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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儿,你别乱说,如果我是山里精怪的话,怕不有通天的本事让你出不了这个门吗?”
杨采儿一听吓得躲到娘亲背后。“你、你……想怎么样?”
杨妤嫣叹了一口气,“我哪能怎么样,总之你们别胡说就是。”算了,让她们以为自己是精怪也好,吓得她们最好别轻举妄动,早日回庐城去便罢。
“你们住一晚就回去吧,否则……”她故意话没说完,好留下无限空间让她们想象。
现在只希望大嫂她们快回去,西王母说过,灵药的事不可让人知道,要是她们在阳儿面前说溜嘴她变年轻的事,那灵药的事就难瞒了。
一说出来,立即毒发身亡哪……
三人两方心思各异,没人注意到,门扉后一双杏眼,正闪动着惊讶以及算计的光芒。
“娘,怎么办?这下咱们真算是羊入虎口啦!”杨采儿忧心冲仲地在房里踱方步,害怕的情绪让她压根无心去欣赏这晋王府里的画栋雕梁、精致摆饰。
“我哪知道怎么办?都是你,好好日子不过,干吗跑来京城说什么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什么你杨采儿才该是正牌的王妃,现在我看我们保得住一条小命就不错啦!”
“可是……可是真要这么便宜那只狐狸精?”杨采儿有些不甘愿。
王氏推推女儿的头,“你这傻丫环头,人和妖斗哪斗得赢哪!眸,还真不愧是狐狸精,迷得晋王晕头转向的,方才用膳时,你没瞧见晋王那股热和劲,肉呀鱼的尽往她碗里夹,说什么她太瘦了……”
“娘,你说这干吗!”一想起他们那副你情我爱的模样,一股醋意和不平立即充塞她整个心。“晋王一定是受她迷惑,我们不能这样回去……”
“对!”
突地响起一道女声,吓得这对母女直拍抚着胸口。见是容小凤,王氏有些责意的道:“我家采……彩蝶说的果然没错,这晋王府的下人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这么冒冒失失的出声,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容小凤走过去,笑笑地揽过王氏的肩。“梁国夫人,人命关天的当口小凤也顾不了什么规矩啦,你就别跟小的我计较这种事了。”
杨采儿一愣,“什么人命关天?”
“嘘!”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过身去将门关好,才又回到桌旁,压低声音说:“晋王妃哪!”王氏吓了一跳,还没忘她现在可是晋王妃的娘。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女儿怎么啦?”容小凤瞠了她一记,“眸,梁国夫人,咱们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今天你们来时和王妃说的那席话,我没一句漏掉的。”
王氏和杨采儿对望一眼。“你……”糟了,要是任由这贱婢到晋王面前胡说去,搞不好他们杨家会被说成蛇鼠一窝,现有的好光景不就全完了……
“你们别担心,我要想向王爷告状,现在也就不会来这了。”
“你的意思是……”
“依方才我听到的,你……”她看向杨采儿,“你才是杨采儿吧?”
母女俩又面面相觑,不知该承认或是否认。
“其实我的心思很简单,既然那王妃是狐狸精怪,那当然不能留在王府害人,你们说是不是?”
杨采儿怀疑地斜睨着她,“你真没有什么目的?”
有!怎么可能没呢,而且我的目的还跟你的一样呢!不过她当然不可能说真话。
容小凤脸色一凝,“这王妃一来,我们晋王府里就大灾小难不断,像我有个手帕交喜鹊,她娘无缘无故地生了重病。原先我就在奇怪了,现在听你们一说王妃的来历……唉,这些倒霉事原来全其来有自。”
“你是说,这全是我姑姑她搞的鬼?”
“我也不敢保证,不过若你们说她是狐狸精怪来着,那八成就错不了。”
“那你想怎么做?”
容小凤眼底闪过一抹厉光,“杀了她。”
“杀……杀了她……”
她搂过杨采儿和王氏的肩,轻声细语着,“斩妖除魔,为民除害,也算是功德一件。听我说,只要你们肯使些小钱,那王妃之位可就不远了……”
容小凤这般处心积虑地拉拢这两人,无非就是为了钱。上一回她的积蓄几乎都赌在那江湖郎中的毒物上,没想到那毒药根本没有用;她不死心,偶然在市集间遇到一个贪财混混,两人已商议好,只要她付得出五百两银子,他就帮她干这件伤天害理之事。
她才不信那王妃真是什么狐狸精怪,上回自己是被那郎中骗了,这次若让亮晃晃的刀子往胸口一戳,狐狸也是有肉体的,她非死不可。
三人头颅越靠越近,女人的心要狠起来,可真比蛇蝎还毒哪!
这日,净身过后已快亥时了,杨妤嫣披着件大氅,在烟雨楼的偏厅里等着赵阳。
阳儿不知上哪去了,今儿个一大早出了门,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问容管事也说不知道,她干脆拿出绣件,找事做好打发时间地边等他。
大嫂她们来住一段时日了,连年都在这儿过的。她们避着她,成天和小凤出门说要上街溜达,难得上趟汴京,不玩个痛快怎成!说好待到闹完元宵后再回去。
她不好说什么,王氏毕竟是她的长辈,再说她们留在府里没回去过年的事,连爹爹、大哥他们都没说话了,她也只能在内心暗暗祈祷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突然,门扉砰地被推开,赵阳一身风雪,脸色沉肃地走进来。
“阳儿,你回来……”
“说!嫣儿的坟到底在哪里?”
“嫣儿的……坟?”他怎会问起这个?“我不是说过了,姑姑葬在庐城外的西小坡。”
“我今天去了庐城。”他话声更沉了,语调里越显严厉。
她一愕,“你去庐城……难道,你去找姑姑的坟?”糟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对,可我并没找着。”
“这山头那么大,这些天又下着大雪,找不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呐呐地解释着。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去找了岳父。”
“我爹?那他……他怎么说?”
“你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你爷爷。而他更绝了,我问他嫣儿的坟在哪,他愣了半晌,只回了我一句,没有嫣儿的坟。你告诉我,他这么说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的西小坡又是怎么回事?”
杨妤嫣绞扭着手指,“我……”这叫她该怎么说呢?“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赵阳突地爆出一声怒吼,吓得她眼泪都掉出来了。“你们杨家人该死的是怎么回事?人死了为什么连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为什么一定要找她的积,她死都死了呀……”她都来到他面前了,为什么他不好好看她,好好体会、回应她的爱,非得去找那个子虚乌有的坟?
西王母说,必须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否则灵药顿时会变剧毒,他知不知道,他再不说爱她,她没剩下多少日子好活了。
到时,他爱把她的坟建在哪,都随便他了。
“啪”一声,赵阳大掌挥向她,她摔不及防的,承受不了这掌地跌倒在地。
“在我心中,她不是一个死人而已。”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杨妤嫣愣愣地坐在地上流着泪,心里又苦又甜,还有一股酸意,他这般恋着以前的妤嫣,她很感动,但对于现在的她呢?他对她又是什么感觉?
“等等,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没出声,可脚步却停了下来。
“你爱我吗?我不求你像爱姑姑那样爱我,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她祈求的看着他,等待着,好长好长的沉默后,他终于给了答案。
“不爱。你对于我,不过是嫣儿的替代品罢了。”
“不,你骗人,你是喜欢我的……”她感觉得出来,他想爱她,却又抗拒她,为什么?就因为她不是杨妤嫣吗?
可他却已径自出了房门。门未阖上,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茫然地看着他在风雪中离去的背影,她不禁苦笑,老天爷呀,你到底给我出了一个怎么样的难题哪!她就是杨妤嫣,可却永远无法说,除非……
除非,她愿意放弃生命。
他爱她吗?她真的只是嫣儿的替代品罢了吗?
猛然灌下一杯酒,赵阳满心绕的都是这个问题,他的理智阻止他对她有任何一丝丝会对不起嫣儿的情感,他怎么可以背叛嫣儿呢?那些一生一世的誓言,他没忘,也不打算违背。
嫣儿曾说过,帝王家六宫粉黛,多少人终生望君临幸,却永宿空房,就像青青那样,一辈子忿怨;而得君临幸也并非是福,伴君如伴虎,又花无百日好,谁能保证自己能永远占住君王的眼呢?
所以她不求君王垂青,甘愿平淡过一生,跟了他,是意料之外,但也无怨无悔,她只希望他亦真心相待,若有二心,她宁愿求去,也不要看他和另个女子相好,让嫉妒蚕食自己的心。
他向她许了誓,爱情是不能分享的,也该是公平的,他说,除了她,他不会再爱上别的女子;她说,她也是。
可如今他却出口毁誓言……不!不,他没有,他才没有爱上杨采儿!
“王爷,别喝多了。”风小怜取过他手上的杯子,担心地阻止他再斟酒。
晋王从昨天深夜来到风怜轩喝到现在,醉了睡,醒了又喝,再任他这么消沉下去,她怕他的身子会吃不消。
赵阳醉眼朦胧地看着她,依稀中,他仿佛看到了嫣儿,又好像……好像是采儿……奇怪,嫣儿怎会和采儿成了同一人?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过我不爱你吗?我爱的是你姑姑,你姑姑!”
“王爷……”风小怜想扶起他到床上躺好,“你醉了。”
“不,我才没醉,你是采儿,我不会看错的。”
扶着他的手一僵,她苦笑一记,怎么,她现在又成了别的女人的替身了吗?
“采儿、采儿……”他的头埋在她如雪颈项间,喃喃唤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嫣儿一样喜欢你哪……”
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风小怜满心苦涩,听到自己所爱的男人吐露对别的女人的爱语,她的心宛如刀割。这采儿,是她那日在湖畔所遇到的女子吧!
王爷喜欢她,是因为她长得像那嫣儿吗?
可不公平哪,他也说过,自个儿像她啊!凭什么她就可以让他喜欢她?
赵阳睡下了,她看着他,住眼泪不断地往下滴,滑落在襟前。她好不甘心,却也莫可奈何。
可至少,他现在仍是在她身边。
能占君宠多久算多久吧!
第十章
阳儿消失,已经十天了。
过了今晚,服下灵药的七七四十九天之期将届,她听说他到风怜轩去了,是醋意和一股拗劲,让她赌气,不愿差人去寻他回来。但眼见时间越逼越近,她自问着,难道真要就这样任由时间到了死去吗?
不,不成,她好不容易上了仙山、求到灵药,想要的不该是这种结局。
阳儿不爱现在的她,横竖要死,那她宁愿说出灵药的事,告诉他她就是他思思念念的妤嫣。
可点破实情,阳儿会懊悔死的……不行,一想到他那副难过的样子,她就好心疼。
正愁着,杨采儿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姑姑。”
她从自个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采儿,是你。有什么事吗?”
“这些日子怎么都没瞧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