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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纷飞雪絮扬扬洒洒,弥漫了整个天际。碧落斋一隅,数竿翠竹在纷飞雪絮中铮铮傲立。东南隅,三四株白梅横斜出浅浅水池之上。寒风袭过,数片白瓣,于霏霏雪絮中婀娜飘零,落在池面,荡漾开一丝丝涟漪。
良久,一声低叹传入耳里,南宫逸棣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窗边的南宫舒桦。
“薄情之人,一旦动情,便深入骨髓,至死方休!”幽沉嗓音在幽幽华室低低响起,任谁都听出了其中的担忧、无奈、关爱之意。
南宫逸棣不由微敛下目垂了头,直到又听到南宫舒桦唤他时才抬起头。
正文 第十五章 错认故人
“七弟鲜少动情,只怕这回爱上了柳焉便再也容不得其他人罢了!”稍顿,眉间添了几许忧色,既而又缓缓接着说道:“柳焉的底细你可清楚?不畏权贵,气质卓然,若非身家背景殷实恐怕也不会有这等气魄。他非对手埋下的棋子还好,倘若他是派来的细作,你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一旦他被揭穿了,你当如何?杀他?放他?或是力排众议幽禁他,锁他一生一世?到那时,于你于他都只是一辈子的折磨罢了!七弟,你可想明白了?”言毕,静静地望着座上的人,满目的忧心忡忡。
一想到那番光景,南宫逸棣胸口便犹如被巨石压住了般窒痛难忍,眼中呈现出一片沉重苦楚。良久,嗓音干涩说道:“五哥,你也知一旦动了情便深入骨髓,早在他落在我怀里时我便对他动了情,此生再也放不下他!”低沉的嗓音幽幽荡开,一番深情痴爱。
晓是知他是痴情种,这一番话还是听得南宫舒桦叹不停。幽幽华室陷入了一片安静中。
良久,南宫逸棣开口说道:“师兄也曾对我说起过此事,提议我派人探查他的底细,但被我拒绝了,我信他决不是那等奸佞之辈!五哥,你可怪我太轻信妄断?”语气极其坚定,眼底神色灼灼如火。
南宫舒桦摇了摇头笑道:“七弟,五哥说过在意的只是你如何了,你既已认定了他,五哥便也希望你早日得偿所愿,何来怪你的意思?初见小柳,五哥也为他的气魄惊讶,那等奸佞小人怎会有这般孤傲卓然气质?想来方才那番话是五哥多虑了。”
南宫逸棣顿时百感交集,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嘴张了张,只道:“谢五哥成全!”
“这又有何成全不成全的?跟五哥这般客气是不把五哥当兄长了?”南宫舒桦走过来道,见南宫逸棣脸色转好心里不由也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道:“说起来,七弟还得精心备上一桌宴席招待五哥,五哥口福不浅啊!”
闻言,南宫逸棣伸手为他重新满上茶杯笑道:“若是五哥尝过酒菜觉得还不错的话,五哥便得多谢李珌而非七弟了,我可不敢贪这功。”
南宫舒桦端起茶杯细细品着,好一会儿放下茶杯道:“这样说来就得做好准备向李管家道谢了。虽然与李管家说话的次数不多,每回闲谈不过寥寥几句,却觉得他心思缜密,事事考虑周到。这回你可算是找到了个精明的管家了,五哥很是羡慕呢!”
南宫逸棣缓缓为二人的茶杯注满茶,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后,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叹息道:“李珌祖上世代经商,却在他年少时家逢剧变,家产散尽不说,他更是一夕间成了孤儿,流落他乡。天盛年举国丰收,父皇准许我们弟兄出京走走,体察民情,我便遇见了他,为他一席话所折服,便邀请他随我一道来京城,直到皇兄赐了我这座府邸才聘请他做了管家。”稍顿,放下了茶杯继续说道:“他自幼名师教导,虽说家逢剧变后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却是见多识广,也算得上是颇具才华,却屈居我府上做一名小小的管家。我曾多次劝他考个功名,不说光耀门楣,也能重振家业,可他总是拿‘无心仕途’来搪塞我。”言毕,看向了南宫舒桦,只见南宫舒桦手握着茶杯似有所思,便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可我从来都不曾把他当作下人看,别看他平时笑脸示人,与他说话总使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实际上他待人总留了几分防备的心,就连对待我也做不到事事都坦陈相告,想是对往事无法释怀的缘故罢!”
嗓音低缓轻叹,幽幽华室中凝着淡淡的无奈,和着浅浅的叹息,压抑着人的胸口。
半掩的窗外,如絮雪花纷飞翩跹,衬得室内愈发静寂。
南宫舒桦微皱起眉头,胸口似有股窒息般的不适之感,正当他开口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扣门声。
“启禀王爷,楚大人和柳小公子起了冲突正僵峙不下!”
闻言,南宫逸棣神色蓦然大变,急急出了碧落斋。
“他们现在在哪里?柳焉可有受伤?他们二人又因何事起了冲突?”
一连串的问话劈头盖脸地砸来,直听得侍卫一愣一愣的,幸得一股寒风吹来唤醒了他,不然在这紧急关头怠慢主上,可有的他好受了。
侍卫忙低首见礼回道:“梨落院,属下巡视路过时,见楚大人和柳小公子二人面对站着不说话也不动,感到情形不对头便急忙赶来禀报。”言毕,侍卫稍稍抬眼,哪还有他家王爷的身影。
霏霏雪絮,纷飞而落。偌大的院落,入目是一片耀眼的银白。数十株树,疏落于墙角,雪絮落在光秃秃的枝桠上,积了厚厚一层银白。
雅致的阁楼前,七八个戎衣侍卫围在台阶上,冷汗涔涔地看着雪地里僵峙良久的三人。
飘飞雪絮中,柳焉手执不知从哪个倒霉蛋手中夺来的佩刀直指身着华衣丽服的男子,刀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絮。清丽的眼眸冷冷地看着那名男子,寒光潋滟,面上表情更是如覆冰霜,周身气息冰冷刺骨。那华衣男子则站在当地,失落的神色中又夹杂着一丝惊讶与尴尬。晨风横在两人中间,犹如母鸡护幼仔般地张开双臂绷直了单薄的身子护在柳焉面前,漆黑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子,怒气腾腾。
此时,不知何时赶到的南宫逸棣站立在长廊上望着雪地里的二人,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很是复杂,却并无要干涉的意思。
“平生最恨登徒浪子,若下回再犯,休要怪我不客气!”良久 ,柳焉冷冷说道,眸底闪过一丝憎恨之色。
至此,众侍卫才松了口气,可瞧那男子却依旧是一动不动。
柳焉转身扬手还刀归鞘,忽然看见廊上的人,胸口微窒,水漾眼眸静静地望着他,深处似有波动漾开,瞬又敛于平静,淡淡地调转了视线。
晨风再次狠狠瞪了男子一眼,凶狠狠道:“下次教我家王爷剁了你那双*的手,看你还敢轻薄我家公子!”言毕,又重重哼了一声便急急跟上走开的人,瞥见南宫逸棣站在长廊上,怕是对他心有惶意,双腿倏地跪倒在地喊道:“参见王爷!”
众侍卫这才惊觉南宫逸棣的到来,急忙齐见礼。
南宫逸棣挥手示意众人散去,晨风起身怯怯地走到一旁恭敬地站着。
“可有哪儿不舒服?”南宫逸棣低声问道,瞳中流露出溺人的深情。
柳焉心口顿时微微一悸,眸光落在他处,神色淡漠回道:“没有。”言毕拾阶而去。
一旁的晨风瞧见自家公子离开了,偷偷瞥了神色落寞的王爷一眼,又看了看自家公子,神情很是迷惑,见柳焉渐行渐远又急忙跟了上去。
雪絮犹自纷扬,偌大的院落又陷入了清寂之中。银白雪地中,华衣男子双眼渐渐染上悲色。南宫逸棣站立长廊上并不出声,只默默等待。
良久,男子回过神来,看见廊上的南宫逸棣惊声怪叫道:“逸王爷,你安然无事?”欣喜神色却难已掩去眼底悲色,扶着额头嘀咕道:“害我白白为你担心了一个早上,坐立难安,这不来看你伤得如何?竟然没能来上早朝!”言毕,轻轻抖落衣襟上的积雪朝南宫逸棣走了过去。
南宫逸棣没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见状,男子尴尬地笑了笑,转过了脸去,幽幽地望着远处的数株光秃梨树不语,眼底的那抹悲色渐深,好一会儿才听得男子开了口道:“背影太像了,让我产生了误会,扑过去地时候才惊觉认错人了。”又止,良久不语,南宫逸棣也不接话。
良久,男子收拾了心头纷乱的情绪转头问道:“他就是那个人?”挤眉弄眼的,一副坏笑的暧昧神情。
南宫逸棣点头,见他又恢复了平日不正经的模样,知他已经没事,回想起晨风最后的那一句话,脸色不由阴了下来,口气阴冷低沉说道:“楚大人,舒王爷还在碧落斋,别让他好等!”话音未落,径直走开。
“嗯,绝色殊姿,是个倾国美人,就是人太冷了些!”楚阳手摸着下巴看着“美人”离去的方向嘀咕说道,转过头来道:“南宫逸棣,你……”惊觉南宫逸棣人早已离开,渐行渐远。
“南宫逸棣,你别不好意思嘛!大丈夫还害臊个什么劲儿?喂……等等我啊!”楚阳大声叫喊着,见南宫逸棣即刻便要不见身影才急急跟上,远处不时传来他的怪叫声,过往下人都自动过滤,见多了自然是见怪不怪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小童的疑惑
清寂的梨落院不见一个人影,银白的枝桠在风雪颤抖横斜,偶尔一小块积雪轻轻剥落露出光秃的树皮。院落越发清幽宁静。
雪止天晴,一轮圆日正悬天上,隐约淡茫照得地上雪层银白耀眼,枝上垂下的冰挂,晶莹剔透,时而闪着光亮,整个逸王府绛灯彩纸,玉树琼枝,好不华美。
“公子,虽说这天气稍稍放晴,可我总觉得这风吹得人有些冷,不如我替公子拿件披风过来?”看着静立池畔的人,晨风担心问道。乍起的寒风吹得那人白衣微动,墨色青丝在风中飘逸缠绵,衬得那抹纤细身影更显单薄。
许久不见柳焉应话,晨风暗自忖度:这会儿寒风不歇,吹的人脸生疼,公子该是默许了才是。抬步拾阶而上,却在转身之际被叫住了。
“小风?”清丽的眼眸望着台阶上的人,流露出淡淡不解。寒风又起,几缕发丝滑落白玉脸颊,绝美的脸蛋清艳动人。方才身后的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了他的神思,转过身发现晨风正欲离开,不明缘由的他便唤住了晨风。
晨风闻声转过身来。
今日一大清早见雪停了天气稍稍放晴了,公子便不愿披上狐裘,任自个儿好说歹说也不答应,想不到公子也会有使性子的时候,可王爷千叮万嘱不能让公子空了肚皮冻了身子的,何况自个儿也不愿公子挨冻。
于是,晨风开了口回道:“公子,晨风这是回碧落斋替公子拿件披风来,瞧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就让人只打冷颤。”语音未落,一阵寒风忽然来袭,晨风不禁打了个哆嗦,迭声道:“瞧,瞧,瞧,这会儿又起风了不是?莫要冻着了公子。”
自从那日起,自个儿与公子相处便来得轻松自然些,一点儿也不拘谨。可这些天来,公子看着王府的景致老是走神,一呆就是大半天,鲜少说话,就是自个儿问了十句,他也不一定回上一两句。这些天倒好象自个儿犯了病似的,成天自言自语起来。
望着柳焉,晨风心中大发起牢骚来了。
良久才转过思绪明白了他的话,柳焉启了唇齿低道:“不必了,我没觉得冷。”淡淡的,一抹笑漾了开来。
小风这少年心地善良,性子倔,这点倒有些像自个儿。有时候认死理,但大多时候是个鬼机灵。自个儿也只在这么一个少年面前才觉着最是轻松。
头回瞧见柳焉面露微笑,看的晨风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