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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盈玥给他一个甜甜的笑,“你对多少女生说过这句话?”
穆尚理扳着十根手指数呀数的,似乎还不够,接着双腿一顿一顿的,竟是连脚趾头也用上了。夏盈玥气恼无比,正要骂他几句,穆尚理嘘了一口气,宣告放弃,“数不完,实在太多了。”
太多了是几个?夏盈玥蓦地眼眶红了。
爹地一再地警告她,尚理跟很多女星打得火热,现在他亲口承认,可见有关他的传闻是真的!
爱恋所以令人心醉神驰,就在于它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是世界上最奇妙、也最令人感动的经验,但如果爱上的人完全捉摸不定,根本不知道他想什么,反而变成灾难。
爱上穆尚理,绝对是灾难中的灾难。
穆尚理赶忙澄清道:“我和二姐都爱喝咖啡,台北咖啡店何其之多,礼貌上总要称赞女老板咖啡冲得好喝。”
他难得开开玩笑,小丫头就急得快哭了。
夏盈玥眨回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小手如擂鼓般用力捶他胸膛。
“你欺负人!”
穆尚理握住她的粉拳,顺势将她往怀中一带。
“我只欺负你。”
夏盈玥一张脸红得像着火,轻轻昨了一口:“你就会骗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哄我的。”
穆尚理挑挑眉,“你不相信我?”
夏盈玥咬着嘴唇说道:“爹地说你有很多女朋友。”
“哪个三十岁的男人没女朋友?”穆尚理没好气地哼道:“除非他不能人道,或喜欢男人。”
夏盈玥又捶一下他的胸膛,“可你未免也交过太多女朋友了!妈咪说你换女朋友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两个老不死,一再挑拨他们的感情,存的什么心!
看在小丫头的份上,他已经很久没找他们麻烦,两只死鬼再不识相,他就让他们尝尝二姐的手段。
穆尚理怀中搂着佳人,满腔怒火不便发作,“如果我冰清玉洁,连一个女朋友也没有,你要不要替我立一座贞节牌坊?”
男人可以用冰清玉洁来形容吗?
“人家跟你讲正经的!”
夏盈玥捶得手疼,改用捏的,她手劲虽然不大,但指甲很尖,倒也掐得穆尚理隐隐作疼。
忽然记起十五年前旧事,穆尚理不由得心生感慨。
“现世报啊!”
夏盈玥敲敲他的脑袋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二姐说过的一句话。”
她听得出神,穆尚理逮着机会偷了个香。
她动手他动口,结果却是他占便宜!
夏盈玥捂着被偷袭的唇,却掩不住脸上好奇神色。
“她说什么让你记这么久?”
十五年前她才五岁,只记得金枝玉叶就是那一年爹地送她的耶诞礼物,现在都是胡须尽白的老猫了。
“二姐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说不定你把心掏出来、把肉割下来,对方还嫌太血腥不肯接受呢。”原来二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此刻穆尚理真的愿意把心掏出来、肉割下来给怀中精灵似的小人儿。
夏盈玥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不是恶人,我也不是恶人,何况我不会要你自己伤害出自己。”
她当然不是恶人,但他却是。
“你是没做过坏事,将来不是上天堂,就是去西天极乐世界,我却是命中要下地狱的人。”
这些年来,为了和夏振刚夫妇分庭抗礼,他荤腥不忌,帮许多罪证确凿的被告辩护。仗着辩才无碍,学问又好,他都能帮被告或多或少减免罪责,顺便替自己捞点好处。
被害家属的悲愤,他无力面对,只能漠视;他也问过自己,这种作法和夏振刚有什么不同?他处心积虑要置夏振刚于死地,别人是不是也阴谋策划让他死得不会太好看?
本来,这条烂命死了也不算什么,现在多了小丫头,他就没办法那么潇洒了!真被老狐狸给说中了!
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小丫头虽不至于动刀子抹脖子,寻死觅活,哭肿眼睛总是会的。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流泪!
穆尚理难得沉默,倒教夏盈玥惶惧难安。
他有很多事瞒着她、不跟她说,夏盈玥虽然心里埋怨,但她素来温婉,他不想讲,她也不勉强。
看到小丫头蹙着眉心不讲话,穆尚理不愿加重她的心事,她要对付家里那两只怪物已经够累人了,不必多加他一个。
“没事,我只是发发牢骚,”穆尚理故作轻松说道:“地狱不敢收我,如果我一入地狱帮众鬼辩护,阎王老爷判官大人就没办法顺利进行审判,到最后一定会送我上天堂,免得我让阴世里千千万万的恶鬼无罪开释,逃到人间来兴风作浪,他岂不头大?”
夏盈玥听了,忍俊不住笑了出来,说道:“你这张嘴,全世界七十亿人口加起来也说不过你。”
穆尚理轻拢她的秀发,“老……老板没为难你吧?”
老狐狸叫惯了,一下子要改掉蛮难的。
夏盈玥在他怀中缩成一个小人球,摇了摇头。
“没有,爹地打我一巴掌,回家被妈咪狠狠数落一顿。”
“看不出来你妈咪这么挺你。”
夏盈玥又摇摇头,“妈咪不是挺我,而是她痛恨暴力,她认为打人就是不对,爹地打人和立法院那些浪费国家粮食的立委没两样。妈咪最讨厌立法院,她老是被立委削。”
穆尚理扬起一丝邪魅的冷笑,又带了点得意。
沈晴尹因升迁受阻,把立法院视为万恶的渊薮,殊不知真正的凶手跟立法院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近在咫尺的他,每个月还领她老公不少薪饷呢。
“你笑什么?”
夏盈玥觉得他笑得太过诡诈,实在可疑。
“不可说,不可说。”穆尚理没有笨到坦诚以告的地步。
“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稀罕听吗?”
他老是故弄玄虚,这个也不说、那个也不说!夏盈玥气闷极了。
穆尚理两点般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脸颊和秀发上,成功地把夏盈玥的注意岔开了去。
“后来怎么样?你爹地不再逼你考律师了吗?”
夏盈玥被吻得七荤八素,虽然已经和他是男女朋友,父母算是默许了,她还是会害羞。
“一人让一步,妥协喽!我会完成学业,说不定还会继续深造,只是不攻传统的诉讼法,选择国际公法作为研究主轴。”
穆尚理一听,点了点头,“想要进国际组织从事人道救援,熟读国际公法是有必要的。”
夏盈玥笑笑说道:“只要我继续念法律,爹地虽不满意,勉强可以接受,妈咪比较无所谓,她反而鼓励我朝学术研究领域发展,毕竟国内律师市场已经饱和,有你这么优秀的前辈在,我哪里还有舞台?”
穆尚理拧了下她玫瑰色的粉颊,“你一直给我高帽子戴,该不会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吧?老老实实招出来!”
“我是说真的,”夏盈玥看穆尚理淘气的手指头直搔她腋下,连忙求饶:“你不要乱来唷!”
穆尚理轻轻搂着她,不再玩闹。
“要论功力的话,二姐比我厉害多了。”
“你也不必太谦虚了,大小穆律师一般厉害,我们这群学弟学妹提起来,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夏盈玥靠着他的胸膛,漫笑说道。
“什么时候让我跟二姐吃饭?”
她和班上同学一样,很期待一睹师母的庐山真面目。大穆律师是尚理的姐姐,是他仅存的亲人,想跟她见面的心,又更加热切了。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很乐意代劳!
二姐阴森森冷冰冰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回响,穆尚理背上惊出一身冷汗,铁臂收得更紧,似乎怕怀中的人儿遭遇不测。
“你不要见二姐!”
夏盈玥被他的铁臂压得胸腔的空气全吐了出来,索性伏在他身上,像懒洋洋的无尾熊舒服地攀着树枝。
“她是你姐姐,我为什么不能见她?”
如果要长长久久在一起,怎么能不见彼此的家人呢?爹地妈咪他都见过了,为什么不让她见惟一的姐姐?
仿佛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愁闷,穆尚理安慰道:“二姐怀孕了,需要静养,等她情况稳定了,我们再去看她。”
夏盈玥浑身一震,拍手欢呼道:
“怪不得刑法教授最近老是呵呵笑,期中考还让我们open book,大家都拿了高分,原来是师母怀孕了!”
“老年得子,姐夫的心情我能理解。”
穆尚理轻声一叹,只可惜二姐并不期待这个孩子。
怀孕的人需要卧床休养,她怎能为了不急之务去打扰人家。
夏盈玥很自责,“算我没说,我们别去吵二姐。”
穆尚理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说道:“迟早大家都会见面,也不急于一时。对了!我没开过宝马跑车,刚刚看你开得那么顺手,害我的手也痒了,你借我几天行不行?”
让她在车祸“意外”受伤,对二姐而言,是再容易也不过的雕虫小技,她只消动动指头,小丫头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从今天起,他必须严加防范,小丫头才能长命百岁。
夏盈玥没第二句话,爽快地交出钥匙,“想开就拿去,说那么多做什么?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穆尚理心中柔情无限,也摸出宝土轿车的钥匙交给她,“我们交换,你有车子比较方便。”
“不用了,我搭捷运就行了。”捷运很方便,其实不必开车。
“你上来阳明山,还是有车比较自由。”穆尚理硬把钥匙塞给她。
“都说不要了,我搭到捷运土林站,再转公车上来就行了。”
让人家看到她开尚理的车,那多难为情!
穆尚理计上心来,不怕小丫头不上勾。
“我懂了,宾士车太大,你不敢开。”
夏盈玥被他一激,果然中计,“谁说我不敢开!”
穆尚理贼兮兮说道:“小车好停,宾士车可不好停,既然你害怕停不进去,那我还是别换好了。”夏盈玥不等他说完,劈手夺过宾士车钥匙,拉着他往后头走,“拿来!我停给你看!”
穆尚理好笑数声,小丫头真是太好骗了!
开完庭,穆尚理三两下脱下律师袍,匆匆和当事人打个招呼,持了公事包快步走向律师停车场。
二十分钟后在高等法院还有另一个庭要开,不赶不行。
来到律师停车场,却哪有白色宾士车的踪影?
穆尚理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背到这种程度!
法院到处都是条子,走两步路会撞到三个检察官,偷车偷到执法者地盘,简直反了!
直到他看见车钥匙环上的黑猫图样,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
这当然不是因为黑猫非常卡哇伊,而是他想起自己和夏盈玥换车开,他的车现在应该停放在事务所地下室,他今天开的是宝马跑车。
“穆尚理律师?”
清冷的声音在他后头响起。
穆尚理愈走愈快,不耐烦地说:“我不接受访问!”
依然不死心,清冷的声音再度扬起:“我也不是来访问的。”
不是记者?那谁会来法院找他?
穆尚理回头,映入眼帘的女子穿了一身黑,皮肤却比电视广告刷了十七八层粉底的女星更加嫩白柔皙,垂瀑般的黑发长至腰际,一双眸子冷若冰霜,美丽到了极点,却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欢欢?”
穆尚理直觉地说出浮上脑海的名字。
天下没几个女人长得像黑色星期五病毒,并不难情。
叶离欢神色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