抽了一支烟,幽幽叹息了一声从床下拖出一个行李箱,打开衣柜,开始把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地往箱子里放。
依丽莎为了他搞得如此狼狈不堪,他的确是对不起她,不过,他希望能够在其他方面来弥补他,除了婚姻。
不多时,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这时候,他拿起手机拔通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电话传来了一记女人低柔的声音。“喂!”“我订了飞回北京的机票,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去机场了,雪吟,一个小时后,我在机场等你,不见不散。”他非常简洁地说完,然而,他本以为雪吟会喜极而泣,没想到电话传来出奇的静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甚至能够听到对方轻微呼息的声音。
“好,好的。”她颤动着红唇吐出两个字,喜悦的声音经过了时间的沉淀,无法听出一丝波浪的起伏。
藤鹏翔轻轻地挂断了电话,他跟着她回北京,而这里的一切,就当做是南柯一梦吧!
吴妈请来了医生,医生替依丽莎看了病后嘱咐她要好好休息,凡事想开一些,对身体才会有好处,开了几副中药,说是要给依丽莎调养身子,吴妈随他去拿药了。
依丽莎已经幽幽转醒,她睁着一对亮丽的眼睛,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的泪却落过不停,她知道藤鹏翔就站在屋子一角,远远地看着自己,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她能闻到他身上那种冷寒清咧的香味,独属于这个男人特有的味道。
“依丽莎,你……好点儿吧!”藤鹏翔走进屋子,可是并没有走近床边,而是在离床大约两米远的地方站定,远远地望着床上那个不断掉泪的女人。他不想剪不断,理还乱,他不想给她再继续纠缠下去,所以,只得硬起心肠。
依丽莎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就好象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为什么要这样呢?其实,他藤鹏翔并不优秀,不值得她这样如此执着啊!
“依丽莎,谢谢你近半年来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你两次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我藤鹏翔无法活至今日,可是,我对你只有感恩之心,却并无半点男女之爱,感情不能勉强,如果我们勉强在一起的话,我们得不到幸福,然而,我还有责任,我已经有了妻子与儿女,就绝不可能把他们放置在一边不管,我要走了,依丽莎,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少了,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帮助,那么,就请给我电话吧!”绝决的话说得如此云淡风清,他思量了很久,才酝酿成这番话的。
他径自一个人幽幽地说着,床上的依丽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的表情,一双空洞的双眼还是直视着天花板,他的话就好象是对着空气说,可是,他知道她听得见,她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耳朵并不聋,他相信她一定听得到。
“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来治好的眼睛,依丽莎,我走了。”说完最后一句,藤鹏翔毫不卷恋地转身离开,泪眼中,看着他模糊潇洒的背影渐渐远离,依丽莎伸出手掌,纤纤玉指只能悲情地僵在了空气里。自己付出了所有,还是无法留住他离去的步伐,连一丝卷恋也没有,心,千疮百孔间,眼泪落得更凶更猛。
藤鹏翔回到自己的卧室,提起那个行李箱就走出了房门,没想到,他刚跨出门槛,就看到了房门口倚立着一个女人,依丽莎的姑姑,她双手抱胸,身着一件粉色的短袖旗袍,头发烫成了一个又一个波浪卷,象卷筒花,脸上化着非常精致的妆容,指甲上涂满了彩色花油手指尖夹着一支香烟,她正倚靠在墙壁上独自吞云吐雾,嘴唇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双眼透过不断缭绕的烟雾,笔直地凝向了刚走出房门的藤鹏翔,看到她,藤鹏翔表情一片愕然,她是几时来的?这样悄无声息,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关门,可是,他也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恐怕她早就暗处窥视着他了,怕他跑掉了,她侄女没人要,真是可笑。
“姑姑。”不论怎么样?他也跟着依丽莎叫了她半年的姑姑,就算是即将要离去,他也不想失了这最后的风度。
依菲儿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吐了一口香圈,眸光从他脸上下移,视线落定在了他提着的行李箱上。“要出差?”她简短的询问,惜字如金。
“不是。”藤鹏翔不想隐瞒她,他想走,这并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报恩有很多种方式,不可能总是要牺牲自己的爱情,何必把三个人都陷入痛苦中。
“姑姑,对不起,你要离开这里,回北京去。”他沉重地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依菲儿唇畔便勾出一记讥诮的笑花。“跟你傅雪吟回北京?”“是的。”藤鹏翔清楚地回答着。
“丽莎为了你倾尽了一生所有,却还是留不住你离去的步伐,藤鹏翔。”依菲儿云淡风清地说着,然后,红唇弧度勾深,长指夹着香烟凑入唇边,吸了一口,再释放出烟雾,烟雾在她身边袅袅升高,她的整张面孔也笼罩在了烟雾之中,表情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对不起。”提到依丽莎心中始终是存有亏欠的。“佛家相信报应一说,我也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差迟来或者早来。”依菲儿低低地笑开了,她看着藤鹏翔,视线虽定在了他阳刚俊美的面容上,然而,却并不是真正的看着他,而是透过他的身影望着另一个男人,那个负心绝情的男人,他的前夫,眼前的藤鹏翔与抛弃的男人又有何区别?原来,她与丽莎都是这世界最可怜的女人,都是拴不住男人心的女人。
她至少还得到了庞大的家财,而丽莎呢?为了这个男人,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把自己眼睛弄瞎了,将来,哪一个男人敢娶她呢?想起这些,依丽莎就恨藤鹏翔恨得牙痒痒。
藤鹏翔不会在意依菲儿的这句话,因为,毕竟他心中有愧啊!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也是一个凡人啊!他不能拿自己的感情来报恩,经过了昨晚,他知道自己心里面藏的那个影子是谁?自从他醒来后,脑子里就一直装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他以为是依丽莎,可是他知道了,不是,那个女人定是傅雪吟,要不然,他也不会与她孕育过一个孩子。
“你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么,丽莎将来怎么办?”依菲儿咄咄逼人恼怒质问而出,现在,她再也没有顾忌了,如果以前在心里还存着一丝顾虑的话。
“姑姑,丽莎是一个好女孩子,她会遇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人。”
“藤鹏翔,亏这大半年来,丽莎对你这么好,我还放心地把丽莎交给你,没想到,你却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算我们看走了眼。”依菲儿见他一心决意离开,恼愤地扔掉了指尖上的烟蒂,还抬起了高跟鞋尖把烟蒂拧灭。
藤鹏翔看着依菲儿愤怒的容颜,心里百感交集,看了依菲儿一眼,他提着行李箱,越过她身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在走至楼梯口处时,一阵晕眩袭来,他急忙抬手撑住了白色的墙壁,想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猛地,他感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他高大俊美的身影倒了下去,就象是一座山一样轰然倒塌。行李箱从他的手里甩出去老远。
一阵急促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声音袭上耳膜,他知道是依菲儿过来了,然后,他双眼一闭,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这样做,好么?姑姑。”细软的声音有气无力,还伴随着呜呜的哭泣声飘散在依家宁静的花园里。
“想要留住他,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做。”依菲儿凶狠的声音与那哭声交织在一起。
“可是,那样做太残忍了。”“如果你想失去他,想日后让自己后悔,你就就这样心软好了。”最后,依丽莎怕承受失去藤鹏翔的痛苦,选择按照姑姑教给她的方法做。
藤鹏翔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依丽莎吓得六神无主,她只好求助于依菲儿,依菲儿并没有把藤鹏翔送去医院,而是让吴妈把他拖回了房间里,并捡起地板上那个行李箱交给吴妈藏好。
依丽莎在屋子里守着床上沉睡着的藤鹏翔,她很揪心,可是,如果不按照姑姑交待的做,她这辈子,这一生,真的很有可能就这样与她最心爱的男人失去交臂,她不想这样,不想将来后悔,尽管很心痛,她还是做了有史以来最坏的一件事情。
其实,默许了依菲儿姑姑让吴妈去做伤害藤鹏翔的事情。
即使是见到吴妈把那瓶针药水推进了藤鹏翔粗壮的手臂也不会说一句话。
雪吟接到藤鹏翔的电话,兴高采烈,仿佛感觉有千万个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她兴匆匆地跑去与蓝紫韵告别。
蓝紫韵也高兴得要死,她很舍不得雪吟离开,可是,他们终究是团了圆,这比她股票涨了千万倍还令她兴奋呢!
“傅姐,真替你感到高兴,这一别,不知道你以为可还会来白沙市?”离别终是心伤,蓝紫韵无限伤感地说,这段日子,她已经与傅雪吟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们都是这个世间最纯真的女人,相见相聚也是一种缘份,然而这种缘份非常的短暂,她们即将又要回到彼此的轨道,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没事,紫韵,我家的地址已经给你了,我的电话你也有,到时候去北京记得来找我啊!”雪吟也很舍不得这位热情而漂亮的姑娘,她到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要不是得到了蓝紫韵的帮助,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带走藤鹏翔,她衷心感谢蓝紫韵为她做的一切。
“快到点了,紫韵,我不跟你哆嗦了。”拉斐尔看他在白沙市的分店去了,她等不了他,早给他去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拉斐尔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默了一阵后献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好的,你快去,如果错过了就不好了。”这段时间的相处,紫韵知道藤鹏翔对雪吟何其重要,她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不希望她就此错过。
“好的。再见了。”雪吟也怕错过了与藤鹏翔会合的最佳时间,她提着行李便急步走进了蓝家的客厅,紫韵穿着棉拖鞋,把她送上了计程车,她含着泪目送着那辆载着雪吟的车辆绝尘而去,缘份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她们明明才认识不到三个月,可是,却感觉认识了几千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管是出于同情或者是怜悯,总之,她喜欢傅雪吟的纯真与能勇敢,喜欢她与藤鹏翔之间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虽然尝尽了人世的悲欢离合,可是,总算是童话中灰姑娘与白马王子在一起,能与相爱的人终身厮守,白头到老,这是一件多么完美的结局呀!
雪吟风风火火地赶去了机场,她提着行李箱在机场左等右等,直至那班飞向北京的航班起飞,她才知道藤鹏翔骗了她,多么优美动听的语句。“我跟着你回北与家人团聚。”也是人世间最穿肠的毒药,她紧紧地握住了手上的行李箱,指关节处用力到泛白,吞下了喉间最灼烈的苦汁,她终于再也无法承受,所受的委屈一起排山倒海袭向她心灵的最深处,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就象那江河决堤一般流不尽了。
*
深夜,依家园子里吹袭着缠绵绮卷的风儿。
藤鹏翔苏醒了过来,掀开了眼皮,他就看到了窗外黑漆漆的世界,整个世界伸手不见五指,就象被一杯浓墨沷洒过,他这是在哪里?视线在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