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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吗?希望是。
说实在的,她有些怕见君三少爷,若不在此等情形下相见,她或许会欣赏他,然而他们偏偏是在此处此情此景下见面。她出事了事小,他们出事了才会麻烦。她怎能不担心呢。若是因为她的疏忽大意而使他们遭遇不测,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小翠,君三少爷会武功吗?”他救她时,出手极快,恐怕她的身手还远不及他。
“三少爷吗?”小翠想了下才道,“我也不知道。”
“怎会不知?”
“三少爷经常不在府中,常常隔个三五个月才回来一趟。回府之后,呆的时间也不长,而且泰半时间与花草为伍。”君家三位少爷都有各自的喜好。大少爷爱玉石,二少爷爱书成痴,三少爷偏喜爱与花花草草做朋友。“她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但是,主子们的事,下人们也不好去管太多。
琴心点点头。君砚身上舒心的药草味此刻还仿佛索绕在她的鼻端,原来他与她一样,爱种些花草来研究细赏。
“那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总该知道了吧?”听他说,此番回来要长住。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若真要相处,得先知道他的性子,才好决定该拿何种面目对他。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会坏了大事。
“三少爷人还不错,总是笑脸迎人的,对下人们也挺好的。”
这倒是,与他相处时间虽不多,却从头至尾见他在笑。有时笑得温和,有时却又让她觉得危险,到底哪一刻才是真正的他,她也弄不清呢。
只听小翠继续道:“不过,听管家与其他人说,三少爷是只笑面狐呢。”她不懂什么是笑面狐,但约略可以知道是什么意思。
“笑面狐么?”琴心低喃。原来如此,莫怪她老是觉得不对劲,原来他真是挺危险的。“倘若真如他们所说,以后可得小心些。”
‘小姐是怕少爷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会破坏了一切计划吗?“
琴心点头。她担心的正在于此。若他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就连带地了解了他们的行踪。到时,他也许会让君老爷与夫人来定夺,又或者是他一个人来解决。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成了事实,对他们而言都不见得是好事。那时,她有何颜面去见他们,恐怕会被埋怨一辈子吧。老头子也许会几年都不与她讲话。若真如此,她惟有自刎以谢天下了。
啊,这结局还不是普通的惨咧。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小翠仔细思索了下,“依我看,三少爷也许不是那样的人。”
“是与不是,要以后才知道。如果他不是就谢天谢地;如果他是,只怕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不会吧?”小翠道,“三少爷平日待小姐极好,什么事都依她。况且,少爷不是所谓的‘江湖中人’吗,这些人不是都很讲义气的吗?”
义气?有些人会,但不晓得君三少是否会。因为君琴心可是他惟一的妹子,他应是有顾虑的。“可是,我并不是他疼爱的小妹呀!”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日子一久,他若真如他们所言的精明,必定会看出她的破绽,不是她没这分自信,而是怕万一他真认出她来,那该怎么办?
小翠见琴心眉心紧锁,开解道:“小姐,你莫要忘了,你失忆了呀。以前所有的事情你统统都不记得了,这里所有的人也都不认得了。没有人会因为你不是以前的性子而怀疑你的。”何况,老爷夫人都没怀疑,好久好久没见小姐的三少爷怎会怀疑。三少爷是聪明,但是就算他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这君琴心并非君琴心,小姐也不是小姐呢?三少爷若真有这等本事,只怕早已去当算命大仙了。
话虽不错,然而为何她老是有种直觉,认为今天她所遇到的君砚不是小翠口中的君砚?许是她太过敏感。若是,她转而一想,若是这位君三少爷没有君老爷与夫人的想法,那么或许……
只是,可能吗?
“小翠,君三少会不会是与君老爷同一类的人呢?”有门当户对的观念,并且根深蒂固,借口让女儿幸福地生活,却罔顾她的感受?
小翠摇摇头:“三少爷平常都不在府里,我也不了解他。关于他的事,全都是听其他下人说的,至于真假,我也不是很清楚。”
既然如此,或者她可以找个机会试探他一番,如果他思想迂腐仿若老古董,她就更加要防范他。如果他真的关心小妹的幸福,或许他就可以助他们一把,减少些她的担忧,也卸下一些她心头的防备,防人实在很累。而虽然知道以师兄之能,要过好日子并非难事,但师嫂毕竟未吃过苦,不知能否习惯。
敲门声响起,房内二人对望一眼,立时知道麻烦又来了。
房门一开,琴心顿时愣了一下,他来得倒是真快呀。
“小妹,用午膳的时间到了。母亲大人本想亲自来请小妹过去,但我自告奋勇地来了。”是君砚带笑的脸与温和的男声。
“多谢三哥。”琴心低头微微福了福,君砚忙还礼,“小妹多礼了,自家人还客气什么。”
小翠一直在旁细细观察。她有些弄不明白。她看三少爷始终一副笑咪咪的样子,没半点在试探的感觉,也没有发现真相的征兆。小姐她却始终以戒备的态度对他,不是在担心少爷会发现她身份吗,却又为何时时表露出真性情?小姐十七年来可没有一天一刻会用如今这种眼神看人的。
但是,要在几个时辰之内学得完全像小姐,那是神仙也难以办到的事,她是太过于关心小姐了,才会对此刻的小姐有了过高的期望,真有些不该呀。
“小翠,你在发什么愣,还不跟上来?”
小翠怔了怔,发现三少爷与小姐已在前面等她了。忙关上房门,随他们二人去赴一场未知结果的家宴。这又是考验小姐的时刻到了。这几天,小姐都是一个人在房里用膳的,所以君家的规矩她一点儿也不懂。好在小姐得的是“失忆症”,忘了也没关系。
她开开心心地跟着去了。
第三章
夜凉如水,四下一片寂静。
琴心趁众人熟睡之际,悄悄上了湖心亭。这湖心亭并非名叫湖心亭,它的名宇事实上叫望月亭。名是望月,那自然是君府中赏月的最佳地点了。
快十五了,月近回时,便是十五。此刻明月高挂,若是能对月品茗,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琴心眼在望月,心思却不知飘往何处去了。
中午的家宴,说是为三少爷洗尘,一大桌子的佳肴美食,吓得她不敢动筷。富贵人家的规矩多如牛毛。即使她失忆,旁人也认为她潜意识里多半也是会一些的。偏偏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如此繁复的程序,她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只能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君夫人当她还怕见人;君老爷当她真忘了该怎么做,特意为她省了一切程序,教她放心不少。但是,她为何还会食不下咽呢?
就是为了她身边那一只狐狸。
君砚似乎时时在提醒她,他已看出什么,却偏不点破,教她好不担心。偏偏在席上他殷勤得紧。
先是以亲近为由,坐到了她身边的位子上,然后为表关心,猛挟菜给她,声称每道菜都是她最喜欢吃的。她面前的菜堆得跟座小山似的,看了就叫人吃不下。好在女孩子家只需沾沾唇,便算吃过了。但是也害苦了她,她平时要吃两大碗米饭,在那里面对如此美食却不能动筷,真是折磨人。但为免她不雅的吃相贻笑大方,也只好委屈她的肚子一下。反正回房后还有好吃的在等着她,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小翠真是个贴心的丫环,以后可要记得好好谢她才是。
不知不觉,琴心陷入沉思之中。不多时,禁不住瞌睡虫的侵袭,沉入梦乡。
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立于她身后,细看半晌,方把提在手中的披风盖上琴心仅着单衣的身子。
是君砚!
其实,自她离开了琴心园来到望月亭时,他便知道并且一路跟着。她的身子极单薄,若不是练过武,怕早就染上风寒了。看来,她也并不懂得照顾自己,还需有人在旁时时照应着。这样的一个女子,却可以为旁人做这种事,不知该说她有义气,还是说她没脑子。据说那人是她的师兄,这或许可以解释这一点。
然而,他仍是不免要担心。小妹不肯回来,因为知道爹是个老顽固。但,事情总得有解决的一天,拖久了,爹娘难免会起疑。饶是她再聪明,终究会有露馅的时候。
小妹拜托他照顾她,他答应了。却仍不太能苟同他们冒险的冲动做法。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也不能当众揭穿她,到时候若掀起轩然大波,不仅累及小妹,也会害了无辜的她。
他是不忍,他承认。
她的脸是小妹的脸,秀致美丽。但不知她自己的脸又是怎生模样。人之皮相不能长久美好,他明白。但是他却希望见到她的脸。他想知道,有一双能撼动他心神的眼眸的女子,会有怎样的一副容颜。
琴心动了动,他猛地缩回手,琴心却并未醒转。
他自嘲地笑了笑。她并不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小妹啊。
双手敛后,君砚背对着琴心。今夜,月色似乎太柔和了些。他重重吐了口气。自初见面时,他便在试她,她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不会起防备之心,时时拿戒备之色对他。可见她是挺聪明,却不知他其实已知道全部事情,只待她开口承认。然而,若叫她对见面不到一天的人承认她自己并非是他的亲生妹子,即便是三岁孩童,也断然不会做出此等鲁莽之事。所以,他势必会找机会告诉她,只不过没那么快罢了。
他有玩心,他也承认。
每每见她灵动的眸中露出恼怒之色,他就觉得好玩,若是初见面就把一切都摊开,岂不很没意思?况且她生气时的神情极为动人,即使只是微有怒色,即使顶着小妹的脸,他也不会把她当成琴心,挺奇怪的一件事儿。
阵阵风吹来,吹起亭内柔软白纱。
琴心颤了下,已自梦中醒转了来,揉揉有些酸疼的眼,心下决定以后再也不趴着睡了,害她肩膀好疼。正要捶肩,触手处只觉得冰凉一片,反手一扯,她呆了下。她的身上何时有了件男子的披风?仔细一闻,还有淡淡的药草味。难道是……
她抓紧披风,转过身,“呀。”往后跃了一步,直撞上亭柱。
这人怎的阴魂不散似的,突如其来地出现。两次见他,都没好事。第一次,害她跌下桥,差些让她成了鱼虾的美食。虽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始作俑者却也是他。此次又害她撞痛了手臂,差些吓破了胆。
听到她小小的惊叫声,君砚转身面对。见到的却又是她似要冒火的双眸。“小妹,你醒了。快来坐下,陪三哥聊一聊。”
绕过桌子,琴心拥着披风,坐到对面,却不拿脸对他。笑意浮上他眼:“小妹,现如今虽然你已不记得我,但好歹咱们也算是认识了。我可是你的三哥。咱们之间,不用如此拘束吧?”
琴心暗自咬牙,终于肯抬眼瞧他:“三哥。”眼前一花,一杯茶已递到她面前。
“这才对呀。来,喝杯茶暖暖身子。瞧你穿得如此单薄,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反倒跑到亭中来了。”
“我,我睡不着。”她低声答道。望着眼前茶水,暗自惊讶。茶,是袅袅升烟的,似是才泡就。在倾刻间便可使凉水生温至沸水的热度,较之师兄,恐怕还犹胜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