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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上坐着五个人,他们分别是郑峰、李云帆、卞一鸣、王萍和谭晓飞,郑峰开车,李云帆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卞一鸣和王萍坐在后排。两个人的之间坐着一个人,他就是泗水县公安局刑侦科的科长谭晓飞,他是来接郑峰一行的。
汽车在一条河堤上缓缓前行,全是土路,坑坑洼洼,汽车颠簸的很厉害。
车窗外,是一条条横七竖八的河流,河面上漂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木船,在河道之间,是大片大片的芦苇,时值秋天,芦柴花已经放白,不时会有一群水鸟从芦苇荡中突然飞起,他们在空中盘旋几圈之后,很快消失在芦苇荡中。
李云帆的一句话引出了一段对话:
“谭科长,当年,你们在这个案子上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啊!”
“李局长,惭愧,我们没有把这个案子舀下来。这些年,我时不时的会想起这个案子。”谭晓飞道。
“你们的调查很细致,资料也很全,要不然,这个案子是没法再查下去了。”
“你们能将资料保存到现在,实属不易。”郑峰道。
“是啊!时间过了这么久。”李云帆道。
“心有不甘啊!这些材料一直是我保管的,刘局长主持地区公安局的工作以后,要求我们把所有历史遗案的资料集中到地区公安局,这些材料才得以保全,要不然,很难,这几年多乱啊!”
“谭科长,这些年,花家大塘有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案子?”
“没有再发生过,这种性质的案子,应该有一个延续性,凶手突然偃旗息鼓。”谭科长只的一半。
大家陷入了沉思。
李云帆明白谭科长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二年,现在来查这个案子,困难一定有很多。
“只要我们尽力即可,谁都不能打包票。这是刘局长的原话。”郑峰道。
“前年,我到徐集去有事,碰到了花园小学的茅校长——他现在是徐集公社的文教助理,他问我花家大塘的案子怎么样了?我当时是无言以对。”
“郑局,我们住在什么地方?”话的是卞一鸣。
“刘局长已经给彭书记打过电话,打算把我们安排在公社大院,徐集离花家村很近,就在花家村的河对岸。”
“刘局长好像对这一带很熟悉啊!”李云帆道。
“是啊,刘局长在这一带搞过土改,他们的总队当时就设在徐集,他也去过花家村,他们在花家村有一个工作组,他把我们安排在徐集,没错。”
“不错,走渡口的话,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如果走泗水大桥,得绕一个大圈。依我看,住在花家村祠堂比较合适。”谭科长道。
“祠堂有地方吗?”
“花园小学已经停办了。”
“是什么时候停办的呢?”
“是一九六三年春天停办的。”
“为什么停办?”
“具体情况不知道,我是听茅校长的。”
“行,那我们就住在祠堂,不过,先得和生产队的干部一下。”
“住在祠堂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吃饭恐怕是一个问题。”谭晓飞道。
“吃饭问题,我们自己解决,不去麻烦乡亲们。”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完成,集市就在跟前。”一直沉默无语的王萍道,“只要有一个灶就成。”
“我们先去花家村,到地方再。”郑峰道。
“我已经让向阳同志到花家村打前站去了。”谭晓飞道。
“还是谭科长考虑周全。”
“李局长,我不知道刘局长早有安排。”
汽车穿过泗水县城,一直向西北方向进发。眼睛里面所看到的,除了星罗棋布的河道之外,就是远处的山峦,山不高,却绵延数十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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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泗水河就在眼前向公安先行到达
半个小时以后,汽车在泗水桥头停了下来,下面的路要自己走了。
郑峰跳下车,站在桥头朝南朝西看了看,过泗水桥之后向南走一两里路就是徐集——徐集是徐集公社的所在地;从泗水桥的东桥头向南,沿着一条河堤向南走半里地,就是花园村的后村。
站在桥头,能看见我们的故事里面所提到的那片芦苇荡,面积确实很大,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芦苇荡,大家还看到了材料里面提到的那棵突兀在芦苇荡西头的老榆树。树梢上有一个很大的鸟巢。在花家村的东边,也有一条斜过村庄的大河,河的对岸也有一大片芦苇。
“向阳来接我们了。”谭晓飞大声道。
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来,他推着自行车,一分钟以后上了河堤,接着跳上了自行车,飞快地朝桥头骑来。
大家从汽车上搬下行李迎了上去。
向阳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黝黑的皮肤,敦实的身体,推着一部加重的永久牌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夹着一捆绳子。
向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一阵简单的寒暄之后,向阳在谭晓飞的配合下,用绳子将三个行李放在车后座上,一个行李挂在自行车的龙头上。六个人便风风火火的朝花家村走去。
“老谭,我还没有开口提住的事情,郭会计就想到了祠堂,学校停办以后,生产队将祠堂的房子修了一下,我去看了一下,能住人。”
“屋子里面没有放东西吗?”
“只放一些农具,郭会计和郭队长正带人清理呢?”
“瞎子花长云还住在祠堂里面吗?”
“还住在里面。”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生活吗?”
“还是一个人。身体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咳的比较厉害。”
“多大年纪了?”李云帆问。
“五十岁左右吧?对了,吃饭的问题,郭会计和郭队长打算安排一个比较干净的人家——就在郭会计家。”
“老向,我们不打算麻烦乡亲们,吃饭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郭有才还在当会计?”
“他现在是大队会计了,他的意思就是郭队长的意思——也是郭书记的意思。”
“郭书记还在任上吗?”
“退下来了。”
“郭队长还是生产队长吗?”
“不错。”
大家跟在谭晓飞的后面下了河堤,迎面就是一户人家后院的篱笆。
“这就是花红旗家,第二家是桂子家,第四家就是花三妹家。”
花三妹家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看不见屋脊,也看不见院墙。
“花家村有多少人家?”
“七十多户人家,花家村是一个大村子。”
“花家村,花家在这里是大姓吗?”
“是的,郭家也是大姓,另外还有几个小姓。本来是两个村子,一个是郭家村,一个是花家村,农业合作化的时候,上面把两个村子合在了一起。”
“花家村的房子,好像比我们一路上看到的房子要好许多。”郑峰道。
“解放前,花家是这一带有名的大地主,方圆几十里的土地都是花家的,包括泗水河西边的土地,都是花家的。要不然,花家怎么会有祠堂呢?”
“花家是什么成分?”
现在的年轻人对“成分”这个词比较陌生,在文革和文革之前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面,所有人都指望成分活呢。
“花家的成分是地主,旁支被化成了富农。”
“正支是哪一家?”
“花长松这一支是正支,成分是地主,花半仙家和其他人家是分支,成分是富农。”
“哪一家是花二麻子家?”
“村子中间,房子最高,院子最大的就是花二麻子家。”
“既然都是地主,为什么花长松家只有三间破草房呢?”郑峰望着花长松家周围茂密的树林道。
“详细情况要问郭队长。”
穿过一片红薯地和一片高粱地,前面就是一片杂树林,杂树林的东边就是芦苇荡,芦苇荡的中间就是花家大塘。
走到杂树林的深处——大概一百多米的样子,眼前出现一座石桥,石桥是用石墩和石板铺成的,桥面上面有栏杆,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石板和石板的连接处有一些破损,石板上面有一些凹凸,还有一些车辙印,桥下有五个石墩,南北两岸各一个石墩,河水里面有三个石墩,石板就是搭在石墩上的,石墩与石墩之间的距离大概在三米左右,桥下是平静的河水。
石桥西边两百米处就是泗水河,桥的东边就是芦苇荡,因为芦苇挡着,所以看不见花家大塘。在芦苇的深处,停着一条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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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高墙上衰草连连主意定祠堂落脚
站在桥上,能看见祠堂的高墙——只能看到高墙的一部分,大部分围墙已经坍塌了一截,墙未断,但垣已残,参差不齐的墙头上,衰草连连。
走完一条不到一百米的围墙,前面是一条十字路口,前面应该通向前村,右边通向祠堂,东边通向芦苇荡,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延伸到芦苇深处,站在十字路口,看不到花家大塘,芦苇非常茂密。
“老李,我们先把行李放进祠堂,然后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郑峰望着李云帆道。
这已经是郑峰和李云帆在长期的刑侦工作中形成的工作作风,不管接手什么样的案子,第一件事情就是熟悉环境,很多案子的线索和环境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走。”
向阳刚将自行车的车头转向祠堂方向,便看到一个人从祠堂里面走了出来。此人七十岁左右,左手拎着一个木桶。
“郑局长,这位就是郭队长。”
郑局长疾步上前,迎了上去。
“郭队长,这位就是郑局长。”向阳介绍道。
郑局长紧紧抓住了郭队长的手:“郭队长,给乡亲们添麻烦了。”
“瞧您的,你们又为的谁?”郭队长迅速抽出自己的手。
郑峰能感觉到,这是一只非常粗糙的手,上面布满了老茧,手指头上还有一点土。
“郭队长,您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谭晓飞第二个抓住了郭队长的手。
“是谭同志啊!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还回到我们花家村来。”
“上面想再过问一下这个案子。”
“好啊!把这个案子弄清楚,乡亲们的心里就清爽肃静了。走,先把东西放下。走累了吧!先进祠堂歇歇。”
大家跟在郭队长的后面,走进祠堂的大门。
祠堂的大门只开着一扇,另一扇耷拉在地上,门的正面缺损的比较厉害,门的背面横七竖八地钉了几块木板,门上的铁环也不见了。
郭队长将水桶放在一边,双手抓住这扇破门,用力地往上提,然后慢慢将门挪开,最后靠在墙上。
门外横着一块条石做的门坎,长度在一点五米左右,高度在三十公分的样子,石门坎已经断成了几截。
门右手,是一件厢房,厢房的门半掩着。
李云帆和卞一鸣朝厢房里面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看到正面的墙上挂着一把胡琴。
谭晓飞走到李云帆和卞一鸣的跟前:低声道:“这就是花长云住的屋子。
在厢房外——窗户的北边,有一间简易的披子,卞一鸣看到了灶台和一口小水缸,厨房没有门,门口墙上挂着一把用高粱秸秆扎成的扫把。披子外面堆着几捆树枝。
院子里面虽然有些破败,但打扫得很干净,在院门右手,有三棵枣树,中间一颗枣树的树丫上挂着一个破犁头——犁头是用铁丝挂在树丫上的,犁头锈蚀的很厉害,这应该就是学校上下课的“钟”,恐怕很久没有用了。
祠堂里面一共有三间房子,面对大门的是礼堂,三级石阶,四根廊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