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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直接将地鼠正法得了,哪里有今日的尴尬和被动。被欺骗了好几次,还对司律部抱有希望。而这次,绝对死心,不做丝毫念想。
他不能不愤然,为之而奋斗十余载,所得结果竟然是成为司律部通缉的逃犯。
但下一刻,他的双眸中又重燃斗志,熠熠生辉,不复灰暗。以致于傅恒想要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梦想或许会在滚滚红尘挣扎求存之后成功。但更多的,则是曲曲折折之后变成遥不可及的梦。如果梦想那么容易实现,就不会被称为梦想了。
所以很多人有理想,却从不奢谈梦想。
理想已是很难实现,更何况更为虚无飘渺的梦。
一旦梦碎了,要么支离破碎,要么立地重生。
萧若离便立地重生了,所以他可以戏谑地讽刺,“鲁烛明倒是很有本事,居然能够支使七杀总部司律总官谢大人。我一年奉禄不过三两百银子,通辑悬赏却价值千两,没用的时候反而比有用的时候有价值。”
夕遥道,“但你还是没有血幽值钱,他可是价值万金。”
“血幽王自然比我厉害,叱咤一州的枭雄,杀人无算,此时逃出无生大牢,倒叫谢弘扬面上好看!”
夕遥替萧若离担忧,“你的同僚朋友会不会来追捕你,毕竟你可价值千两。”
萧若离皱了皱眉,旋即又舒轻,“是朋友就不会来,来的也不会是朋友。”
这下轮到夕遥皱眉头,吕轻侯一伙人便极难对付,若再添上一些敌人。营救虚渊,岂非更加困难。傅恒若无其事,“来便来,岂怕这些宵小之辈。”
夕遥吁了口气,是啊,怎么忘了傅莲花。这位云麓书院的高足,的确有不俗的战力。
“秣陵都倒是到了,可是哪里去找吕轻侯。只有找到吕轻侯,才能知道虚渊的下落。”
“既然他们来了秣陵都,若想找到他们,就得找本地人。”夕遥恍然,“你是说,去找呼延昭。”
呼延昭居于秣陵,便在这秣陵都里。一个人若熟悉一地,即便闭上眼睛,这里的人和事都能了然于胸,知之甚详。
“我们不仅要找呼延昭,还要找那位不同一般的皇子。”
夕遥从呼延昭口中听说过涣皇子,其人如何,其背景如何,却所知寥寥。
在云麓书院潜心修行的傅恒也不甚了解,“有何不同?”
萧若离开始介绍起这位皇子的不同来。
首先,涣皇子是个至情至义的人,他把情看得比权要重。爱美人甚过于江山,而且从一而终,只爱一个女子。
其次,涣皇子是个宽容仁慈的人,他对属下十分体恤,对百姓十分看顾,为人不忧,不扰,不凝于物。
最后,涣皇子是个闲散但慢的人,他不喜欢浮空城里相互算计的生活,徜徉于山水之间,自由自在。
傅恒表示疑问,“这是同一个人么?”
至情至性的人,一般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怎么可能与第三条有所沾边。
萧若离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中碧人这么评价他的。我没有亲自见过他,也没有与他相处过,自然不知道他的秉性如何。不过盛名之下无虚士,要么确实如此,要么就是一个伪君子,只有伪君子,才会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
傅恒道,“伪君子不可怕,真小人才可怕。”
夕遥总是孜孜不倦地学习,“为什么呢?”
萧若离笑了笑,“因为伪君子,会注重自己的形象,会来一些虚的,来掩盖自己的目的,但只要你能窥破,他的欲擒故纵便很糟糕,但真小人不同,真小人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跟你招呼,让人疲于应对。”
夕遥默记于心,跟伪君子打交道,可以虚与委蛇;跟真小人打交道,便以牙还牙,先发制人。
“涣皇子,不是住在浮空城么,怎么来了秣陵都。”
就连十年前的“不漏渊”慕渊,也就是虚渊的前身,都梦寐以求着进入浮空城,皇子涣,又为何要从浮空城中搬出?
萧若离眸子一暗,“登上浮空城,便等于攀上权利高峰。虽然表面上,天毅六部官职扎根六星城,自行运作。但他们都是受浮空城六部大主官所掌控,一有偏颇,就会被严格裁办。我当然也不例外,断案缉捕这么些年,也想获得认可,获得肯定。所以十年前,四不漏为不能进入浮空城而愤懑,行差就错,导致今时今日的仇恨纠葛。”
“浮空城就是一个圈子,圈子里的人,有他们独特的生活。想要走入这个圈子,你首先要得到他们的认可,要与他们所求所同。但圈外的人,和圈里的人本就格格不入,所以很多人,都进不了这个圈子,这个圈子也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
傅恒说的在理,很多圈外的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有的人成功了,过得很好,有的人却很凄惨。还有的人失败了,又削尖了脑袋,与原来的世界格格不入,成为被遗弃的对象。
圈子,将那么一部分人圈在里面,过着他们认为至高无上的生活。将更多的人圈在外面,让他们羡慕里面浮华的生活,为此而削尖了脑袋。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云汐(下)
萧若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现在,我已经不羡慕浮空城那个圈子了。”
“你走入云麓书院的圈子中,终会发现这个圈子才让你有归宿。还有你,你去了云麓书院,才知道能够进入云麓书院。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那些珍贵,夕遥是看不见的,他问了问街道上的人,“请问,你知道皇子涣住在哪里么?”
人们有些畏怯地打量夕遥,这么随意问皇子住所的人,想来必然有些来头。
“涣皇子住在城外的皇庄,往南一直走下去,就能够见到。”
得到所要的信息,三个人出得秣陵都,便一路往南。
绵绵细雨已经渐渐停歇,官道的石板上依然残留着尘土,黏黏地贴在上面。
不走多时,便有马蹄声响动,有一匹马打南边而来。
马背上的人面露笑容,豪言道,“夕遥,我就知道你会来秣陵都。”
夕遥的脸上也泛着喜色,“呼延昭,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你们一入秣陵都,我便知道了。”
皇子涣虽然隐居秣陵,淡出朝廷权利圈。但其扈从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皇子涣,乃是承丰皇帝最喜爱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放任他离开浮空城,在这秣陵安居下来。
萧若离对此并不讶然,若是天毅卫没有这般本事,也不配称之为皇家卫队,“你可曾见过吕轻侯?”
对于萧若离,呼延昭表示足够的尊重和敬佩,在云慈城,若没有他相助,只怕就丧命幽夜手中。
“萧捕头,司律部的通缉令,别放在心上。我家皇子,已拖人为你撤销此案。”
“哪里还是什么捕头,倒要谢谢皇子了。皇子现在有空么,可容我等见上一见?”
呼延昭皱了皱眉头,似有难言之隐,叹了口气,道,“林姑娘的墓被盗了。”
萧若离讶然,“墓被盗了,莫非是那凌三更。可是从未听说凌三更有盗墓的习惯,他一向都是夜半三更,盗人宝物。”
“林姑娘是谁?”
夕遥不知道,但说起这位林姑娘,天毅王朝的人俱皆叹息。
伊人点红妆,圣塔望穹苍。宾客满新堂,司命问吉良。答者皇子涣,永爱诉衷肠。
仙凡同阴阳,痴怨断来往。泣雨沾衣裳,别离作恒殇。汐女不相忘,一跃成绝响。
这首诗,其意思是:伊人在婚礼前妆点好红妆,站在浮空圣塔上眺望高远的苍穹。参加婚礼的宾客坐满了新布置的礼堂,主持婚礼的司命官开始询问“吉良词”。回答的人乃是新郎皇子涣,用满心衷肠说出永恒之爱。
仙人和凡人就如同阴阳般界限分明,痴男怨女为此断绝来往。哭泣的泪雨沾湿了衣裳,离别时候当做永恒不定之殇。有个名叫“汐”的女子忘不掉过往,从浮空塔上跃下成为爱情悲歌的绝响。
“相王长女林云汐,林姑娘。”
萧若离心中都有些忐忑,“六年前,她险些酿成大祸。不过人都去了,一切便成空。”
夕遥和傅恒同时望着萧若离与呼延昭,以期他们能够继续解答。
“呼延兄,你说,还是我说。”
呼延昭调转马头道,“我说吧,毕竟是亲眼所见,萧先生只是听闻坊间传说,咱们边走边说。”
天毅王朝皇室,为与六部王族紧密联系,便互有通婚,历代皇子,正妻俱多为六部王女。其中,以林氏女儿最为有名,彬王府位于双河郡,自古出美女。
双河郡的美女温婉贤淑,柔和貌美,其中以彬王府女子更为出众。
彬王林氏一族出的皇后最多,中碧历史上,林皇后便有一二十位。
皇子涣便是在十年前的双河郡遇到林云汐,林云汐自小体弱多病,却活泼好动,性格跳脱,惹人喜爱,怜惜。
雳扬涣在各种呈上的美女谱上,点了林云汐。他与林云汐本就认识,林云汐却不知道他是皇子。
在双河郡的半年里,是他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日子。这种快乐,让整个人都舒畅地如同奔腾的流水,恣意狂奔。林云汐就像是花中的蝴蝶,翩翩起舞,就在他有些微微淡蓝的瞳孔里。
林云汐自小便染病,时常发冷,寒病根植在她的骨头里,有名医断言,林云汐活不过十岁。
在她第九岁的那一年,寒病时常发作,医官束手无措。几乎整个彬王府的人,都以为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活不下来。但是在她十岁的时候,不仅没有死掉,反而愈发好了起来。虽然依旧时而发病,但间隔确实越来越短。
彬王因林云汐悲苦,便一切顺着她,宠着她。
这也养成了林云汐的性格,她学不来别人的娴静,别人也学不来她的活泼。
彬王府的囚笼并没有困住她,虽然彬王妃时常抱怨,彬王只是一笑了之,反而劝慰,“随她去吧,开心就好。”
林云汐的病症好转,彬王自然要调查,司吏部的司医司那位大人因所断有误,一直心存芥蒂,也暗中调查。
纸当然包不了火的,一个叫青烨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青烨衣着布衣,种植花草树木,贩卖盆栽为生。其心思通透,修剪的花篮盆栽甚得他人喜爱。
林云汐九岁昏迷的时候,便是青烨送她回的彬王府。那时候手忙脚乱,随便打发几两银子,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平和的年轻人。
彬王开始着手调查,但怎么也查不出他的背景,青烨好像凭空出现。
种植花草,来双河郡似乎就是为的双生花,他的院子里栽满了双生花,也不知道要实验什么。
没从青烨身上发现什么危险,但未知的东西,其本身便具有危险,所以彬王犹豫,是不是要阻止林云汐去幽花小筑。
彬王妃极力反对,堂堂平民,怎么能够跟彬王府的郡主一起。虽然青烨很优秀,布衣并不能掩盖其眉宇之间的英气。他是优雅的,纤细的手剪裁出美轮美奂的盆景。
这样的男子,会让很多少女为止痴狂。彬王妃坚决不同意,地位高低如同天堑,不登门相对的婚姻,永远都不能够幸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涣(上)
雳扬涣从小便在祖先的光辉之下长大,父皇告诉他,先辈的荣光,后人或许很难超越,但是后人要不忘先辈之志,继承先辈的光辉和荣光。
雳扬家族自天杞帝开启,天杞帝雳扬自微末中崛起,开启天杞王朝。其战绩直达七海,于龙腾海中擒回蜃龙,虽老年昏聩,一心想要加固浮空塔,祸害天下。但其功绩,却丝毫不如抹杀。
雳扬家族,便是由天杞冠之以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