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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少的功课兼消遣,也是打发时间的最佳良药。
她怎么不觉着有趣,不觉得时光匆匆过,反倒是有度日如年之感?
小翠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一上午不见人影。几日来,也亏得她在旁指点帮腔,才平安度过。更因有她与她说说话,日子才不至于太无聊。
才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却正是小翠。“小姐!”
琴心立刻眉开眼笑地说:“你来啦,我都快闷死了。快想想法子,我们出去玩它一会儿,好不好?”声音之兴奋与方才有气无力的样子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之遥。小翠了解她的性子。几日相处下来,她知道,现在她的主子可是一刻不得闲的,叫她坐下来静心练个字不如打昏她倒还痛快些。
“好小姐,你知道老爷夫人盯得紧,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琴心挥了挥手,懊恼道:“我知道我知道。可你看我现在,像个犯人似的,一点自由也没有。”连出房门一步都不准。
小翠安慰着拉她坐下,“小姐,老爷夫人是关心你,怕你再遇到意外呀。”上次的事把老爷夫人吓得不轻,所以对小姐保护过头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琴心“霍”地站起,双手成拳,在小翠面前挥了两下:“谁敢欺负我,看我不揍扁她。”她才不怕那些小毛贼,有胆子就来试试,看看到时候谁厉害。
小翠四下打量了会,确定无人偷听才道:“小姐你是不怕,可老爷夫人他们怕呀。”她何止不怕,简直有些兴奋了。看她满脸发光,定是想真遇上什么事,好让她活动活动手脚。“小姐,你是不会功夫的。”
“我知道。”她撇撇嘴,又坐下,“所以我都很乖啊,没敢乱动。练功都是一大早起来练的,不会有人看见,你放心好了。”
“练功?‘小翠好奇地问,”怎生个练法?“她是听连诚公子提过,却没见过。
“改天我教你,现在么……”琴心说着,眼光随窗外飞过的蝴蝶走,“现在,我们先溜出去玩会儿吧。”
“溜出去?”
“对啊。”她跳到小翠身边,“咱们从什么后门之类的地方溜出去。”
小翠摇头道:“不成。老爷夫人快回来了。不过,咱们可以出琴心园去。花园中有个湖,景色很美,小姐以前也经常去的。”她回头,“咦?人呢?”才眨眼间,人怎么就不见了?忙步出房门,果然在园门口看见了琴心蹦蹦跳跳的白色身影。两根辫子随着步子跳动着,说不出的轻灵活泼。
琴心沿着石子小路走着,一路惊叹着。一个小花园,就比她以往住的屋子大上一倍,四处百花绽放,园中心正是小翠所提及的湖。她不禁欢呼一声。这湖,显然是人工挖就,湖旁种满垂柳,柳枝随风而舞,仿似仙境一般的景致让她差些忘了此处是何地。
湖中有桥,贯通两岸。桥中是一亭,亭四周垂着薄如蝉翼的白纱。琴心站在离湖不到一丈的地方呆住了。如此美景,要花费多少银两才可建成?这,便是有钱的好处么?
足尖点地,身子跃起,一下子便到了桥上。
琴心深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若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倒也不错。”跃上桥栏,从怀中掏出零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忽然对周围的一切一下子没了热情,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如此虚幻,一伸手什么也抓不到。所有现在她能拥有的都不切实际。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她是否还会在此悠闲地吃着东西,观赏众花斗妍的景象。这里,毕竟不会是她永久的家呀。
想起家就免不了想起他们二人不知过得好不好,还有那让人又爱又恨的老头,她不在,他会不会寂寞。
她笑了笑,他可不会寂寞。没人管他,不定在哪里玩得忘了东南西北,忘了回家的路呢。
琴心甩甩头,“不要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何必自寻烦恼。”正要跳下桥栏——
“小妹,好雅的兴致啊。”一记温和的男声把正准备卞桥栏的琴心吓了个彻底——
“啊呀——”她跌下桥去了。
来人反应也不慢,一个纵身跃下桥去,在琴心即将要落水之际,伸手勾住她腰,足点浮萍,重又跃上桥面。
他伸手拍拍琴心秀致的脸庞,“小妹,小妹。”他无意吓她,初时不出声,只不过打算给这个行径略显大胆的小妮子一个意外的惊喜,怎料想她会跌下桥去,还吓得惨白了脸,双眼紧闭。希望没事才好,他可不想初到家便闹出人命来。
琴心紧张得不敢睁开眸子,怕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在水中与鱼虾为伴。那人又道:“小妹,没事了没事了。”有可能会吓成这样吗?
耳畔的声音温温和和,琴心颤颤地掀了掀眼皮。眼前似有一张男子的脸,逐渐清晰。的确是一张男子的脸,剑眉星目,唇角微掀,似笑非笑。她直觉要退开,却发觉自个儿的脚软软的,没一点儿力气,脸又热得发烫。大概是被吓的,加上阳光过猛了些,她想。眼却不眨地盯着眼前人。
男子——君砚起初是好笑地看着怀中人儿樱唇紧闭的模样。小妹并不怕水,因为她会泅水,怎会怕成这样。待她睁开眼,用迷离的柔波盯着他瞧时,他忘了今夕是何夕;忘了此处是何地,更忘了他应该放开她才是。小妹的样子自十四岁以来未曾变过,此刻怀中人的眼明显绝非小妹的眼。那眼似深不见底,其中闪动着惑人的光彩,也混着惊奇、迷茫和不确定。
看人,他素来从眼看起。此刻,望着这一对探索的眼,他想,他是着了魔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弹开。琴心背转身,稍稍平复心中的悸动。君砚先开了口:“你没事吧?”
琴心背对着他,不答话。君砚低低笑着又道:“抱歉得很,我无意吓你。”
琴心立时转身,让君砚愣了下。她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人还笑呢,是笑她胆小吗?
啊,话儿有些冲呢。君砚轻笑着倒了杯凉茶:“我是无意,但赔礼也是应该。”茶伸至琴心面前,“就请小妹喝杯茶,原谅为兄的无心之过吧。”
一口饮尽凉茶,无心留意他的话。此刻她只觉口干舌燥,不再与他计较。自个儿来到石桌旁倒茶饮,饮得干脆。君砚倒是有心与她聊天,来到她对面坐下,道:“小妹,听说你身子不适,怎的会在此,不是应该在房中休息吗?”不止来到湖心亭中,还坐上桥栏,怎么看也不似君福说的,有好几天出不了房门。
琴心闻言立时跳了起来,退离君砚三步远,纤手直指他:“你,你叫我什么?”
“小妹,你怎么了?”君砚正待上前。
“你,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琴心退无可退,只得紧握护栏,一脸脆弱的表情。
“你是怎么了,我是你三哥啊。”失忆吗?不错的法子。君砚看在眼中,却不动声色。
“三哥?”努力在脑中搜寻这个词儿,终于约略记起小翠说过“她”似乎是有这么个三哥,好像是叫君砚吧,是个医者。怪不得他身上有药草的味道,淡淡的,闻了很舒服,让人窝心。然而,他不是平常都不回来的么?怎么好巧不巧偏选在此刻教她遇上。
“三哥吗?我可不……可不记得了。”颤着声,心中却是在担心方才不知他是否有瞧见她用了轻功上桥,若是瞧见了,只怕会泄了身份。
君砚上前一步说道:“对,是三哥君砚哪。”他指指亭外,“湖边的那棵榕树,还是小时候我与你一起植的呢!”
“我不记得了。”瞧他样子,似乎不像有假,但心中总隐约觉得有不对劲之处。她方才说了几句话,与平日言语不同,不知他可瞧出破绽?暗暗往另一边移动步子,乘他兀自伤神之际,准备开溜。不料,她脚刚动,他就盯上了她,害她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露出温暖笑容,有如春初阳光一般:“君福告诉我时,我还不信。心想才几个月不见,小妹怎会不记得我了。现如今,我信了。但也无妨,不记得又如何,三哥会把咱们以前相处的情形一点点地告诉你,你一定会记起的。”见她呆愣着,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的,他露出笑容,“三哥决定以后都不走了,几个月不见小妹就发生这种事。若我两三年不回,岂不会更糟。小妹,你说好不好?”
琴心哪敢说半句不好。眼前的男子明明看起来温暖又无害,浑身散着暖人心窝的气息,可不知为何,她就觉得他与一只狐狸的样子相去不远。
眼角瞄到小翠端了酒菜往这边来,她双眼放光,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小翠,小翠。”她唤道。
君现眼一眯,笑容却不褪。
“三少爷?”小翠一进亭子便发现了君砚,“三少爷,你回来了。”见琴心小姐轻扯她衣袖却不敢看向三少爷,她随即明白,“三少爷,小姐她……”
“我明白,君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看了一眼琴心,“小姐定是累了,你扶她回房去吧。好好照顾着。”
“是。”小翠扶着状似柔弱的琴心下桥而去。
君砚望着二人半晌,方坐下,笑意尽现。方才,她跃上桥时,他便已瞧见。瞧她身手似乎是不错,倒不想会被他吓得掉下桥去,却是颇出他的预料之外。而在他叫出那声小妹之前,她的性子还是有些活泼,之后嘛,他笑了下,之后她则是努力在显出柔弱的样子呢。挺有趣的,教他忍不住想逗她了。
琴心园内
琴心一关上房门,便一古脑儿把前几刻钟发生的事,尽数讲给小翠听了,只除了落水这一幕。料想小翠定会面露讶异。她一讲完,期待小翠变脸色。哪知,小翠仍镇定自若地替她拿了衣衫过来:“小姐,换件衫子吧。”
“换衫子。”她低头看了下,“又不脏,才穿半天而已,干嘛要换?”
“脏了。”
“哪里?”
“这儿。”
“啊?”不会吧,裙摆上只不过沾上了几块小小的泥块而已,“用不着吧?”
“小姐?!”
“好好。”她高举双手,任小翠脱下她的衣衫:“我投降了……咦,我刚才说到哪儿啦?哦,小翠,你不奇怪吗?”
“奇怪?”
“是啊。你不觉得你家三公子很奇怪吗?”
“奇怪什么?”
“正常情况下,我被坏人挟持了又中了迷香,醒过来又失去了记忆,他一回来不是应该问我的病况才对吗,怎么反倒似在逗弄我一般?”他给她的感觉正是如此。
“是吗?”小翠停下收衣的动作,惊道:“莫非……”
“莫非什么?”
小翠恍若未闻,自语道:“也不太可能。”暗怪自己太多疑,她继续收衣。
“小翠!”
她闻言抬头:“啊!”又见琴心立于跟前,“小姐,你又要吓奴婢了。”这是第二次。
“这些衣衫自己又不会跑掉,呆会儿再理也不迟。”她拉她在桌边坐下,“你方才说莫非什么?”
小翠见琴心专心的样子,便道:“我刚刚是以为少爷已认出小姐并非小姐。可又一想,不可能啊,小姐的样子并无不妥之处,连老爷夫人都不知道,少爷应该不会起疑才对。”
不会吗?希望是。
说实在的,她有些怕见君三少爷,若不在此等情形下相见,她或许会欣赏他,然而他们偏偏是在此处此情此景下见面。她出事了事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