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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魔咒-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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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通过别人实现自己的意念,它有能力将自己的想法转变为他人的想法。这就是解释。

我让所有宫女离开,既然,实际上我已经跟它相处快二十年了,那么我没有办法在今天不与它继续相处,如果要发生什么就让它发生好了。这样想,我放下心来。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与我对峙着,直到我沉沉睡去。

我醒来时,几乎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处,却觉察到一缕淡而稀薄的目光。我寻找这注视的源头。这里有一样东西,夜晚,它比夜的颜色更重;白天,它披着一身雪花的皮毛。它从一个角落里站了起来。它走到我床边,停下。它不是一团亮光,它比周围稍亮一些。没有人能看见它。它就在我旁边。我知道什么也摸不到,不会有实体的感觉,它顶多是一个轮廓,有谁触摸过画在纸片上的人?可我还是伸出手。我抓住它的轮廓,像一个环链套着另一个环链。宫女陆续为我梳头穿衣,差不多该是动身向太后请安的时候了。我一直握着它。镜子里没有它。没有人能看见它,她们穿过它,经过它,踩在它脚上。她们为我戴手镯时,手镯也戴在了它的腕上。我不想逃脱了,它附在我身上。

白色

它没有重量,温度,触感,我带着它,去了太后的寝宫。储秀宫里没有人看见它。它不是我的影子,而是我紧紧抓在手里的白色轮廓。我没有恐惧,想到我与它已共处二十年,我的恐惧就淡了。二十年来它一刻不离盯着我,我如今抓着它,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许,过去它一直像今天这样与我如影随形。除了几句必须要说的话,它和我一样沉默无声。

如今,只有在这里才能遇见皇帝。早到的好处是,我们可以在等太后的时候说几句话。

皇帝说,我等了你很久,可你一直没来,我给你的手谕行不通么?我遇到了鬼打墙,皇上,我说。晚上我会去承乾宫,皇帝说。路很难走,我说。不碍的,皇帝说。我的耳环戴错了吗?我有意问。没错,是镶有三颗东珠的耳环。

皇帝没有看见它。它紧贴着我,和我重叠在一起。我一直攥它攥得很紧。在进入储秀宫后,我看见它从我手里悄悄隐去,像白色隐于白色。

午后,在储秀宫,刚刚念了几页书,太后就睡着了。我静静站了一会儿,合上书页,打算退出。太后忽然说,你这个皇后,总想糊弄我。我不确定太后是否在说梦话。又听了一会儿,并无下文。我退出太后寝宫,两个宫眷进来接替守在里面。我一路向回走。廊子里几个值班的宫眷在打盹。它坐在她们旁边。白色的轮廓。我没再抓它。它投在我脊梁上的目光,像片月光。

我不再有意寻它,它反正一直都在。我极度困倦,很快就进入梦乡。我被梦牵着,走过一道又一道大门,每道门里都空空如也,长满荒草。接着,我看见前面有一个背影,不回头,也不停下。我穿行在荒草里,紧跟它。我很累,得不到喘息,却无法停下脚步。我被一股力量抓着,不得不向前一直走去。我会被囚禁在这里,在梦里。当我这样想时,四面立时起了高墙。我惊呼,却发不出声音。我努力睁开双眼,却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一个宫女坐在一边打瞌睡,另一个宫女在做荷包。她们在等我醒来。

我已经醒了,只是动不了。我努力想要挣脱,我伸出手,可没有人看见。打瞌睡的宫女还在打瞌睡,绣荷包的宫女看了我一眼,用帕子帮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埋下头。该死的荷包,她根本没有看见我在求救!我绝望地躺着,知道已被禁锢,是梦里,竖起的高墙将我关了起来。我陷在身体里无法动弹。

它立在门边。我们终于有机会对视。

我从未见过与它相近的形象,像来自于另一个地方。或者说,像是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束照亮。它显现的样子并不十分清晰,它差不多透明又无色,双眼大而空洞,像深渊。那是我一直本能回避的目光。它从不眨眼,只是稍稍转动眼珠。它穿着显然不是我这个朝代的衣服,衣服的颜色很淡。总之,它少颜无色。头上没有首饰,也许它太轻了,难以承受首饰的重量。它就是与词人对话的人。文字里的人。通过念诵得以长存的人。它投向我的目光,像月色隔着纱窗。它的两片薄唇微微启动。

“皇后。”

它低语、叹息般的声音。

“你是谁,为何一直跟着我……?”

我有太多问题要问,它并不回答。

“我守了你很多年,你该信任我才对。来,把手交给我。”

我挣扎着想要后退,却并无进展。

“醒了,你就看不见我了。”

我没有看见它走动,可它已经来到床前。它拿起我的手,就像两只手的轮廓交织在一起。

宫女对这些毫无所知。

“站起来。”

我感到一股力量将我拉起。我虚弱不堪,没有分量。我被牵着走到梳妆镜前,心里却无惊恐,反而平静。绝无反抗也无法反抗的平静。我将眼光移向镜子。镜子的一角映出另一个躺在床上的我。镜子里装着另一个我。镜子里没有它。

“你看,带走你如此容易。”

一时我觉得眼里涌满泪水,却没有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灵物

我是你的家族一直珍藏的珍本《纳兰词》。你在镜子里看不到我。我缩在小角落里,可你一直错以为,那是我待的地方。不错,我是那本书,而不是书里悼念的亡妇。我由文字勾勒,由文字润色,然而我并无准确不变的形状,每个人以阅读勾画不同的我,有一万个人,就会有一万个我。在文字里我有千千万万个分身;而你无人可比的记忆,赋予我固定的形象,就像现在。我被你牢牢记忆,抓住,从第一次你打开我,我就长在了你的身体里,而你却刚刚感觉到我。是时候了,我现身,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你我互为对方。你四周升起高墙,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梦,而是很多年前就已经发生的事。皇后,你是我的囚徒,我让你带我回宫。

你问为什么,我要回到宫里?还有毁灭。大公主说过这个词,毁灭。

好,这么说吧,我闻到了死亡的气味儿。

我闻到了死亡的气味儿,这味儿越来越浓,传得越来越远。在宫里,到处都是这种味儿,像腐败的繁花沁人心脾。这是我喜欢的味儿,隔着内宫外城,我能闻见。在一个锦衣玉食的地方,死亡无法被看到,只能被闻到。我喜欢富贵乡里的死亡,这死亡里有庄严的仪式、精致的悼念。这里的死亡不会被轻易忘记,而是被供奉在祭台上,小心珍藏。在宫里,死是庄严的,是依照一定步伐与韵律向前推进的。在这里,死很精确,一点儿都不草率不忙碌,还有一大批人在为死亡化妆,为它披上专属的礼服,唱送行的歌。转而,再寻觅新的祭品。

我跟着你,仅仅出于对一个相似事件的追寻。正如你所料,我不是一个死去后又回到原来世界,被忽略、被冷落的魂魄,我的存在,是出于对另一个亡魂的模拟和追随。我是一个男人毕生的作品。我由文字和充沛的情感组成,我由许多故事的碎片堆积拼合。有些故事连我自己都不曾知晓。是一个漫长的故事的碎片组成了这个男人的世界,毕生,他都在以词调向那唯一的女人靠近。我是他的通道,是“她”的影子。我的确已经非常接近“她”,只差一步,我就能打破阻隔,一睹真容;而这个男人,也会随我进入“她”的领地,与“她”会晤。可我的主人却在最后一刻,终止了旅行。不是他的生命不够长,而是皇命难违。

曾经一度,我是插于经典梅瓶中的梅花,是在雨水中被吹落散尽的残絮,也是燃烧后温度依稀尚存的心字香。词人不断用词语勾勒出我的轮廓和背影,笑魇和举止。我如何谈吐,哪般身形,我的心绪和体香……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他邀她们进入生活,都是为了寻找另一个女人和她的形象。他需要一个真正活着的女人来为他解开奥秘。隔着时代,他将手伸向过去,与想象中的形象对话。进入他生活的女人,还没有衰老就开始被怀念。她们从受邀的那天起,就嫉妒和羡慕那早已无迹可寻的女人和她模糊的影子。只有死亡能抵达他最深的渴望,以至于他身边的女人们,最终都会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他,以求得到和“她”一样的待遇——死去,成为新词,从而占据他的情感和才华。他是在她们死去后才开始注意她们的,他是在她们变成骸骨时才爱上她们的,但他对她们的爱,却出于对一个更早亡故的女人的情感的余波。

他始终没能接近“她”,只能用语言和音符触摸他所思慕的关于“她”的细节。他对“她”的眷顾最终让他走火入魔。他搜寻“她”的骸骨,越来越觉得没有什么能阻止这份过于强烈的追忆。他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疯狂使用汉字,想要以汉字为“她”勾画肖像,并在诵念中,使这个形象得到加强。

这形成了我的筋骨和皮肉。

然而我没有血,我的形体只能藏在一个地方。我不必吃饭饮水,我住的地方,叫《纳兰词》。我的形体是文字给予的,词人的才情使我深具灵性。我在文字中确认轮廓,渐渐增多的词句使我更加具体和生动。当我的形象日渐丰满时,我开始渴望最终的形象。是的,我的形象一直在等待最终定形。它应该出现在最后一首词里。我从词人那里获得养料也给他灵感的源泉。我日夜在他的文字间穿行,我是文字中活的形象。许多人被打动,却没有人能知晓这其中真正的原因。没有人真正看见过我,连同词人自己。

这真的非常遗憾。我只在他临终前的时刻,从书页中现身。毕竟,他是铸造我的画师,赋予我形式和内容。他想带我一起走,所以焚烧了七本书中的三本。他说我不能将你独自留下。但他已无力焚烧余下的四本,我得以保全。他为我勾画好了居住的房屋,日常用度。我虽是一个人的摹本,却活得栩栩如生。我住在文字搭建的宫殿里,多年来我是他的秘密皇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从未被篡改过,这让他周围的女人望尘莫及。

我一直完善自己,我想我最终能代替那个女人,或者,我就是那个女人——“她”。我在等最后的机会。当我发现死亡令我的最后一步路程中断时,我用头发遮掩了我微小的瑕疵——我没有灵魂,这就是镜子无法映现我的原因。我可以说,可以看,用意念完成想法,可我无法具有我没有的东西,我依然是一个有形式而无灵魂的灵物。我承认我是一个摹本,因为缺少点睛之笔而无法与他心目中的人合二为一。这是我唯一的缺陷。

我是七个珍藏本中唯一存世的一本,需要一个王者为我书写最后的篇章,可这已全无可能。我暗中参与了你的人生,我一直盯着你,寸步不离,我要你带我进宫。我不可能以别的方式入宫,我是跟着你,从大清门一路走来的灵物。在我出宫时,我已经想好了回来的方式。这是“她”不可能实现的。我制造了荣耀,我将荣誉交给你,我要的,是“她”不死的灵魂。

我爱死亡的气味。死亡总能触及我的缔造者最深处的情感,使他呕心沥血,蜡炬成灰。这铸成我独一无二的形式。我同样对忧伤有着非凡的爱好。悲愁是浇灌我的汁液,不间断地念诵使我的轮廓周密而具体。我使诵念我的人变得更富有情感更易感动,无人能回避我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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