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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仙忙替清泠顺了顺气,轻哼了声:“子玦,那就罚你站到戌时,然后给你师妹煎好药,才能吃饭。”
“知道啦!”墨子玦大声回答。
虽然被罚了,墨子玦心中却满是欢喜,五年来,师妹第一次替自己求情,还适时咳了几声,师父一心疼,那还不什么都依了她。想想,其实师妹并非看上去那么冷漠,她也挺关心自己的,而且她……很聪明嘛。
想到这里,墨子玦的心情变得莫名的好。他轻轻哼着小曲,到医庐罚站去了。
只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师父和小师妹的爱,已然远远超过了对自己家中,那两个亲哥哥。
、三
墨子玦绝对不是一个老老实实甘心受罚的人。他在医庐站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过来,就枕着双手,躺倒在一旁的竹塌上。一个人着实无趣,便随口哼起歌儿来,声音拖得长长的,尾音还故意一抖一抖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墨子玦眯着眼睛,透着窗子,看到不远处,微亮的烛火慢慢移了过来。他心想:怕是师父过来巡视了。便赶忙跳起身来,端端正正地站好。
直至走近,他方才看清楚,来的不是师父,而是一个纤弱的粉色身影——正是他的小师妹,清泠。她一手持着红烛,另一只手提了一个小小的篮子,轻声推门而入。
墨子玦赶忙接过清泠手中的篮子,警惕地朝门外望了望,并问了句:“师妹,师父没有过来吧?”
清泠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墨子玦方才松了一口气。
打开篮子,里面俨然放了两个白白的,冒着热气的大包子。
墨子玦早就饿得难受,他看到包子后立马喜笑颜开,抓起一个便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发挥话痨的本性,道:“师妹,你实在是太了解我了。”又咬了一口包子,叹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包……啊不对,知我者师妹也!”
饶是他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小师妹清泠,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没忍住,“嗤”地笑出声来。
看到清泠笑了,墨子玦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其实他很不喜欢清泠的这个名字。清泠,并非是师妹的本名,而是师父给她起的。捡到师妹的时候,就见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玉笛。师父说,玉笛琅音,清响泠泠,便给师妹起名为清泠。那年他只有九岁,并不全然明白何为“清响泠泠”,只觉得这个名字挺顺口的,便跟着这么叫了。后来,他才发现,“泠”这个字与“冷”极像,清泠,清冷。他甚至觉得,可能师妹这么清冷,是受了名字的影响……于是,此后他再也没叫过她清泠,而是一直师妹师妹的唤她。
吃完包子,墨子玦心满意足地又倒在榻上。见清泠收拾篮子,准备要走,他才赶忙再度站起身来,拉住了她。
清泠愣了愣,一脸疑惑地望着墨子玦。
墨子玦夺过清泠手上的篮子,轻声道:“师妹,我送你回去休息。”
清泠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红烛,跟在墨子玦身后,向自己住的小屋走去。
墨子玦知道,清泠很害怕天黑。所以,只要是天降暮色,清泠几乎都不出她那个小屋。而她的小屋,也是整夜燃着油灯的。今日天色已晚,清泠竟主动给他送饭,着实让他心下一片感动。
听师父说,山下的玄潭,是晏国境内最寒冷的一汪潭水。只因四周遮天蔽日,难见日光,加之又在山口处,寒风习习,致使玄潭中的潭水,寒彻入骨。普通人尚且不能忍受,更何况那时的师妹,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又更何况,那个六岁的小姑娘还身中剧毒。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信念,可以支撑着她活了下来。或许,是她紧握在手里的那支玉笛吧。想到这儿,不由得问了出声:“师妹,你那么小便会吹笛了,是谁教你的?”
清泠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师兄,目光有些流离。透过红烛泛出的点点微光,墨子玦可以看到清泠面上的惧意。
“师妹……”他轻轻唤了一句。
半晌才听到清泠应他。清泠说:“是……我娘。”她面上清清冷冷的,如同一尊雨中的石像。墨子玦心中一窒,忙拿起帕子,替清泠拭了拭颊边的泪。
却见清泠突然紧紧蹙起眉头,一副痛苦的模样。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墨子玦急道。
这次没有人应他。清泠手中的红烛掉到了地上,而清泠本人,斜斜地昏倒在墨子玦怀里。
墨子玦一把将清泠横抱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师父住的地方跑去。他心急如焚,竟然忘记自己会轻功……
将清泠抱到榻上,谷中仙便着手替她诊脉。
把完脉,他揉了揉眉心,叹道:“无妨,泠儿她,只是又毒发了。”随后又写下了几幅药材的名称,交给墨子玦,遣他去药庐煎药。
半个时辰后,墨子玦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喝了药,清泠的面上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谷中仙不由得忧心忡忡,喃喃道:“此药只能延缓毒发,却不知如何才能彻底清除泠儿体内的毒啊!”
墨子玦一怔,抬眼看着师父,问道:“难道连师父也没有办法?这到底是何毒药,怎会如此霸道……”
谷中仙以手扶额,沉吟片刻,道:“为师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奇毒。只不过,从泠儿父母尸体上的伤口,大约可以推测出是谁下的毒手……”
还未说完,就听墨子玦抢着道:“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谷中仙白了他一眼,道:“为师只懂医术,不懂武功……”
不过看着自己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徒弟,如此紧张清泠,便不由得心生一计,道:“泠儿还这么小,却要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为师年纪已大,不知还能照顾她几年……”说着还假装抹了抹眼泪,继续道:“这可怜的孩子,将来该怎么生活……”
不出他的意料,墨子玦有些动容,他站起身来,坚定地承诺:“师父,日后就由我来照顾师妹吧。”
谷中仙叹了口气,道:“你若能照顾好自己,为师就知足了。”
墨子玦急道:“师父,你为何不信任我!”
谷中仙抚了抚长须,道:“泠儿毒发的时候,总需要人来给她煎药吧。那你把方才为师说的那个药方子再背一遍。”
墨子玦:“……”
趁着墨子玦没有注意,谷中仙掩着口,窃窃笑了起来。
从此,风踪谷中,每夜有两个屋子,里面的油灯都是彻夜不灭的。一个是怕黑的小师妹清泠,一个是刻苦读书的大师兄墨子玦。
于是,他们的师父,谷中仙,成为风踪谷中睡眠质量最高的人。
、四
每月中旬,墨子玦便会回家小住几日。
其实朝廷里的事儿都有自己的丞相父亲墨辰和侍中大哥墨子瑜从中周旋,而家中之事则是由自己的二哥墨子玹照顾。身为家中的嫡三子,墨子玦从小便不怎么受家里人的重视,方才养成了他现在这一副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
即便是回家,他也是闲人一个,倒不如留在山上,跟师父斗嘴,听师妹吹笛来的有趣。可是这次下山,他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谷中仙虽不懂武功,却很清晰的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天,在玄潭旁边捡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清泠。当时,清泠旁边还躺着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那是清泠的父母和弟弟。谷中仙将手放在三人的鼻息处,发现他们三人皆已断气。
初时,谷中仙很惊奇,为何他四人中只有清泠一人活着,难道一个小姑娘的意志力竟能比大人的意志力还要强大么?后来经过他仔细查看,发现清泠的父母不仅身中剧毒,而且二人胸口之处皆有一道深入两寸的剑伤。
谷中仙是一个颇有探究精神的医者,他略加思考,便把这个伤口的情况画了出来。回到山上翻阅典籍,发现在他所珍藏的医典中,对剑伤有描述的寥寥无几。加上那段时间要照顾清泠,久而久之,便将此事搁置了。
这一搁置,竟搁置了五年。若不是昨晚墨子玦问起,谷中仙恐怕已然将此事忘了。他从药匣中取出当年画着剑伤的那张薄纸,交给了墨子玦。
而墨子玦此次下山的重要任务,就是向父亲打听打听这个剑伤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往常每当这个时候,他都磨磨蹭蹭地,迟迟不愿下山。可今日却像一只刚学会飞翔的小鸟,天色还未见亮,他也还未来得及向师父和师妹打招呼,便急急忙忙下山回家去了。
清晨,清泠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她以为又是师兄墨子玦过来吵她,不想起身之后并未看见师兄的身影,唯有春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今日是初十,师兄应当是回家了吧!清泠这样安慰自己。可转念又想,往常这个时候师兄都会过来跟自己道别的,怎么今日如此悄无声息?
清泠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院中的秋千架旁,轻轻坐在上面,悠悠荡了起来。暮春的风拂过,带起她的几缕发丝,粉红色的裙裾也随着风上下翻飞。清泠曳了曳裙角,不知为何,今日的她竟然感到有些怅然。
今日,墨府的下人们无一不抬头望了望天,看今天的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升起来的。因为今天一大早,三少爷就回来了,这个消息让他们极为惊讶。若是平时,他们这个三少爷,哪一日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呢?
墨子玦直冲书房,进去以后才被告知他的父亲上朝去了。他像泄了气一般,神情里很是失落。府里的下人们皆认为,这个游手好闲的三少爷约莫是变了心性,学会关心家事了,故无不感到欣慰。尤其是墨子玦的奶娘,就差没有老泪纵横了。唯有墨夫人长长叹了口气,知子莫若母,她想,今日子玦这么着急找他父亲,肯定又是遇上了什么难事需要父亲相助……
墨辰下了朝,乘着车辇往丞相府回去。他远远就看到一个深蓝色锦袍的男孩子在门口站着,不由得感到几分头痛。
“子玦,可是又惹祸了?”墨辰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响起。
墨子玦却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他将父亲拉到一侧,从袖中取出师父画着剑伤的那张薄纸,递给墨辰,问道:“爹您见多识广,可曾认得这使剑人是谁?”
墨辰低声沉吟,道:“从图上看,剑口尖圆,伤处极深,这必然是……”
听到这儿,墨子玦忙侧耳细听,唯恐听漏了任何一个细节。不知到底是何人,竟如此狠毒,下毒不够,还补上致命的一剑。
听到父亲的声音继续道:“这必然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
墨子玦:“……”
墨辰疑道:“这画是从哪来的?”
墨子玦诚实回答:“是师父在小师妹父母的尸体上发现的。”
墨辰了然,点了点头。他不是没有见地,只是这一剑,深入伤口数寸,足以看出使剑之人是何其的狠戾。加之自己先前听儿子说过,他那个师妹身中剧毒,连第一神医谷中仙都束手无策,便隐隐觉得对方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自己是一朝丞相,享有万千荣华,怎么可能愿意看着儿子被卷入江湖的血雨腥风里呢?
嗯,一定要打消了儿子继续追查的念头。墨辰想了想,便安慰儿子道:“子玦,与其去寻找杀害你师妹父母的凶手是谁,不如想办法,先解了你师妹体内的毒。”然后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需要什么珍贵药材,尽管从家里拿。”
是啊,比起让现在所坐拥的安逸生活被江湖恩怨所打乱,这些药材又算的了什么呢?
“可是……”墨子玦看着父亲,似有话说。
墨辰赶紧打断他道:“再说了,江湖纷争,恩恩怨怨,五年前的事又有谁能知晓?”见儿子一脸迷茫,又解释道:“或许那人也是报仇。”
直至吃完午饭,墨子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