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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吗?外婆才刚受这么重的伤,我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她!我不要离开你们!」
「那我们都一起去。」一个虚弱但坚定的嗓音响了起来。
「外婆!」她惊喊。
「我们统统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另外去找安身之地……」说到这里,外婆抚着伤口微微喘气。
「妈!你伤势这么重怎么出得了门?!」玛莅又惊又怒,双手叉腰地反对。
蕗琪轻拍外婆的背心,检查她的伤口有没有出血。
好不容易得回来的孙女……绝不能再让她出事……」外婆按着蕗琪的手,瘫弱地道。
一阵热意冲刷进她的眼中。
她娘看着她,她爹看着她,她外婆也看着她。
短短几年内,这三人给她的亲情超过她所知的那对父母,他们是真正给她一个家的人,无条件地爱她保护她。她捂着脸庞。
「孩子,」波罕温柔地按着女儿的肩膀。「两年很快就过去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但你迟早也要嫁人。这一趟出去,说不定就能遇到一个适合你的男人。」
如果她不答应,外婆真的会拖着这副破败的身子坚持离开,她相信。
好吧!两年就两年。
反正两年后她就可以回来,就当是长途旅游好了,趁这段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好吧,但是要等到外婆的伤好一点。」她吸吸鼻子妥协。
「一周后。」波罕重复。
嗯,怪怪的。
怎么会这样呢?
嗯……
虚空之中,一个烦恼的嗓音在那里叽哩咕噜。
一抹莹色白芒飞了几圈,从虚空中抽出一块白色石板。
「啊,嗯,这样啊……」它研究石板上的文字,一边点头。
「理论上,亚历山大·洛普应该是在猎野猪时误射外婆,因为他厌恶吉普赛人,毫不在意地离开,外婆就死了——可是,为什么实际上不是这样呢?」
小红帽的故事虽然有很多不同的版本,最原始的情节就是大野狼杀死外婆,还想回来害小红帽,这个故事的主旨就是要恫吓小朋友不可以随便相信陌生人。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大野狼反倒救了外婆呢?
小天使焦蹂地挥动翅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它不断往前翻阅,寻找线索。
啊!找到了!
因为大野狼提早认识了小红帽,还一相情顾地喜欢上人家,「讨厌吉普赛人」的这件事自然不会发生。
对方既然是自己心上人的外婆,当然一定要救的啊!
连野猪都舍不得杀的野狼算什么野狼?不杀野猪当然不会有误射外婆的机会。
啊——
讨厌、讨厌、讨厌!它故事里的大野狼竟然变成好人了。
为什么它分派到的都是这种CASE?为什么所有的坏人都会变好人啊啊啊啊——现在要怎么办?
莹白光芒欲哭无泪。
滴滴、滴滴、滴滴。一串铃声提醒它时间到了,它赶快把石板翻面看看上面的任务。
「啊!要去灰姑娘的故事代班扮神仙教母。」
当初上头是怎么说的?叫它们对小红帽的故事只可远观,不可插手。
既然如此,现在也还没发生什么大事,它手上的CASE己经自顾不暇。
「反正蕗琪要被送走了,先这样吧!」
莹白光芒砰一声变成一个包子脸的神仙教母,不负责任的飞走。
第四章
时序即将转入秋季,满山遍野的绿意之中,开始出现斑斑黄影。
桑玛愉悦地走在心爱的男人身旁。
亚历一身狩猎劲装,手持弯弓,步伐看似轻松悠缓,实则警觉地注意着兽迹。他英俊得令人心醉。
从小她就知道她有一天会嫁给亚历。虽然小时候他喜欢跟她哥哥那些男孩子混在一起,多过于注意她这个黄毛丫头,但,她一直深信不疑。
如今的亚历已经过了二十岁生日,身形日趋壮硕。他的下巴从尖削转为方正的棱角,蓝色的双眸射出犀利的神彩。他的姿态更焕发,对自己更有自信。
他不再是一个男孩,而是一个伟岸昂扬的男人。
走在强壮的他身旁,她心中充满骄傲。
他们在王城里,会是多出色的一对夫妻啊!想到那些闺女密友投给她的妒羡目光,她的心就倫悦榑快爆开。
国王跟前最有势力的两个贵族就是她和他的父亲,虽然洛普侯爵归隐回乡,他的门徒无数,在王城内的势力依然壮大。
所有人都知道洛普侯爵的儿子终有一天会娶爱尔公爵的女儿,唯有亚历的家世地位足以与她匹配。
她从不怀疑有一天亚历会回王城接续父亲当年的职志,重新成为国王的重臣。
这是她每一年夏天不远千里,拉着哥哥来这个穷乡僻壤「避暑」的原因。
让她心慌的是,刚来的时候亚历还会对回去王城感兴趣,这几年来似乎越来越淡。难道他放宑了吗?他真的打算守着这个不毛之地过一辈子?
不行!她无法接受自己嫁过来只能困守一方。她必须说服亚历和他们一起回去!
「附近的人都在讨论上个月出现的『天火』,那是什么?王城没有这种东西。」她努力对他的领地表现出兴趣。亚历很喜欢这个地方,如果她显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就不会想跟她多谈了。
「天火是无患谷的一个天然现象,每三年会发生一次。」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的树丛里,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
「我听镇上的人说,整座山谷会莫名其妙着火?那多可怕!」她轻拍自己的胸口。
「天火不是真正的火,那其实是……」他解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脑中突然浮现一张清艳绝伦的脸孔,清脆地说着:那一定是地底的虫子如何如何,牠们会散发什么什么,你说有没有道理?
我们解出了天火的秘密!
她和他解出了天火的秘密。
这是他们共通的秘密,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他不想和别人分享,尤其是和桑玛。
「……也没什么。大概是魔法吧!」他微微一笑,做了结语。
他的笑意里带着一丝悠远的温存,桑玛的心一揪。
有一个人在他的心里,而且是个女人。
是谁呢?
她捺下心慌的感觉,努力维持柔媚的笑靥。
「魔法?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东西吧?现在许多新药都出现了,我可不相信念几句叽哩咕噜的咒语就可以把一个人治好。」
亚历脸中浮现莫洛里婆婆垂死的景象。
当魔法淀入她的体内时,她生生的在他眼前喘出第一口气……这一切,又怎么让外人理解?
「你和斯默这一趟来要待多久?!」他转开话题。
「我们才来七天,你不会现在就想赶我们走吧?」她俏皮地道。
「当然不是。」他耸了下肩。「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不急着回去的话……」
在他们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亚历立刻回身。
「如果我们不急着回去又如何?」她急着想听他的下半句。
「等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亚历不由分说,立刻往坡脚下冲去。
桑玛气恼地跺了下脚,跟着往下跑。
发出巨响的地方是森林入口处的三盆路口。往前直走会通到华洛镇,往左转通向下一个城镇斯洛克,继续往上走就是进森林。
一队由四辆敞篷马车组成的商队正好经过,其中一辆突然车轴断裂,在路中央垮了下来,车上的货物散落一地。
「有没有人受伤?」亚历奔近,第一件事先询问伤情。
幸好栽货车上只有前方的车夫一个人,没有人被压伤。其他几辆车立刻停下来帮忙。
桑玛愣在一旁,几个小鬼头兴奋地冲过来冲过去,她皱眉再退一步。
肮脏的小老鼠!
亚历把弓箭往路边一扔,加入救援的行列。
坏掉的马车栽运谷粒、麦粉和食水,是重量最沉的一辆。几个大男人连同亚历在内,先将车上的货搬下来,再修理车轴,忙得不亦乐乎。
桑玛不悦地想,亚历太喜欢和这些平民混在一起了。
她曾暗示过侯爵几次,是不是该告诫儿子一下。毕竟他们是贵族,贵族就该有贵族的风范。可是洛普侯爵听了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她也无可奈何。
车轴修好了。
「一、二、三!」亚历和几个男人站在后方,扛起沉重的车底板,另一个男人将支架抽出来。
车底板放回地面,过了一会儿,车子依然稳稳地立着。
「成功了!」一堆男人互相拍背欢呼庆贺。
麦酒开始在男人之间传来传去。有人给了亚历一杯,他仰起头一饮而尽,古铜色的脸庞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汗意,她心爱地叹息。
等她将来嫁给亚历之后,再来慢慢纠正他这些坏习惯吧!
忙完了商队的事,天色已经昏暗。亚历把弓箭重新背回身上。她以为他要回去,连忙走过来。
「我们要回去吃饭了吗?」
「不,我还得去一个地方,你累了先回去好了。」
他抬头着了一下天色,今天出来的时间比他预期中久,结果打猎也没猎到。他长哨一声,他的大黑马立刻跑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我们要去哪里?」桑玛连忙也唤来自己的棕马。
亚历没有回答,只是骑开。
她在后头追了片刻,旁边突然出现另一匹与她并骑。
「今天的成果如何?」斯默笑看着妹妹。
「他刚才帮一队商旅修车轴,根本没打到猎。」她口气不太好。
今天斯默就是特地制造机会让她和亚历单独出游,培养一下感情,没想到全给那队商旅破坏了。
斯默安慰地拍拍妹妹的手臂。
「你们要去哪里?」
「谁知道?」她没好气。
亚历要去的地方倒不太远,刚转进幻森林不久,拐了个弯就到了。
那是一间简陋却坚固的木屋,立在森林的边缘,四周有一道石头堆的垴,圈起一个小院子。
房子看起来静悄悄的,好像有一阵子没人住,庭院却没有杂草丛生的迹象。
然后桑玛就知道为什么庭院没有杂草丛生——堂堂的洛普侯爵之子下了马,竟然开始整理院子。
老天!
「亚历,这是谁的房子?」她再好的脾气也压抑不住。
他走到那道石墙前,轻轻錫了蹋,其中一顆石头有些不稳,他捡来一顆细长的小石头卡进它的缝隙间,将它重新卡紧。
「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她父母半年前加入她的旅行,现在屋子暂时没人住。」
他竟然宁可看一间破屋子都不肯花时间陪她?桑玛努力压下自己的怨怒。
「『她』?她是谁?!」她冷冷地问。
「我朋友。」亚历只是回头瞥她一眼。
自蕗琪一家都离开之后,每隔几天他就会来看看房子,帮忙修理破损的地方,不让野兽闯进去筑巢。
「朋友?我看她住的地方,她应该也是平民吧!」她讥刺道:「亚历,我真不懂你!你花这么多时间在这些平民身上有意义吗?!」
「桑玛……」斯默想开口阻止。
桑玛完全不理哥哥。
「他们对你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藉机接近你,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好处而己,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吧?亚历,你的朋友是我们!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王城里那些贵族的子嗣!」
啊,桑玛。斯默闭上眼,一只手指揉着眉心。
亚历回过头,直勾勾地盯住她。
他眼底的尾利和洞察,直透进人心,好像她心底所有的秘密都摊在他的眼前。这真是太荒谬了!她不是该承担他这种目光的人,那些故意攀龙附凤、结交贵族的平民女孩才是!
「你觉得这些平民地位不如我们,就一点都不重要?」
「桑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