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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行吗?”他抱着双臂,往后靠上沙发,紧锁着眉心,不知在懊恼什么。
芯美偷瞄了他一眼,觉得自己或许多心了。想想他说的也对,若他真是心怀鬼胎,别说她了,就连聪明的Chocolate也不贯是他的对手,因为它还是只幼犬,而且早跟他混熟了,对他也没啥戒心,只懂得对他使劲摇尾巴。
“小丰,对不起啦!”这是今晚芯美第二次赔不是,但她觉得理所当然。
“什么对不起?你没做错什么啊。”他瞥过头,即使没有半点笑意,那张脸还是一样好看。
“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芯美有些支吾。“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快了,让我有些错乱……所以说话难免冲了些,惹你不高兴了。”
“我像是不高兴的样子吗?”他摇摇头,唇边漾开一朵无奈的笑。
“像像像——”芯美嘟着嘴,刻意加重语气,竟向他撒娇起来。“瞧你那个便秘脸,还说没生气?”
“噢,什么便秘脸?”他的笑容瞬间扩大,笑声也迸出来。“你的眼睛要不要去让医生检查检查?如我这般俊俏的脸,竟然会被你形容成这样!”
“恶心巴拉,什么俊俏啊?马不知脸长!”芯美朝他吐了个鬼脸,随后做了个反胃的动作,昏倒在Chocolate背上。“哎呀,你不用否认了啦,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附和罢了。”
“喂,你的脸皮真的是比柏油路还厚喔!”见他这副洋洋得意的嘴脸,芯美真想举拳在他胸前捶两下。
“脸皮厚有什么不好?”他朝她靠了过来,拇指和食指在下巴轻磨着,狡黠笑道:“要不是拜这点所赐,我怎能鼓起勇气接近你这个小辣椒?”
“哼!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测。”芯美翻翻白眼咕哝着,心里却是满满的甜蜜。
“别嘟嘴啦,可以挂猪肉了。”他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不理会她的白眼,若无其事继续说:
“没错,我是居心叵测。不过,喜欢你、亲近你,有什么不对吗?谁教你长得这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令在下我意乱情迷、魂萦梦牵,无法不向你靠近……”
“够了喔,就会花言巧语,受不了。”虽想怒瞪他,她的眼神却满溢着柔情。“告诉你,我常芯美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愚昧女人……”
“你当然不愚昧,所以才会看上我啊!”他还在耍嘴皮子。
“噢!”芯美在额上拍了一下,发昏的模样。“真服了你,黑的可以掰成白的。”
“你也不赖啊!”
“我哪有像你这么天花乱坠、胡言乱语的,我可是字字诚恳、句句实话的。”芯美不赞同地辩解,自认跟他是不同类的人。
“你敢说你句句实话?”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正经,让她吃了一惊。
“有什么不敢?”芯美抬起下巴,认真应道。
“那……你敢说对我没有感觉?”
“呃……”芯美愣住了。
“你说啊,我在等答案喔!”他打算穷追猛打。
“我……当然有啊……”芯美被逼急了,背过身去,心虚地说:“有讨厌的感觉!”她不敢看他,就怕被他发现了她的虚伪。
“讨厌?!真的?”早料到她有这一招,他不以为忤,伸出双臂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嘴唇缓缓凑近她耳际,用一种极其温柔又挑衅的语气说:“不要紧,有一天,我要你爱我爱到死心塌地!”
“臭美,没那么容易。”芯美别过头去,以免被他呼出的暖气弄得心神荡漾,未开战便先败下阵来。
“那就试试吧!”他正式下战帖。“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追求你……你可要稳住喔!”
可恶,最气他这种不可一世的样子!“放马过来,谁怕谁?游戏规则为何?”她决意跟他杠上。
“这个嘛——”
“什么这个那个,婆婆妈妈的。”芯美转身面对他,一冲口便说:“这样好了,明天开始,我们可以试着交往;至于赌注呢,就是看谁先不能没有对方,投降的人必须接受对方任意的惩罚,如何?”
“输的人必须任人宰割、予取予求,不能有丝毫怨言?”他多加了注解,无非是要提醒她后果。暗暗忖着、得意着:眼前这个小妮子,居然如此不自量力,想跟他这个调情圣手一较高下,摆明了螳臂当车嘛,他开始盘算着到时该如何处罚她。
而芯美,亦自认不是省油的灯。心想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有通天本事,终究也是男人嘛。即使不能将他控制于鼓掌之间,至少摆平他也不是件难事。之前那几个呆头鹅,谈起恋爱只比木头好一些,而现在这油腔滑调的男人,似乎有趣一点。情逢敌手,这场游戏充满了挑战性,教她跃跃欲试。
一场意气之争,正式宣战!
一个胜券在握。
一个自信满满。
男人与女人的战役,在这个宁静夜,于焉展开……
第四章
蝉声唧唧,夏天正新鲜。
为了寻回心灵最真最纯的质朴,芯美搭上平溪小火车。
这风清天好、山明水秀,可以让她放慢惯有的生活速度,或许到郊外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和谐之美;或许挑个人烟稀少的非假日,来一趟怀旧的时光之旅,那种繁华落尽、洗尽铅华的感觉,总能带来不同于都会繁忙生活的体认,让澄明的心灵在纯净的环境中激荡出创作的灵感。
当老旧的灰蓝车厢依依呀呀地摇摆起来时,城市的喧嚣与冷漠也在窗外渐行渐远,那份久藏在内心深处的遥远记忆,一瞬间仿佛又回来了……
芯美已经不止一次搭乘平溪支线小火车,而这次唯一不同的,只是多了他在旁边吱吱喳喳。
“哇!”火车才刚要驶离侯硐,他便惊呼起来,兴奋的模样好比一个初见世面的小娃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从没坐过这种老爷火车呢!”
“土包子!”芯美笑着挪揄。“别顾着说话,看看外头的风景吧!这里叫侯硐,是平溪支线的发车起点。快看!那吊桥,以前除了供人通行,还可以运输煤炭喔,桥面上架有铁轨,煤车就由河的这一岸运送至那一岸呢。对了,刚刚应该带你去走走瞧瞧的。”
听她这么说,他赶忙探头至窗外,寻觅吊桥的踪影,然后又坐回位置,用一种堆满笑意的眼神望着她。
“你在干嘛啊?”芯美在他肩膀拍了一下。“我叫你看风景,又没叫你看我……”
“你也不错看啊!没想到我巫丰群如此幸运,能有这么迷人又专业的导游同行。喂,看来你对这地方满了解的喔!”
“呵,那还用说?”芯美扬起头,挑了挑眉,用一种自鸣得意的语气说:“平溪沿线的的人文地理,我可是有研究的。有关这方面的问题,问我就对了。”
“哟——这么臭屁?”他笑着觑她一眼,随便出个问题考她:“那……下一站是哪里?”
“哈,这么没水准的问题也好意思问我?当然是三貂岭啊,不信你自己看……”
果然,五分钟不到,小火车就进站了。看到月台上写着“三貂岭”三个大字,巫丰群只好向她作了个揖,甘拜下风。
往窗外望去,只见十几户人家疏落而居,颓圯的屋瓦、废弃的矿坑,宛如半掩着淡淡的沧桑及漆黑的阴影,空气中似有几分落寞的气息。
过了三貂岭则豁然开朗,青青山色间杂着潺潺流水,时而可见小小的瀑布清浅。
他又探出头朝前方望望,旋即缩回头说:“这儿我知道,这就是十分对不对?”
“嗯,”她微笑点头。“你来过?”
“当然啊,几年前跟同事开车来过。十分瀑布可是素有‘台湾尼加拉瀑布’美称的耶,怎能不来朝拜一下咧!”他故意摇头晃脑地加重语气。
“嗯,算你有眼光。想再下车去看看吗?”芯美问道。
“我没意见,反正已经来过了,下不下去都无所谓。”
“那……”芯美托腮想了几秒,征求他的意见。“我们到平溪再下车好不好?我很喜欢平溪村的感觉,想去散散步。”
“那有什么问题?你是我的导游,你说东是东,我哪敢向西?”
当着窗,山风徐徐,牵衣捕风,鼓胀的衣衫像是饱满的风帆,他像个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他的嘴角,弯成一道迷人的弧线,目光贪婪地流览着四周,脸上闪着一抹动人的光彩,那副满足又喜不自胜的神态,衬得他的面容更加好看。
他的神采飞扬,教她不觉迷乱而惘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油然生起,莫非她对他萌生的爱意,早已在心中溢得满满的?
不,不可能的!她想。
没错,她是喜欢他,因为他未曾在她落难时弃她而去,因为他常在其后的日子里对她付出关心,但是,仅是这样,她怎么马上义无反顾地跳进去?万一这一切,只是他的陷阱、只是他的游戏呢?
更何况,芯美清楚地知道,他同自己一样,打着游戏人间的态度来看待爱情,两人之间还有个赌注呢!若先屈服于他的魅力下,不但面子挂不住,更是便宜了他。
摇摇头,芯美努力甩开心中渐生的臆想,把心思重新放回车窗外的景致和小说情节的构思上……
经过岭脚和望古后,平溪站到了。两人快步跳下车,目送着小火车噗噗地渐行渐远,才并肩漫步进村里。寂静的山村伴随着偶尔的几声狗吠,越发显得孤单清幽,却洋溢着一种醉人的古早情味。
“我觉得,这里的街道虽然很狭窄,却有一种特殊的风味耶,难怪你想来散步。”他首先发表感言。
“不错喔,有感觉,至少表示你不是个凡夫俗子。”芯美见他起了共鸣,很是开心。“每年的元宵节啊,我一定会到这儿来看天灯,祈福、凑热闹。你一定无法想象,这样窄小的街,挤满人潮的盛况,还有一盏盏闪烁着摇曳光影,冉冉上升的天灯,在夜空中璀璨的美丽……
“”嗯,“他露出一抹向往的神情。”光是想象就够令人兴奋了。下次有机会,希望你这个顶尖导游别忘了我。“
芯美盯着他憧憬的脸,认真地说:“如果你有兴趣,我当然义不容辞啊,就怕你们这些人,成天就知道赚钱加班的,连这点休闲娱乐都会被剥夺。”
“不会的啦,只要你不嫌弃,我一定随传随到,还可以权充你的司机喔!像今天,我不就请了特别假,陪你出来走走?”
“喂喂喂!少自抬身价了,说得这么好听,”芯美瞪了他一眼,打趣地说:“是我陪你吧!要不是我带着你,搞不好你已经在山里迷路了,晚上就成了黑熊的食物……”
“才不会咧,黑熊怎么舍得吞掉这么精雕细琢的人类?”
“唉,你够了喔!我没带胃药,你别害我想吐行不行?”芯美说完,加快脚步走上前去,想把他抛在后头,偏偏他的步伐大,三两步又跟她齐头并进。
火伞高张,还好微微的山风掠去了汹汹热浪和毒辣暑气,行在光灿灿的阳光里,满眼的朴素街景、盎然的鲜黄嫩绿,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是生命的原动力。
喊住按着喇叭沿街叫卖的芋仔冰小贩,各点了两球冰。
“哇,最喜欢吃×××了。”芯美伸出舌头,狠狠舔了一大口。
被她贪吃的模样逗笑了,他轻按她肩膀,在一堵矮砖墙上坐下。
“喂,你看,”芯美得意地邀功。“今天请假很值得吧,不但有小火车坐,还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