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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爹地打我耳光,不是我找他吵架。”
“至少他能活着打你。”
穆尚理口气中充满了忧伤。
夏盈玥蹙着眉心,望着他的目光透着浓浓的疑惑。
活人才能打人,这么粗浅的道理她岂会不知?
“全世界有一百万人口活不过这个星期。搭飞机怕摔机,搭火车怕出轨,就连踩马路都会被跳楼的人压死。他能够活着打你,你就该念阿弥陀佛了。”
夏盈玥明知他引用统计数据,却仍然打了个寒颤。
“你别吓我,爹地会长命百岁的。”
“我没吓你,无常是躲不开的瘟疫,谁也没把握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多希望让我爸爸骂一顿,也总比看照片思念他来得强。”
苦涩的语气包含无穷无尽的心伤,庄富强那一枪造成的伤口早就好了,心痛却一直没有痊愈。夏盈玥想也不想,一溜烟儿就转到对面的沙发座,和他一块窝着。
她的小小挫折,比起他亲人早逝的痛苦而言,算得了什么!
她还有脸哭!还有脸要他安慰她!
爸妈大姐早就死了,就算杀了庄富强、整倒夏振刚,他们也活不回来,永永远远离开他了。
二姐已经嫁人,连孩子也有了,虽然不爱姐夫,怎么说也是个伴侣,只有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他不要!
穆尚理心中充满恐慌,巨大的孤单恐惧吓坏了他,疯狂地想抓住什么……想填补破了个大洞的心……他拥住了她,霸道的舌头长驱直入,闯进她口中恣意品尝她的芳美。
他怎么会……
他狂悍的吻来得太突然,夏盈玥措手不及,僵在他的怀里,想挣扎又犹疑。穆尚理逐渐加深这个吻,她的意识渐趋模糊,剩下陌生的欢愉,随着和他唇齿交缠阵阵激荡她的感官。
攀着他宽阔的肩,她怕自己就要灭顶了!
可是穆尚理还觉得不够,他的舌锲而不舍地追逐纠缠着她的,直到她本能地回应他的挑逗,甜柔的唇彻底放弃抵抗,让原始的快感化作炽烈的狂风巨浪,席卷全部的意识。
直到他们迫切需要空气,穆尚理不得不中断让彼此心醉神驰的缱绻。
伏在他的胸口上剧烈地喘气,他的吻让她觉得全身虚脱,一时半刻还恢复不过来,他的双臂固执地圈绕着她不盈一握的腰,如果不是顾忌公众场合人地不宜,她真想就这么窝下去。
夏盈玥无意识地轻抚着被吻得红肿的双唇,呆愣了半天,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吻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唇上抹灭不去他的印记,发丝、眼睫与指尖,都流动着他特有的气息,仿佛注定他们终将夹缠不清。
穆尚理替她整理微乱的鬓发,轻喃低吟道:“你不要怕,回去和老……”忍住几乎冲口而出的老狐狸,他改口说:“和所长慢慢讲,如果他打你、或是不让你出门,打电话给我,我去救你。”
夏盈玥脸蛋羞得和双唇一般红,轻声道:“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如果害你被爹地骂,那我……”
“我不怕,你不要想那么多。”穆尚理在她额心温柔地印下一吻,“酬劳我已经取走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大楼管理柜台灯火通明,惟有死寂的屏幕一片黑漆漆的,薛苑葳真想一头撞上桌前一再当机的电脑。
“坏掉了。”幽冷的声音伴着丝丝凉意,袭向薛苑葳后颈。
薛苑崴只感觉颈子又冷又痒,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废话吗?我也知道坏掉了!还用得着你说?咦?这声音是……”
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名黑衣女子被散头发,眼角下垂,舌头伸得长长的,阴森森说道:“主机板坏了。”
“欢欢!是你!”
叶离欢将长至腰际的头发重新扎好,甩回脑后。
“语音信箱被你的留言塞爆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的电脑坏掉了。”大师在此,她的电脑有救了。
“看得出来。”
叶离欢在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中摸索一阵,取出大大小小各种尺寸的螺丝起子,只看得薛苑葳舌咋下。
“欢欢,你会被抓去关,罪名是携带危险物品。”
叶离欢懒得理她,切断电源,拆开外壳,接着再从包包里拿出压缩空气,朝着电脑狂喷一通。
“咳咳!欢欢,你在干吗啦!”
“告诉你几百遍了,不要让小奇靠近电脑。”叶离欢冷冷训道:“主机板上都是狗毛,接触不良,电脑才会当机当不停。”
薛苑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它最近掉毛掉得比较严重嘛!”
臭小奇,没事拼命掉毛,罚它跪主机板。
“不是掉漆吗?”叶离欢悠然笑问。
薛苑藏没那闲工夫跟她计较,示意好友先别管电脑,两人手拉手到访客专用沙发上坐着。
“我找你来,主要是想请你查一个人。”
叶离欢右手摊开,掌心朝上。
“钱拿来。”总不能叫她做白工吧?
“跟玥玥有关,你还好意思拿钱?”
薛苑葳打了下她冷冰冰的手。
叶离欢微微皱眉,问道:“玥玥怎么了?”
薛苑葳把夏盈玥在酒吧的遭遇说了一遍。“我翻烂了刑事裁判编,终于查出杨尔杰的身份。他曾经触犯强制罪,一年半前服刑期满出狱。”
叶离欢听得十分专注,沉吟道:“你要我查他?”
薛苑葳摇摇头,“不是。我要你查穆尚理,他是杨尔杰的辩护律师。我觉得玥玥会在法国遇到杨尔杰跟他脱不了干系。图书馆的书面资料收录的判决不多,司法院法学资料库又有查询范围的限制,我也查过穆尚理,除了当辩护人,都没有他的资料。”
叶离欢飞快地思考,“有没有什么资料是司法院系统查不出来的?”
“妨害风化或是重大刑案,法官有权决定要不要公开判决。有时候基于保护被害人的考量,判决可能部分不公开。”
“玥玥的个性,不可能与人结怨啊!”
在她们三剑容中,玥玥善良和婉,从不与人结怨;如果是小苑,一天到晚跟人起冲突,吵架更是家常便饭,不过叶离欢从不担心,白目惹到小苑的人反而比较值得同情。
“详细情况我也不甚了了,”薛苑葳抓抓头发,“玥玥最近都没联络,康学长一直找她,也联络不上。”
“穆尚理……”
叶离欢喃喃将这个名字念了两次,目光缓缓移动,“我记住了,有消息的话,我再跟你联络。”
第九章
烈焰般的红色宝马跑车在蜿蜒山路上快意奔驰,白色宾土轿车亦步亦趋相随,不疾不徐,始终落后半个车身。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别墅后面空地,夏盈玥打开车门走出来,笑靥如花,双颊嫣红似火,迎向后头的男子。
“你技术不错,居然跟得上我!”
“以女孩子来说,你开车的技术算是很高明。”很少女生开车这么猛。
夏盈玥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对这种沙猪论调十分反感。“我的开车技术连男生都比不上。”
穆尚理也不争辩,左看右瞧,欣赏美丽风光比较实际。
阳明山的风景,应该算这里最清幽了。
这里离阳明山国家公园有一段距离,平时罕有人车经过,只听鸟声啁啾,草木特有的清气涤尽胸口烦闷,结束一天疲累的工作,上山放松一番,的确是人生莫大享受。
夏盈玥挽着他的手,“来,我泡咖啡给你喝。”
穆尚理随她走到别墅正前方,只听夏盈玥惊呼一声,甩开他的手,三步并成两步,咚咚咚冲向家门口。
“怎么了?遭小偷吗?”
穆尚理怕小偷还在附近没走,连忙跟了上来。
“不是……”
家门口什么时候多出一排日式木造长廊?
她上次来没看到呀!夏盈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日式木造长廊颇为雅致,和白墙红瓦的别墅衬起来一点也不突兀,利用弦月、婴儿泪、长春藤等长绿楮物将建筑物和满山绿意作了巧妙的连结,清风送爽,在此读书品茗,大发思古之幽情。
“很有特色的长廊。”穆尚理驻足观赏,问道:“是哪个设计师的作品?二姐最近接收一栋别墅,正要装潢,刚好介绍给她。”
夏盈玥也是大惑不解,“我也不知道是谁搭的。”
“莫非是山精灵闲来无事帮你盖的?”
夏盈玥不理会他的嘲弄,深思的眼光落到地上木板参差不齐的钉孔,一个念头如电光般在心中一闪,她知道是谁了!
“佑衡哥搭的,难怪他一直邀我来阳明山。”
穆尚理愉悦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说出来的话掩不住浓浓的醋意:“赵秘书的儿子?他可真闲啊!课不上书不念,跑来做木工。”
“你怎么这样说佑衡哥!”
穆尚理看法丕变。有人类以来,没见过比这更丑的长廊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搭的?上面又没注明设计师名字。”
夏盈玥指指地板,“摸这些木材就知道了。”
“长麻子的女人嫁不出去,坑坑疤疤的木材倒有人买,真没眼光。”
康佑衡此举足是要讨好玥玥,穆尚理心里乍然一阵酸溜溜的,讲的话也就夹枪带棍,没一句好相与。
夏盈玥不明白他的心思,说道:“这些不是拼装地板的实木条,表面没经过处理,当然不够光滑。佑衡哥从不做伤害地球的事,他是去工厂检废弃木箱,把钉子一一拔除,再裁切成合适的尺寸,这长廊一定花了他很多时间才完成。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他才好。”
“也许他想送你生日礼。”
穆尚理心知肚明,那不是生日礼,根本是定情物!不过,小丫头没想通,他才没那么呆替康佑衡制造机会。
“可是,我的生日在十二月,现在才七月,未免也太早送了吧?”
穆尚理一辈子没喝过这么多醋,粗声粗气说道:“下次遇见他再问就好了,现在想那么多干吗?”
夏盈玥觉得有理,从口袋中摸出大门钥匙,笑道:“我泡咖啡,你搬椅子,咱们在长廊上乘凉。”
穆尚理随她走进屋内,从餐厅搬出椅子,平常都待在冷气房,来阳明山就是想呼吸新鲜空气,外面比较舒服。
他坐没多久,夏盈玥端了圆托盘走出,上面摆两套咖啡杯组、奶罐和糖罐,都是英国骨瓷品牌道尔顿的系列精品,十分讲究。
“你真是一只蚂蚁!”
当穆尚理已经在咖啡中加了两匙糖,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夏盈玥终于忍不住叹气,好好的咖啡,哪是这样糟蹋的!
对这句突如其来的评语,穆尚理先是愕然,而后失笑,“我吃苦已经吃得够多了,咖啡喜欢喝甜的。”
嘴上说着,他仍自糖罐中挖起第三匙糖,放进顶多150c。c的咖啡里。
夏盈玥也笑了,同样的黑色饮料,她的是全无添加物的黑咖啡,而穆尚理的杯子里,与其说是加糖的咖啡,还不如说是有咖啡味的糖水。
加了糖,咖啡已经淹到杯缘,穆尚理小心地搅动杯中的液体,直到杯底没有任何残余的颗粒,他把汤匙放在一边,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
杯底盘没有任何液体溢出的痕迹,夏盈玥赞叹地拍拍手道:“你可以拿帽子收钱了!”简直神乎其技。
穆尚理显然也对自己调理出的饮料十分满意,三两口喝完,他放下杯子:“还是你冲的咖啡好喝。”
夏盈玥给他一个甜甜的笑,“你对多少女生说过这句话?”
穆尚理扳着十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