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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印度八卦男森贾伊在一旁默默地听他们讨论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见解。
“咦,老大刚发表格过来,你这么快就搞定了?”小桥伸了个懒腰,施施然问道。
八卦男“嗷——”地叫了一声,立即缩回头,退回自己的格子间里继续与浩若烟海的数字大军缠斗起来。
小桥忍俊不禁。
文思见新来支持者完全没有战斗力,刚冒出头就被打击回去了,不由在一旁叹了口气,“桥,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自欺欺人吧……”
其实自欺欺人也是一种本领,要知道,欺骗自己是比欺骗别人更加困难的。
文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梳妆镜,翻手打开,递到小桥面前。“你自己看看吧。如果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那么,就是你整个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说完这句话,他亲热地捏了捏小桥的脸蛋,转身离开,留她一个人怔怔地望着明镜中那双明亮的眼睛。
良久,终于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啪”地一声合起梳妆镜,打开Excel文档。手边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对付,哪有时间像这样揽镜自顾,花痴似地闲坐一个下午。
看着天色渐渐变暗,实在累得不行,小桥站起来揉揉眼睛,走到盥洗室去洗一把脸。
柔和灯光让人感到很温暖,小桥用清水润了润面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面孔。
文思说,“一起工作两年了,从没有见你真正开心过。”
真的不开心吗?
她动了动嘴唇,做出一个明丽的微笑。这本是她用惯了的表情,像面具似的挂在脸上,一连六年,从未摘下来过。每一个新认识她的人都说,郦小桥是最活泼开朗的,难得见到这么有幽默感的女孩子。然而这刻意做出来的笑容根本就欺骗不了真正的朋友,文思一句话就否定了她的演技。
“从没有见你真正开心过。”
真可惜,她想。在遇到傅越明之前,她没有快乐的理由,遇到他之后,她没有没有快乐的勇气。
小桥带着习惯性的微笑走出盥洗室。
第四章 放心,我会握住你的手
日子平淡地过去,一切都乏善可陈,快到周末的时候,小桥独自去圣塔莫尼卡的一家IT公司做审计。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也是华裔,90年代就读于MIT,天资过人,独具创意,毕业前设计了一款叫做“星云”的软件,帮助患有自闭症的儿童与外界沟通,不但连连获奖,而且还很幸运地找到金主,开创了事业,没想到后来时运不济,临上市偏偏遇到全球金融危机,公司先是被收购,接下来,连收购者都抵不过巨大的财务压力,最终决定放弃它。
甫一走进办公楼,小桥就感觉到异样的气氛。接待处冷冷清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她站在寂静的大厅,独自等待了半天,又尝试着喊了几声,空荡荡的走廊中只传来断断续续的回声。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好打电话给客户,请他们派一个人下来接她上去。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们的员工基本上都已经裁撤光了,现在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位同事留守在这里。不过我们下周也要离开了。”
微胖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叮——”地一声,自动门缓缓向两侧打开,目的地已经到了。
小桥跟着他走出电梯,只见偌大的空间里根本就空无一人,格子间里再也看不到忙碌的身影,好像一只巨大的蜂巢,寂寞地等待着忘归的蜂群。中央空调依旧设定在固定的温度,可是由于人气低迷,越发显得空气中有股清寒的调子。
她无端地打了一个寒噤,“其他的人也在这里吗?”朝四周张望了一圈,见每一间办公室都紧闭着大门,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都在对面的工作,待会儿就过来。”
男人原本是公司的财务经理,可惜在这段非正常的日子里,已经彻底沦落为催帐机器,每天的任务就是与另两位销售经理一起,打电话给各个不肯还款的客户,疲劳轰炸。
“每天都要打无数个电话,”他带着郦小桥去清点物品的时候碎碎地念叨着,“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就是要把欠款收回来。见鬼……”
“是啊,现在的景气的确很不好。”小桥点头赞同。
“每天看着身边的同事逐渐减少,那个滋味,你知道的,真不好受。”
“离开之后要去哪里呢?”
“你说我吗?我会被调回总部,虽然不是多好的位子,不过也能够暂时安置了。”他搔了搔头,挺乐观地说,“不过一切都会过去的,上帝保佑,电话总能打完,呆账也只是暂时性的问题……”
临到下班的时候,有人在办公室的玻璃门上轻轻叩了几下,小桥抬头一望,居然是傅越明。
“咦,怎么是你?”
傅越明靠在门框边,侧头看着空荡荡的格子间,“这里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
话音未落,角落的办公桌后冒出三颗脑袋来,正是留守催帐的经理们。
小桥不想当着客户的面议论这家公司的窘境,笑着岔开话题,“越明,你刚才是怎么上来的?”
“楼下只有一个不会说英语的墨西哥员工,我停了车,就直接上来了。”
傅越明本来和小桥约好,5点钟来客户的公司接她,谁知等了很久都没见她下楼,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干脆上来看个究竟。
“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去库房清点货物了,没有听见电话铃声。”
她把傅越明带过去,向众人一一介绍。
财务经理一接触到傅越明的目光,立即领悟出这人和小桥的关系,他本来对她颇有兴趣,现在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唉,看来今晚的约会泡汤了,佳人虽好,奈何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同事A君是个聪明人,立即搭讪着招呼道,“瞧,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大家还站着干什么?老规矩,待会儿一起去喝一杯!”
“郦小姐和傅先生也来吧,”一旁的B君好心建议,“辛苦了一天,可得好好放松了。”
“谢谢你,可是我还得加班呢。刚才光顾着核对,把一份重要的报告给落下了……”
“我的天,这可是周末啊!”财务经理诧异地望着她,好像在看着一台超负荷运转的人形机器,“工作这么累,还是先去放松一下吧……”
小桥到底不负“工作狂”的名头,完全不为所动,居然还笑吟吟地反过来劝说对方,“是啊,今天工作这么辛苦,是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祝大家拥有一个愉快的周末!至于我么,先在这里把手头的材料整理完,等一下也要回家了。”
“你不走?”经理愣了一下,迟疑着说,“公司人手不够,要不然,我们也留在这里陪你吧。”
说是“我们”,其实也只他一个人而已。
“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等她就行。”傅越明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忽然淡淡回答道。
A君B君急着要走,闻言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傅先生原本就是过来接郦小姐回去的,我们就不必为她担心了……”
“傅先生也在同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吧?”
“不是。我刚结束在Man Stanley的短期实习,下个月就回国。”
财务经理闻言,不由地朝他望了一眼,眸子中现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原来这人虽然抢得先机,却也快到退场的时候了。
其余两位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将他夹住,撮哄着往电梯间撤退,“行啦行啦,我们走吧,别再打扰郦小姐加班了!那么,周末愉快,下回见!”
“真不需要帮忙吗?”财务经理无奈被裹挟,仍旧频频回头问道,“现在人手不够,大楼的保安晚上常常不在,记得要跟他打声招呼,不然会被锁在里面的啊……”
“好的好的,谢谢你的提醒。”小桥朝他挥挥手,等那三个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电梯中,这才回过头对傅越明笑道,“这几个人真有意思,我很少碰到这么活泼的客户,通常他们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抛出许多意见。”
傅越明缓缓扫视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确实很有意思。不过,这家公司是怎么回事,竟然冷清到这个地步?”
“因为很快就要关门了啊。唉,你别看那位财务经理笑呵呵的,其实心里也很难过。下午他还跟我说,这家公司的工作氛围很好,他们从前就像是一家人似的。裁员裁到最后,虽然大家硬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格子间里消失,彼此拥抱着说再见,还是控制不住伤感的情绪。他还说,等到关门的那天,连他自己也得抱着纸箱撤离阵地了,最后一次下班,最后一次使用角落里的咖啡机,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哭的。”
“没想到他是这么善感的一个人。”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怎么可能刚认识就猜透对方的心思。”
傅越明没有吭声。是啊,十三岁开始,他们已经认识整整十二年了,可是依旧猜不透彼此的心思。
小桥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奋战。报告所需的材料量很大,她低着头,长而密的乌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有几丝没有梳好,俏皮地垂在颊边,随着细细的呼吸轻微摆动。
傅越明立在门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伸手帮她把那些碎发掠到耳后。
她的耳廓精致而白皙,在雪亮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可爱,线条优美的颈间什么首饰都没有戴,唯一的装饰就是邻近左肩上一颗小小的胭脂痣。
傅越明咬着嘴唇,面无表情地别开目光,过了片刻,低声问道,“你饿不饿,我去茶点室找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好啊,我带来的太妃糖刚好吃完了。”她心不在焉地仰起脸,微笑着望了他一眼,“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跑来接我,还连累你不能按时吃晚餐……”说着,又低下头,继续埋首于工作之中。
傅越明摇摇头,转身朝走道尽头的房间走去。
小桥忙了一会儿,终于把手头的任务结束了,抬头看看,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外面的格子间也是一片寂静。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没法子,只得自己出去觅食。一站起来才发现体力不支,头晕目眩,眼前金星直冒。
“该死的低血糖……”她愤愤地诅咒一声,定了定神,朝门外走去。
整座办公楼安静得像是遥远的异星球,刚才经理们都在的时候,毕竟尚余三分人气,倒没显得这样寂寥,如今人去楼空,终于透出一丝凄凉的意思来。长长的走廊在楼层中延伸迂回,小桥经过一间间办公室,门紧锁着,黑漆漆的屋子落了百叶帘。她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从每一面玻璃窗上滑过,好像是穿梭在鱼缸里的金鱼。
四下里太安静了,几乎可以听见冷气机在持续不停地工作,又或者,是空气流过头顶上方的通风管道,留下了沙沙的响声。
她独自走进空荡荡的盥洗室。
为了节省资金,这里的灯光被调得很暗,并没有恐怖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文艺电影的氛围。洗手台的尽头,一只龙头不知为什么没有关好,“滴答——”“滴答——” 水声振动着冰冷的空气,传到小桥耳朵里,好像在一点一点计算着流失的光阴。
她走过去拧好龙头,犹豫了一下,又把它打开,捧起一握清凉的水,润了润干燥的面颊。
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终于走出盥洗室,来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令人愉快的食物香味。明亮的灯光从不大的房间流泻而出,顺着敞开的木门铺洒在绒绒的地毯上。
不知道为什么,小桥忽然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门边。
她的鞋尖正踩在半明半暗的地面,扰碎了斜斜的光影分际线。泉水般的灯光落在单薄肩头,沿着身体一侧的曲线缓缓淌下,模糊了另一侧的轮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