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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靖顺手将水壶扔到板车上,不耐烦地说道:“行啦,早点动身,我还想早点回去睡觉呢,一晚上没合眼,眼皮都快撑不住了!”
“白哥您受累!”一边几个人嬉皮笑脸起来,还是起身推着板车上了大路。
经过小陈庄的时候,陈瑾让他们先走,自己带着白靖,拎着六斤盐拐去了陈爸那边。陈爸看到这么多盐,也很惊喜,看到白靖的时候,有些吃惊,他将陈瑾拉到了一边,问道:“他还跟你住在一块儿,没回去?”
陈瑾直接说道:“他跟他家里已经很久联系不上了!而且,我和他如今在一起了!”
“在一起?”陈爸有些迟钝地重复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他明白陈瑾的意思的时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正对上了陈瑾坚定的目光,他嘴唇哆嗦了一下,“你,你一直瞒着我,只怕你们之前就勾搭上了吧!”
陈瑾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错,爸,他是我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陈爸想要骂人,可是脑子里却还维持着一些清醒,他死死瞪着陈瑾,终于有些无力地说道:“你,你以后不要后悔就行,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走吧!”
陈瑾用力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道:“爸,你自己保重!”说着,拉着白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爸看着自己的儿子,身体更加佝偻了起来,他有些沉重地呼出一口气,蹒跚着往回走去。屋里,杨小芸他们看着陈爸脸色不好看,心里面翻滚着,脸色却不动声色,陈哲给陈爸盛了饭,陈爸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借口累了,要睡午觉,便掀开简陋的门帘,进了不过半墙之隔的卧室。
陈瑾没有去多想这个消息给陈爸带来的震惊,他带着白靖赶上了大部队,在太阳落山前便回到了小河村。村头玩耍的孩子第一个看到了他们,欢呼着回村里报信,大家虽然也累得很了,还是打起精神,推着车进了村。将带回来的盐放到了老队长那边,陈瑾他们去的人简单交代了一下兑换比例,各自拿回来属于自家的那一部分,然后便回去休息了。而闻讯陆续而来的村民们,也根据自己之前出的那部分粮食,领取自家的盐,大家一边痛骂着之前那伙贩盐的人的黑心,一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换了这么多盐回来,起码半年之内,不用担心吃盐的问题了。等到这一季的粮食收下来,再去换一次,多换一些,怎么也要保证一年的量才好。
41、第四十一章。。。
陈瑾将打听到的安全基地的事情跟村里的人说了;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如果建立安全基地的话;离这边远还好,如果比较近,大概还得征用这边的耕地。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觉得暴躁起来。
在场的年纪大一些的人都记得曾经所谓的人民公社;想必这安全基地的情况也跟人民公社差不多,那时候;大家拼死拼活;却吃不上一顿饱饭;那时候还没什么天灾呢,如今呢,原本自家的地要是也被征用变成共有的;自家还能有足够的粮食吗?想得越多,村民们脸色越难看。
很快有人沉不住气了:“这不是拿咱们当猴耍吗?咱们之前这边没水没电,也没人过来,遇上地震,连个人影都没有,结果空口白话的,就想要咱们将地交出去,那怎么能行!”
“可是国家哪里是咱们对付得了的,人家有人有枪,咱们能怎么办?”
“有枪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什么是道理,枪杆子就是道理!”
……
眼见着村民们几乎要吵起来了,老队长用力咳了几声:“行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把我们这边圈进去呢,不过,咱们也得做最坏的准备,也不知道那个安全基地究竟是什么章程,咱们还能不能待在村里,要是咱们被弄进了基地里面,还打散了,那才叫麻烦大了呢!”
“不至于这样子吧!”这话说得听的人都有些心惊胆战,若是真是那样子,岂不是生死都攥在别人手心里面了,还有,自家囤的粮食,是不是也保不住了?
陈瑾在一边说道:“咱们也往好处想想,如今通讯什么的都不方便,安全基地什么的,规模应该也不会太大,没准不会将咱们这边圈进去呢!”
李三叔却在一边说道:“这也说不准,万一那个什么安全基地其实不是一个,而是分成了几个区呢,若是一两个镇子变成一个区,为了方便管理,咱们没准还真得被安排到他们划分的地方去住了!这,这实在是……”
村民们听得都唉声叹气起来,有的性子暴烈的干脆破口大骂起来,老队长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最终长叹了一口气:“算啦,这事还不知道究竟成不成呢,咱们先做好两手准备,不过,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为了这事,日子不过了!”
对于未来的不确定与紧迫感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矛盾,既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劳动所得最终便宜了别人,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荒废了地里的活计,搞到最后养不活自家人了。
好在他们出去得及时,气温再次升高,而且,比起去年来,这时候太阳已经毒辣得叫人无法忍受,早上太阳刚出来,稍微露个面,就能晒脱一层皮,这种天气,之前还能看到几只麻雀蹦跳着找东西吃,如今白天连麻雀都看不见了。
冬天的时候卧室厨房放在一起还能保暖,这气温一上升,这就纯粹是受罪了。虽说大家再次颠倒了生物钟,昼伏夜出,不过,晚上的气温也降不下来,一点风都没有,树上的树叶干巴巴地挂着,简直跟静物画差不多,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大家再次担心起了旱灾,人们天天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井水,不管是不是心理因素,还是实际情况,都觉得水位一直在下降,人们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储水,每天睡觉前若是不将家里大件的能装水的盆儿水桶之类的装满,眼睛都不敢合上。
然而,没过半个月,狂风暴雨突然来袭,让人只觉得措手不及。
“应该是台风!”沿海地区的人对台风并不稀奇,每年都会有两三个热带气旋从南边登陆,经过这边,一般情况下,持续时间也不会长就是了。陈瑾坐在门内,看着不远处大风将一棵树拦腰折断,不由皱了皱眉。
如今没有气象卫星,如果看卫星云图的话,懂一点的人都会注意到,太平洋上,一个又一个的热带气旋风暴正在形成,几乎是接连不断地向北方而去,可惜的是,如今谁也不知道。
白靖抽动了一下鼻子,神情也有些凝重:“阿瑾,这雨只怕很难停下来了!”
陈瑾一愣,不过他对白靖的本事并不怀疑,作为灵兽,预感本身就比较敏锐,既然白靖这般说,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洪水,白靖都用了很难两个字,说明这次的降雨量绝对是个恐怖得数字,之前一系列的天灾,让陈瑾对原本的防火措施没了什么信任,要知道,他们这边再往南边过去不到两个镇,就是长江渡口了,可想而知,若是洪水爆发,他们这里绝对是灾区。
想到这里,陈瑾不免觉得有些牙疼起来,真不知道这些用黄泥浆糊的房子撑不撑得住洪水的冲击啊!
暴雨下了两三天,河水就差不多漫出河岸了,地势稍微低一点的地方,就已经出现了不浅的积水,而且还排不出去。见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不对劲了,一个个开始想办法在家门口做土堤坝,也就是用装满了沙石泥土的麻袋堵着门口,往上多叠加几层,勉强也能防住水漫到家里,家里若是有积水,也能及时想办法倾倒出去。大人们忙前忙后,没空照顾孩子们,只能让他们穿着雨衣,坐在木盆里面,即便有积水,也淹不到他们。
这还只是麻烦的一部分,因为持续不断地降雨,草堆都已经被雨水淋透了,即使勉强点着,那烟雾也能呛死人,每天做饭已经变成了折磨,厨房里面总是烟雾缭绕的,叫人喘不过气来。还有就是卫生问题,一般人家养的猪羊在室内,如今雨下的大,鸡鸭也养在了屋里,以前每天用水冲一下,就能解决排泄物的问题,如今水是不缺了,可是茅坑被淹了,一些茅坑设计不合理的人家,恶臭的粪水已经顺着之前预留的排水管倒灌进了家里,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陈瑾明面上也就是养了几只鸡,如今那些鸡毛还没完全长全呢,陈瑾干脆就将它们扔进了空间里面,对外就说一时没注意,那些鸡淋了雨,都死了。不过茅坑也是个问题,陈瑾家的茅厕在屋子后面,地势不高,这会儿屋后都已经被水给淹没了,茅厕自然也不例外,陈瑾如今干脆在后门那边垒起了一米高的堤坝,只要雨水不进来,连后门都不肯开了。
雨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没有生石灰消毒,没有消炎药杀菌,不少人病了,有点力气的人都在想办法,很多人都在暗恨这边是平原,连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都少,更不用说找什么干燥一点的地方放粮食什么的。
风渐渐小了,雨却依旧在下,好在靠着堤坝勉强还能支撑,不过,已经是出不了门了。
陈瑾穿着一件雨衣,用梯子爬上了房顶,屋子最近漏雨越来越严重了,陈瑾毕竟不是专门的泥瓦匠,很难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只能拿着塑料布遮挡,好歹让屋里面的雨不要太密集。
这样做的人不只是陈瑾一个,屋顶上不少人正在用各种手段阻止雨水淌进家里,有的用塑料布油布,有的干脆抱了一大堆草上了屋顶,在屋顶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这样也能缓解漏雨的状况。
李林站在他们家屋顶上跟陈瑾打着招呼,陈瑾如今五感敏锐,清楚地看到了李林脸上的担忧之色,李林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扬起声音问道:“表哥,你家还有老生姜吗?”
陈瑾点了点头:“有啊,家里有什么事吗?”
李林叹了口气:“那表哥,我一会儿去你那边拿两块行吗?欣欣受凉了,这会儿正发烧呢!”他一边说着,脸上都是忧愁之色。
陈瑾干脆地应了下来:“行,你一会儿来拿吧!”
李林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嗯,那先谢谢表哥了!”小孩子的毛病最是麻烦,如今没有医生、没有常规的药物,生了病,也就只能靠着点土办法还有自身的免疫力硬抗了。
李林很快划着一个澡盆过来了,陈瑾已经拿了两块老姜,想了想,又取了小半包红糖用塑料袋包好了,递了过去:“拿回去给欣欣熬点生姜红糖茶吧,孩子要紧!”
李林连声道谢,这年头,红糖什么的早就没地方买了,别看就这么一点,也是极大的恩情。
发烧的不只是欣欣,不少人都在这连续的暴雨中受了凉,而且不少年纪大的人,他们年轻的时候辛苦,也不知道保养,因此身体多半有些毛病,比如说关节炎什么的,如今这等阴雨天气,身体稍差一点的,关节都疼得快要下不来床。再加上卫生条件糟糕,一些蚊蝇也繁衍起来,没有发生瘟疫已经是大幸了。
大水里面漂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残破的木头片,树枝草叶,还有一些动物甚至是人的尸体,最让人心疼得是,漂浮在水里的玉米苗还有红薯藤什么的。
雨一直下了半个月,又等了七八天,水才完全退去,几个人看着被冲垮的农田,烂在了地里的庄稼,跪到地上捶地痛哭起来,哭声也是会传染的,村子里很快就传出了痛哭声,老队长拄着一根竹竿走出来,狠狠地抡起竹竿打上了几个还跪在地上哭的人的脊背,哑着嗓子厉声骂道:“哭什么哭,人不是没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