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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车箱内空气稀薄起来,谢西时不时打开窗户透气,反复折腾下,车箱内那一点微乎其微的热气终于荡然无存。
两人都冻得牙齿打颤,温度再这样降下去,两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她忽然拍了下脑袋,反身趴在座位上胳膊伸过椅背,打开后座的登山包,从里面抽出一条亮银色的应急保温毯,两下抖开,不由分说给谢西围在身上。
他的脸看起来白得几乎透明,却全不在意地扯下毯子硬给她披到肩膀上,这样狭窄的空间,他的动作从容流畅,毫不迟疑。她有些无语,反手一扯又强行给他盖了回去,他不死心准备继续反抗,一来二去的,她觉得有些好笑,好像又看到刚入队的新人因为她的性别关系总是不自量力地格外照顾她,
“行了。”她不耐烦地按住他的肩膀:“围好,我还有。”
说着她又很快拖出一卷轻巧的羽绒睡袋,抽出来拍了两下,睡袋的更加膨胀起来。她将睡袋团了两下,随手搁置到他膝盖上,想了想又费老劲从前排座椅的夹缝中间狼狈地爬到后座。然后两手提起登山包,把它扔到自己刚才坐过的副驾的位置,最后她拍着后座做工精美厚实的座套命令道:“快点,你也过来!”
从刚才起他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前后折腾,闻言他顺从地将睡袋和保温毯给她塞过去,轻轻松松地挪到后座,动作流畅自然,跟刚才某人的狗爬洞截然不同。
她很不服气。
等他坐好,她又将帐篷扯出来,借用前座坐垫固定住,挡住了两侧潮湿的车窗。
做完这些,车厢里的空间更小了,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身上热气腾腾的,他别扭地往窗边悄悄挪了挪。
“别动!”东暖拽住他,耐心地给他盖好毯子,有拉开睡袋一侧拉链,将它平摊盖在两人身上,絮絮叨叨地安慰他:“放心吧,现在我们安全了!我跟你说,这有什么呀,这可比我们在雪山上扎营过夜强多了,山顶上睡一宿多冷啊,第一天照样活蹦乱跳地冲刺。再说了,我还有出门在外居家旅行之必备法宝,当当当当,瞧见没,这条睡袋能在零下二十五度保持舒适,厉害吧?回头你再出门一定记得买条备车厢里,有备无患。”
她边说边用屁股压着睡袋边角,神色坦然地将两人的身体紧紧裹起来,低温带来的刺激果然缓和下来,他感到身体确实暖和许多。
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手臂在底下一阵乱动,忽然从手睡袋底下伸出,用糖纸捏着块白白的圆圆的糖果搁他嘴边,接着他闻到一股奶糖的香甜味。
“张开嘴。”她命令。
他偏开脸,试图躲开它:“晚上我不吃东西······”
话没说完,奶糖已经被硬塞进嘴里,东暖笑嘻嘻看着他。
含着甜腻腻的奶糖,谢西皱了皱眉:“你的呢?”
“晚上我也不吃东西。”她不以为意地说。
······
冬夜寒冷而寂寥,风雪在周围的旷野发出凄厉惨叫,苍茫天地中,车子被积雪迅速掩埋。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车里冷得像冰窟,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她百无聊赖把身边的帅哥YY了一个回合,考虑换个娱乐方式。
“唱个歌吧。”她提议,“你会唱歌吧?”
“不会。”他拒绝地很干脆,声音听起来已经有累些疲惫。
“真巧,我也不会,要不我给你将个故事?我讲故事很好的!先来一个热热身。”她清了清嗓子,默了默,酝酿一番欺负,然后扭头,努力用诡异的眼神盯住他:“听说过吗?你永远不会一个人坐在车里。”
两人的脸仅隔着半尺,谢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半点反应。
酝酿半天的冷风仿佛重新拍回了她自己的脸上,她悻悻的,这家伙难道没有一点联想力?
好吧,果然一句话鬼故事还是在电梯里讲给女生比较有趣。
她不甘心失败,于是再接再励:“那你看没看过电影‘凶间雪山’?”
“我不看恐怖电影。”他说。
“那正好,你听着哈。”东暖窃喜道,“电影海报是这么讲的:有个登山社去登山,到山下准备攻峰时天气突然转坏,但他们还是执意的上山,其中对情侣感情很好,那个女的留下看营地。可过了三天他们都没回来,那个女的担心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终于大家回来了,可唯独她的男友没回来。大家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死了!他们赶在头七回来,认为他可能会回来找她。于是大家围成一个圈,把她放在中间,到了快十二点,突然她的男友出现了还混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他女朋友害怕极了,奋力挣扎,这时她男友告诉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山难!全部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讲到这里她好整以暇地看向他:“试问,这时候如果你是她,你相信谁?”
他低头沉思,她心头暗自雀跃,但他又马上抬头:“这片哪国出的?”
她问:“这跟哪国出的有什么关系?”
“哦——”他慢吞吞地说,“如果是美国电影,雪山里有鬼;如果是日韩电影,女的是鬼;如果是泰国电影,所有人都是鬼。”
“······你对恐怖片还挺有研究。”她哭丧着脸,“这是国产片。”
“哦,那没有鬼。”
“啊?”
“结局大概是场谋杀。”
“啊?”
“人心里要是有了鬼,人比鬼凶。”
说完他闭起眼睛,不再讲话。她听得一愣一愣,张嘴傻了片刻,倍受打击地默默垂泪去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身先死!
这故事可是她用来压箱底的,翻来覆去都背熟了,每次她一脸那什么地给新人讲一讲,傻乎乎的队员们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是活跃气氛了解智商摸透性格的绝佳题材。
她死心地把眼一闭,也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睡了会儿,朦胧听见身边的人逐渐有些不安。
很快,他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胸腔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呼吸困难。她坐直身体,心惊肉跳地瞧着他——
“你有哮喘?”
她再也睡不下去,慌忙从摇下背风面对一部分车窗,新鲜空气顷刻灌了进来,细碎的雪花从缝隙中冲到脸上,凉意使她冷静许多。
她咬着电筒在车厢里四处寻找,没几下便满头大汗:“你的药呢?你的药呢?”
他低哑的声音掩盖在急促的呼吸下,显得异常虚弱:“很久没犯,这次出来就没带。”在英国的时候还好,回国后身体状态一直不稳定,加上情绪原因,这一年实在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她惨嚎一声,让我死了吧!
哮喘病人这种天气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就是了,四处乱跑什么?可恶,千万别死在她面前!
喜欢恐怖故事不代表喜欢生活变成恐怖故事!
她暗自咒骂,在车里艰难地转了个身,索性脱了碍手碍脚的羽绒服,扶着他在后座上坐正,没好气地说:“坐好别乱动。”
他有气无力地任她摆弄,她不客气地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把他的腰带解开,无论怎么说,解开腰带呼吸总能畅快点。手忙脚乱的,也搞不清楚有没有摸到不该摸到地方,抱怨男式腰带怎么这么复杂。
扯了两下终究没扯开,她臊着老脸严肃道:“别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你幸亏遇上我,我可是有文化的人,用专业医学名词来说这叫强迫性体位——”
啊呸,这都什么名!
学医的这帮孙子黄得真他妈含蓄!
偷看他一眼,发现他没啥反应,心里嘀咕平时听队员扯荤段子都没咋,怎么在这个人面前就感觉把人冒犯了,明明她才是女的,这样她很吃亏好吧?
她将手放在他的腹部,自己先深吸一口气,“来,跟着我,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跟着她做了几遍,咳嗽还是不能停止,他的气管发出拉风箱般的鸣啸,听起来令人格外难以忍受。看着他这副惨样子,她心一横,摸索着将手伸到他衣服里。
她的脸隐隐发烫,给受伤的队员推拿从没有这种尴尬的感觉,平时拍他们跟拍死猪肉似的,自己上辈子没准真就是个断袖,对“狂放肌肉男”无感,就好“病态娇弱美少年”这口,尤其是身娇骨软两眼还水汪汪的这种。
隔着薄薄的衬衣,他依然能感到她手心里透出的温热,能感到她纤巧的手指从他的胸口稳稳地顺了下来。
“跟着我,继续呼吸,呼气——”
她的手一直按压置他的腹部,那里像是充满气体,摸起来涨涨的,她疑惑地顿了顿,倏然想到什么,然后将手掌一直顺到他小腹的位置。
他浑身一颤,右手紧紧压住了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异常冰凉。
她被盯得毛毛的,只好硬着头皮哄他:“别紧张、别紧张,相信我——”
话虽这么说,可这罪恶感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像意图摧残美少年的猥琐腹黑毒攻?算了,现在的着重点不是她的感觉,万一她真把他折腾死了,回头警察叔叔勘查现场后判定这孩子是被她猥亵置死可咋办,她一世英名啊!
她晃晃头,把心中纷杂的感觉屏蔽掉。
他盯着她在黑暗中亮闪闪的眼,慢慢地,松开了手。
“放松,呼气·······”她赞道,“对,就是这样,真乖!”
见他放下戒备,她得寸进寸反握上他的手,试图传一下热气给他,他果然不再挣扎。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心无杂念地给他顺气,右手依然从胸口一直顺到小腹,她能感到他腹腔内淤积的气体开始流动,他微微吐出几口气,咳嗽居然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蒙对了!她飙泪。
感谢去年乱吃海鲜导致呼吸道过敏的某位傻瓷儿队员(二百五君你可以立地成佛了),感谢当时教她急救的渔民大爷,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上帝保佑真神阿拉阿里巴巴!
她又坚持把动作重复几次,果然有效,她终于放下心,开心地说:“我早说过了吧,你遇上我真是有福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人送外号‘金口玉言’!”
他微眯的眼睛沉默地看着她。
她对他的反应不以为意,叽里呱啦地给他讲过去在队伍里的一些搞笑经历,这样不停地给他顺了大约两个小时,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照顾,直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最后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甩了甩酸胀的手,帮他躺倒在座位上,伸出热乎乎的手麻利地给他擦了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然后挪到另一边给他脱了鞋子袜子,将羽绒睡袋套装在他身上,最后将窗户关得更小一些,拉开睡袋低端拉链,毫不犹豫将他的脚塞到自己怀里。
他的脚冷得像两坨冰,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在萧索的冰雪天中,将车倒回到自己身边的陌生人,她不能让他死去。
······
两人衣衫不整地偎依着,雪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悄悄停了,天亮后雪融化地很快,他们成功地拦到一辆过路车,好心的大叔帮他们拖出车子,又去七里外的镇子带回来汽油,并且拒绝收取任何费用,开着他的小皮卡潇潇洒洒地扬雪而去。
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活雷锋哇!
两人驾车原路返回,路上随便吃了些热的填肚子。
不知道为什么,病弱男醒来后一句话都没跟她说,甚至看都不睁眼去瞧她。
她喝着热牛奶,不雅观地打了两个喷嚏,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咳嗓子,心说这家伙该不会觉得她占了他便宜,就此想赖上他吧?天地良心,她就算有那么点贼心,也没那贼胆。
道路上的冰雪在酌目的光线下逐渐融化,湿漉漉的地面变幻着斑驳的痕迹,高架两侧的楼层逐渐高起来,也逐渐新起来,老楼与新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