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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弟的目标是你,他们不会有事的。”玉如意的猜测一点儿也没错,那把金刀嚣张的在身后紧追不舍,证明了诸葛御阳才是他真正的靶心。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诸葛御阳在心中叹了口气,两条腿片刻也不敢稍停的跟着玉如意在树林里东窜西窜,找寻琴声的来处。
一时半刻的情况还好,时间一长,他的脚程便慢了下来,魁伟的身躯拖着玉如意,也让她大感吃力,好几次,险些被那把金刀砍中了脚踝却侥幸的逃过。
“这样无头苍蝇的乱窜也不是办法,如意!”
“要不然怎么办?我又不能杀了他,制伏他又很可能会让那个操琴的人预先逃掉。”
言之有理的让诸葛御阳皱眉,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我们分开找吧!”他作下了决定,壮士断腕的道。
“不行!”玉如意在转弯处趁隙睨他一眼,“他的目标是你,我要是走了,你肯定会被他大卸八块的。”
言下之意,颇为在乎,看来已原谅了他成亲逾时不到的罪名。诸葛御阳心中顿时满满的感动,“我怕我会拖累你,如意。”
“嘘!你听,琴声是不是愈来愈清晰了?”
“有吗?”竖起耳朵听半天,毕竟不及玉如意的武功深厚,他还是听不出任何端倪。
“有,好像是在前面。”玉如意侧耳倾听了一会,跟着伸手指向前方,“一定是在那儿,不会有错的。”
前方?!诸葛御阳原本还半信半疑,但是玉如意一掌劈开面前那些密密遮掩的树叶,眼前的景象顿时教他瞪大了眼睛。
那些遮掩的树叶后是另一番景致——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水淙淙的正中央是一块突出布满青苔的大石,令人吃惊的是——一个白发老头竟然安然自若的站在大石上,而叮咚的琴声正是他摆在肩上,类似琵琶的乐器发出的声音。
“旁门左道的老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如意发出一声怒斥,白发老头闻声抬头,赫然是一张约莫四十年纪的白皙面孔,还冲着他们诡异的咧嘴一笑,跟着琴声转高、转急,玉如意根本还来不及出手,身后跟至的诸葛御祥便朝她扑了过来。
“砸烂他的破琴。”玉如意推开诸葛御阳。闪开一刀,“砸烂它,你弟弟就不会被他所控了。”
“砸琴?诸葛御阳迟疑的重复。
蒙天香只教过他一点儿脱逃的轻功,但这条溪到中央起码有两丈还不止……他哪儿这么高的功夫,不跌进溪里才奇迹哩!
“砸啊!”玉如意和诸葛御祥打得难解难分,还不忘提醒他,“用石头啊!地上那么多石头,你不会捡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诸葛御阳赶忙捡拾地上的大石头,一把一把的扔,白发人忙不迭的闪躲,一个儿瑟没拿稳,便“叮咚”的掉进了水里。
“琴?!”诸葛御阳和白发人同时惊呼,不约而同的跳进溪流。
琴声倏止,玉如意面前的金刀顿住了动作,诸葛御祥那双冻结的蓝紫色眸子也渐渐有了一丝的焦距,怔怔的看着玉如意半晌,困惑的出声,“嫂子……我到玉将军府了吗?”
玉如意大大的松了口气,一把夺下他的金刀,“什么将军府?要不是你大哥千拦阻、万拦阻,你现在到的会是阎王府。”
“阎王府……”诸葛御祥呆怔的搔头,一脸不解。
玉如意也无暇解释,转身望着面前湍急的溪流,焦急的找寻两个载浮载沉的人头,好不容易,两个人头同时冒出了水面,明显的正在抢夺那把怪琴。
“御阳。”玉如意放声大喊,“快上岸啊!”
“大哥……”诸葛御祥一脸费解的走上前,看清那个白发的身影,不禁大为吃惊,“义父?!他们两个在水里干什么?”
“抢……”玉如意怔了下,讶然道:“义父?那个白发的家伙是……”
“我义父冷如血。”诸葛御祥纳闷的道,“他就是扶养我长大的救命恩人,我跟你们提过了。”
“冷如血?!”难怪她老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原来是边疆有名的“心魂术”鼻祖冷如血。
脑筋才刚晃过个念头,溪流中央的两人情况已经起了变化,不知何故,那把怪琴竟然变成两人的武器,抢着用来砸对方的脑袋。
“他们……老天!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诸葛御祥还是弄不清情况。
“你快下水,把你大哥拉上来。”玉如意慌乱的命令,“别让冷如血拿到那把琴。”
话刚落,水里的冷如血已到抢到了那把琴,高高举起的朝诸葛御阳的脑袋落下……
玉如意心脏蹦到了心口,叫不出声音。
痛!诸葛御阳脑袋一阵剧痛,来不及吭声,便沉入了水里……
“大哥?!”诸葛御祥震惊的大吼,终于意识到情况大大的不对劲,慌急的跳进溪里。
“御阳……”玉如意喑痖的出声,几乎快要不能呼吸的窒息,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跟着落水。
好痛!沉落水里的诸葛御阳昏沉的睁开眼睛,看着冷如血在水中蹬开的双腿,毫不思索的就伸手拉住了他,然后使出所有的力气浮出水面,在冷如血震惊不信的注视下,一把抢过那把怪琴——
“去死!”琴身断裂成两半,套在冷如血的颈项上,让他整个人昏死过去。
“御阳……”刚下水的玉如意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诸葛御阳拖着昏死的冷如血冒出水面,一步一步朝岸上走来。
“大哥,我义父他……”诸葛御祥冲上前接过冷如血的身躯。
诸葛御阳眼底一片阴暗的蓝紫,哑声道:“你义父?!他明明是庞青的走狗。”
“庞青?”诸葛御祥怔忡的重复。
“庞青?!”奔上前的玉如意全身一震,愕然的注视他脑袋缓缓流下的血迹,“你……你是不是……”
“我的记忆可能恢复了,如意。”
一滴泪水忽然滑落他紧硬的脸庞,玉如意和诸葛御祥同时倒抽口气,“你……”
“我要报仇!”诸葛御阳那双蓝紫色眸子转成一片看不见底的深蓝,却涣散的渐渐无神,“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你必须助我一臂之力,如意……只有你可以帮我……只有你……”
脑袋的剧痛让他失去了知觉,他再也无法支撑的倒下,昏厥在玉如意的胸前。
第八章
皇宫内,诸葛御阳的房里灯火通明,一堆御医来来去去,折腾了大半夜。
“没事了,上了金玉断续膏,二十四个时辰内,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难得好言好语的,坐在床榻旁的玉如意却恍若未闻,蒙天香不禁在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御医帮你找来了,人也帮你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总得跟我说个明白吧?”
从头至尾,蒙天香只听到诸葛御祥提到什么冷如血、庞青,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这会儿,诸葛御祥又去干什么“发落”冷如血的玩意了,弄得她更是迷糊。
玉如意仍旧沉默,怔怔的眸子一迳注视昏迷的诸葛御阳,不时的拿起手巾擦拭他眼角迸出的泪水。
“他为什么一直在掉眼泪?”蒙天香又问了一句。
脑袋受伤,难道泪腺也会受影响吗?她从未见过一个昏迷的人泪落得像断线珠子似的。
玉如意终于有了反应,但那反应却是缓缓的摇首,“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却明白诸葛御阳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而那痛苦并非来自肉体,而出自心灵——一个人必须抹灭自己所有的记忆,才能忘掉所受的伤痛,那么,那么伤痛到底巨大到什么样的程度?
她不敢想像,也不愿去想他的经历,光是他走出水面的那一幕,就已经够震撼她了。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你必须助我一臂之力,如意……只有你可以帮我……只有你……”
只有她!玉如意紧紧的咬住牙根。
他喑痖破碎的声音还不断回荡在她耳际,那样深沉的痛楚几乎要将她的心撕成碎片,但是真正受伤的,真正承受这些痛楚的却是诸葛御阳,而当时他不过年仅七岁……
“问你什么都不知道。”蒙天香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御祥刚刚提到庞青,庞青你总该知道吧?他和这件事扯得上什么关系?”
“庞青……”诸葛御阳的愤恨全数感染了玉如意,银牙咬得更紧,“是他灭了御阳一家。”
“是庞青?!”蒙天香震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瞅着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如血都招供了。”玉如意的语气足以凝结闷热的晚风,“二十三年前,庞青私自征税和收贿,被御阳的父亲诸葛继文查获了证据,是故庞青派了一批手下杀人灭口,以杜绝后患。”
“那御阳他……”
“冷如血说御阳是当时唯一的目击生还者,他看见了那批黑贼身上金龙刺青的图案,所以庞青非杀他灭口不可。”玉如意深吸口气,“另外,庞青当年并未搜获诸葛继文留存的证据,这也是他为什么非置御阳于死地的最大因素。”
“你是说御阳很可能知道那些证据的藏处?”蒙天香立即接口。
“没错!”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蒙天香不明白,“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把庞青捉来拷问……”
“目前我们没有证据。”玉如意打断她,“庞青老奸巨猾,光凭一个冷如血,我们根本不可能告发他。”
“那如果他逃了呢?”
“除了我们三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御阳已经回复了记忆。”玉如意笃定的摇头,“他不会轻易的弃甲而逃的,为了权势与富贵,他会坚持到最后一秒钟。”
“那……”蒙天香思索片刻,摇头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非得派人去盯着他不可。”
“宰相府周遭一百公尺内,我都已经派人埋伏了。”玉如意早作好准备。
“那我派几名手下到诸葛王爷府再搜查一次。”无论此举是否多余,蒙天香都不愿坐着静观其变,行动才是她的本能。
玉如意深知她的个性,也不阻止,只交代道:“别打草惊蛇了。”
“我知道。”说着,蒙天香一双莲足毫不停留的跨出门槛,顺手带上了门扉。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玉如意的视线重新调回诸葛御阳的面孔,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面颊,“我知道你不会睡上二十四个时辰,你很快就会醒过来,因为你已经等了二十三年,再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话声方落,那双紧闭的浓密眉睫便颤动了一下,一滴泪水再度滑落他眼角,然后如玉如意所料的,那双深沉的蓝紫色眸子缓缓睁了开来。
“我昏迷了多久?”喑痖的声音有丝破碎,他试图坐起身子,执意忽略脑部传来的痛楚。
“不到十个时辰。”玉如意扶直他的身子,“伤口敷上了金玉断续膏,你现在不宜妄动。”
“我必须找出告发庞青的证据。”诸葛御阳蓝紫色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带我到王爷府,如意。”
“告诉我证据的藏处,我派人去找。”她阻止他下床。
“如意—…”
“你说过只有我能帮你的。”她的眼神、语气皆是执着,“让我帮你,我会替你拿下庞青的脑袋。”
“那得等我拿到那些证据再说。”诸葛御阳对她摇了摇首,“除了你和我,没有人能开启那道机关的。”
“除了你和我?”玉如意微吃一惊。
“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