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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式演出那天,小桥忙得昏天黑地,除了要负责自己班级的《乱世佳人》,还得担任法语班《阿依达》的舞美外援。
吴丹丹一张脸涂得雪白,却对借来的裙子不甚满意,“应该是绿色的裙子才对,得配上斯嘉丽的绿眼睛呀!”
“这裙子难道不是绿的?”叶贤字有点怀疑自己是色盲了。
“哎呀,不是这种绿,应该是更活泼的浅绿才对……”
“好啦好啦,都闭嘴!”小桥难得发威,学着沈遥佳的样子双手叉腰,“待会儿就要上场了,大家最后再核对一下自己的台词,虽然我们有配音人员,可总得做到动作和声音同步才行啊!”
原来那时学校礼堂的音响设备尚未更新,为了追求更好的演出效果,配音人员都藏在舞台两侧,随着演员的动作念出台词,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小桥冲着对面控制台的老师做了个手势,背景音乐响起,幕布缓缓拉开。
吴丹丹竟然紧张的浑身打战,好在台词都不用她自己念。小桥脸上涂着深色粉底液,扮成黑人嬷嬷的样子叮嘱斯嘉丽“像个小雀儿似地”小口吃饭,台下的人都笑起来。吴丹丹听到掌声响起,勉强镇定了下来,好歹算是完成任务。
一场戏演完,小桥连妆都来不及卸,黑着一张小脸冲到后台为《阿依达》剧组搬布景。
只见沈遥佳正跟主持人交涉,原来他们的节目被临时调换到下一个,可是演公主侍卫的男生被级长支走了,这下连开场都有困难。
傅蕴仪走过来柔声道,“先上场吧,那个侍卫并不是主要人物,把他删掉也不影响剧情。”
“可是他还有一个唱段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如果删掉的话,观众会看不懂的!”沈遥佳坚决反对。
“没关系,听得懂法语的人本来就有限,我们尽量在肢体语言上下功夫……”
前面的歌舞已经结束,后台依旧乱成一锅粥,小桥心念一动,用力挤进人群中,“我有个主意,让我来演那个侍卫好了……”
“你熟悉台词和走位?”
“反正就那么几句话,我看过你们彩排的。”
傅蕴仪闻言,轻轻握住小桥的手,“小桥,你是越明的同桌吧,这次实在是太谢谢你了。那些布景也画得很好,你真的很有天赋。”
郦小桥当真有些感动,她在自己班级忙前忙后,从头到尾都没听吴丹丹说过一句谢谢。
“等一等!”沈遥佳忽然想起一件事,“给侍卫配音的家伙也不见了,谁帮小桥发声呢?待会儿侍卫有一个长长的唱段,得找个法语发音标准又会唱歌的人才行啊!”
“我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小桥脑后响起。
“越明,是你呀!”
原来傅越明演完了《乱世佳人》,跟着小桥来到后台,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你会唱吗,要不要先试试?”
“来不及了,”沈遥佳皱眉道,“上去再说吧!”
小桥胡乱将侍卫的长袍往身上套,好在她个子高,穿上厚底鞋勉勉强强算是合身,只是太宽松了些。遥佳拿起假胡子往她脸上贴,贴完了左右一看,不由地笑起来,“幸亏你今天演的是黑人老嬷嬷,整张脸涂成这个颜色,台下的观众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了……”
傅越明站在舞台一侧的帷幕后,只见小桥扯着袍子冲上台,站在沈遥佳和傅蕴仪身后摆了个威武的造型。然后幕布缓缓拉开,小桥踏前一步,深呼吸,双唇微扁——傅越明的声音借着她的形象传达出来,在舞台上方响起。
追光灯打在她涂成黑色的玲珑面孔上,不知为什么,却显得晶莹润泽,有一种特殊的美感。埃及公主披着华丽的袍子,长裙曳地;阿依达一身素衣,身段优美;然而在傅越明眼中,那个装束古怪的黑脸小侍卫却更加明艳动人。
繁琐的唱段已经结束,他远远望见侍卫被自己的厚底鞋绊了一跤,然后镇定自若地拎着袍子爬起来,继续照着剧本的提示,朝公主和阿依达躬身行礼,慨然退场。
他看见她一步步从舞台的明光中朝自己走来,年少的心怦然一动,只觉得她身后那团明光也随着脚步一寸一寸漫过来,将幽暗的帷幔间都照得敞亮起来。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小桥的时候,他只是对她的率性涂鸦印象深刻,那么这一刻,他终于确信,自己是喜欢上这个女孩了。
傅氏的曾祖辈曾是南城望族,民国后家业凋零,到了父亲和伯父这一代,唯一能够较劲的只有彼此的子女了。从小,傅越明身边只有像堂姐这样的优秀范本,凡事太过追求完美,反而显得刻意和世故。他是第一次接触到小桥这样的女孩子,毫无心机地帮助别人,做任何决定都发自本心,永远带着一股懵懂率真的快乐劲头,在不经意间,又将这份快乐传达给了身边每一个人。
小桥已经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刚才唱得很棒啊,简直让我怀疑是自己的声音啦——可惜我听不懂那些法文单词。”
傅越明忍俊不禁。
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如今他又一次站在台上,为她唱一首她听不懂的法语歌,有人在不远处鼓掌,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忆起什么,有没有想起从前那个本真率性、对于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信心的郦小桥,以及那段夹进书本里的透明光阴。
第十三章 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两个人作别老罗伦斯,开车沿着著名的公园高速路赶往德纳里。刚开始的时候公路两侧还有迷你小镇罗列,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只有无尽的苍林和湖泊。
阳光温暖洒落,湖上飘着一条条粉色的鲑鱼,远远一看,像是一幅巨大的印象派油画。当云彩遮住太阳的时候,不远处的沼泽雾气缭绕,已经死去的树木伸展着、干枯的枝桠,在泥地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小桥从罗伦斯家借来几本地理书,靠在车窗边随手翻阅。“嗳,你看,那边有一群驯鹿!”
圣诞老人的“车夫”们安静地啃食着地面上的绿色植物,任由远道而来的客人j端着相机朝自己左拍右照。小桥拍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早晨吃的就是驯鹿热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朝它们挥手致意。
麦金利山的顶峰闪耀着积雪的莹白光泽,这是北美第一高峰,从登山队大本营到山顶的垂直落差甚至超过了珠穆朗玛峰——因为西藏本身的海拔高度就已经很惊人。
“我们好像挺幸运的呀,这本书上说,每年来德纳里的游客中,只有不到一成的人能够看见它的顶峰呢!”
白雪皑皑的群山包裹着一条蜿蜒公路,天高云阔,水色如同明镜,沿途的旷野不断变换着颜色,小桥爬在玻璃上看了很久,忽然感到脚下的公路边缘在逐渐融入原野,雪白的麦金利山峰似乎追着车轮奔驰,不论开多久,始终能够看到它在天尽头闪着光。
“你知道吗,其实这是一片雨林呢。”
“是吗,我以为雨林只在赤道附近出现。”
“我也是刚看到这本书上说道的,因为阿拉斯加的永冻层阻隔了水分渗透,而苔原上的地衣,苔藓又牢牢地锁住了有限的降水,所以这里虽然没有赤道地区那样充沛的降雨量,却依然生长出了雨林。”
说话间,玻璃上已经黏上了细碎的雨丝。
“不是说这里降雨量不高的么,我倒觉得天天都在下雨……”她打了个呵欠,“好困,我睡一会儿,你慢慢开啊。”
“睡吧,再过一会儿就到了。”
朦胧间,感到傅越明在拍她的胳膊。
“看那边。”
揉着眼睛凑到窗边一瞥,只见远方天际一大片火红的颜色。
“着火啦?咦,不对,那是红土地吧,火灾之后,土壤的颜色怎么会这么鲜艳……”
傅越明微笑着摇摇头,“你还是查一下书吧,博学小姐,据我所知那是火草。”
车子驶近,小桥定睛一瞧,原来那并不是土地的颜色,而是一大片低矮的灌木。细看之下,色泽是均匀的粉红,只是因为雨水滋润,显得更加深重,倒像是着了火的土地一样。
“原来是火草啊。前几天不也在路边看见过么,只是颜色都没有这么夸张。对了,昨天我在一间‘酵母’店还见到了火草口味的冰淇淋呢!”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吃上面,傅越明忍不住大笑起来。
公路边的火草田一片接着一片,这种柳叶菜科的植物种子休眠度过漫长的寒冬,在春天开出第一朵浅红的花朵,随着天气转暖,整株植物都开满了红花,当艳色褪尽之后,夏天也就结束了。
小桥看着书上的解释,总觉得有点“开到荼蘼花事了”的意味。
“你看,我说的没错啊,‘火草总是在新近焚烧过的地方旺盛生长’,阿拉斯加火灾那么多,或许刚才经过的地方确实曾经着了火。”
这里的人们崇尚自然,以火为自然界新陈代谢的重要因素,带给森林重生,所以只要不威胁居民生命,消防员就不会去多加干涉。小桥想到洛杉矶年年肆虐的夏季山火,和气急败坏的豪宅客,深深感到连自然元素的待遇都因地域而不同。
一路数着英里数,汽车开进德纳里的度假村。附近的路牌都用数字标明,代表此处位于公园高速多少英里处,简单便捷。
高高低低的木质建筑散落在丛林边,灰色小径连接着彼此,不知是不是新近整修过的缘故,草地规整的像是高尔夫球场的果岭。
白瑗帮小桥和越明订了相邻的两个房间,傅越明在大厅拿钥匙,小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壁炉使用巨大的石块垒成的,一走进就暖意逼人,墙上装饰着巨大的鹿头,旋转楼梯旁边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棕熊标本。
这里的风景很好,二层的餐厅外连接着木制栈桥,当阳光驱散云层的时候,站在阑干边,可以看见雪亮的麦金利山顶。
一切的一切都是木头堆砌起来的,然而当地人说,建筑需要的木材大多都从加拿大进口,因为阿拉斯加的树木不够粗壮,也正因为如此,这里保存了最美好的雨林风景。
小桥走进二楼房间,一推开窗,发现屋后的缓坡上竟有一个迷你的植物园,几个小孩子蹲在蕨类植物的拉丁文名牌旁边研究读音,再远一点,几条行人徒步小径蜿蜒直入密林。
她套上靴子,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蹦蹦跳跳地沿着徒步路朝林子里走去。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忽然想起入口处有“此处熊出没”的牌子,一个人站在幽深的树丛下,毕竟有点害怕起来。
傅越明正在自己的房间整理行李,忽然听见手机响了起来,小桥急匆匆地对他说,你把背包里的胡椒喷雾带过来好不好。
“你在哪儿?”越明有些不解。
“就在屋子后面的徒步道上,刚才看到白桦树后面黑漆漆的一团,吓我一跳。幸亏只是一位采标本的老兄。”
傅越明飞快地套上外衣,“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到。你先慢慢地往回走。”
“越明,我走得好饿啊,你带点吃的过来行不行?”
他又好气又好笑,“你真的想把熊引过来么,它们可以闻到十多公里外食物的味道,你打算送上一份大餐再附赠甜点?”
“来吧来吧,我正在想念它呢……”
随口一句笑语,没想到后来果真应验,小桥怀疑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熊一定藏在一旁听得很开心。
早上赶着去私人飞机场,导游已经在红色的小飞机旁等待多时了,小桥发现它和老罗伦斯家的那架一样也是“海狸型”,感觉很亲切。
他们即将飞往麦金利山峰近距离观看冰川。飞机甫一拉高,沐浴朝阳的丛林就在眼前平铺开来,河流蜿蜒而过,在绿毯上添了一道柔和的装饰线。地势渐渐拔高,树木葱郁,山峦起伏,麦金利山突然刺破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