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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有些担心,“大哥一般晚上很少出去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柳建业道,“不会的,他这段时间偶尔晚上会去和朋友玩玩牌,不会太晚回来。”
“大哥玩牌?”
“嗯,德州扑克,最近他们圈子里很流行,小赌怡情嘛!”柳建业说完拍了拍嘴,“看我这瞎说的,在警官面前还提什么赌不赌的,其实就是几个最熟的朋友随便玩玩。”
姜禹眸色微微一敛,手捻着茶杯边缘似乎若有所思。
晚上告别二老出来,见柳陶然还有些挂心,姜禹问道,“还在担心你哥哥?”
“是啊,我很少见他晚上独自出去消遣,有点不放心,而且还是跟人赌牌。”
她对赌之一字最有戒心。
姜禹拉起她,“晚上还有安排吗?”
“没有,怎么?”
“叫上韩漱一起出来喝酒。”
入秋后夜凉如水,韩漱只穿一件休闲衬衫,冷得在原地瑟瑟发抖。
“姜禹,姜队,你不是早说到了么?停个车要这么久啊!”
姜禹指了指身后,“找不到车位,绕了一圈才在路边勉强插了个位置。”
“好吧好吧,快进来吧!”
面前是市中心的老洋楼,江临开埠早,民国时候这样的洋楼随处可见,如今仅存的都已不作住宅而是商用,比如今晚就租给人办party。
陶然没想到姜禹说跟韩漱喝酒是到这里来,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休闲打扮,跟party完全不搭调。
“主人是你朋友吗?我们就这样进去是不是不太好?”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作什么打扮也是一种礼貌。
姜禹摇头,“韩漱的朋友,跟我其实不太熟。”
“那我们……”
“来凑个热闹而已,不要有压力。”
进去之后别有洞天,还好,虽说是party,但不是酒吧夜店那种劲歌辣舞嘈杂到要掀翻屋顶的架势。有美酒咖啡和舒缓音乐,还算是比较雅致的。
姜禹自己说跟聚会主人不熟,但进去之后还是有人立刻过来打招呼,有两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还热情地抱了抱他。
陶然在一旁很是有点吃味儿。
好在姜禹一路都牵着她的手,给她拿了杯香槟,然后带着她跟随韩漱的脚步到了二楼一个房间里。
房里一张不大不小的酸枝木圆桌,桌边几个人围坐着,不时眯眼看自己手中握着的牌面,桌上堆满筹码。
“这就是德州扑克,你大哥他们最近流行玩的。”姜禹悄声在陶然耳边向她介绍。
陶然只回了他一个眼神:我们来做什么?
姜禹只示意她看下去,边看边简单跟她介绍游戏规则。
一轮终了,桌边有妙龄女人看到姜禹他们来了,连忙起身迎上来,“呀,还真是姜禹啊,我听韩漱说你要来还真不敢相信呢!稀客稀客,来来来,一起玩儿!”
一看就是长袖善舞的人,双手十指涂满华伦天奴红,连带着把陶然也拉了进去。
“不,我不玩儿……我不会啊!”
姜禹为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没关系,很简单的,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顺子同花谁大谁小就好,玩两局就明白了,我在旁边教你。”
其实规则确实不难,除了计算、博弈技巧之外,还要懂得在对方脸上察言观色,自己也要学着演戏。
陶然刚开始记那些花色大小都弄不清楚了,更不要提做伪装,拿到的牌是大是小都分明写在脸上。
面前的筹码很快输掉大半。
她手心都在出汗,胸口窒闷的像压了块石头,她不知道这些筹码意味着什么,是金钱还是别的,如果是金钱,一个又代表多少。
她就这么哗啦啦的输出去了,周围的人也只是凝神静气地看着。
底牌还剩一张没翻,又轮到她叫注,她几乎想要站起来逃走,没曾想姜禹捂住她的手,把他们面前的筹码一推,“allin!”
陶然愣了,他们的牌实在不算大啊!姜禹凑到她耳边吻了吻她的耳垂,看起来亲密到极致,实际上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相信我。”
其他人果然被他志在必得的样子唬住了,其实最后陶然他们手中也就两对而已,却几乎把之前输掉的全都赢了回来。
韩漱不依不饶,“是不是新手运气都特别好啊,这样也行?我就不信邪了,再来再来!”
姜禹看出陶然脸色不大好,扶她站起来,“今天我们就玩这些吧,我陪她到露台透透气。”
“哪有这样的,赢了就跑!”
陶然伏在露台的石栏上,姜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对不起。”
她回身看他,有些莫名,“为什么说对不起?”
“明知你最痛恨赌,还逼着你上牌桌,是我强人所难了。”
陶然更惊讶了,“你知道?”
姜禹抿了口酒,“你爸爸当年好赌,欠下一身赌债消失得无影无踪,扔下你和你妈妈煎熬受苦,所以你最恨赌鬼和牌桌。”
“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从小的经历、档案甚至班主任评语我都看过了,刚才在你妈妈那里也得到了证实。这种方式大概是职业病,我只想了解你更多,希望你别介意。”
陶然的心狂跳不止,他看过她所有的经历档案,那不就意味着当年她在电视台工作实习的事他也知道?
她不敢看他眼睛,“你没觉得……我的经历有什么不妥吗?”
“家庭的因素不能决定什么,你现在的一切不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他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因为父亲的事而自卑,“尤其是记者的工作很适合你,一毕业就考进报社很不容易。”
他略过了电视台实习那一段,是本来就没记录还是有人帮她抹去了?她想到大哥,这件事他也是知情的,是他吗?为了让她跟姜禹无所顾忌地在一起,抹去了她实习的经历……
可她心里却是五味杂陈的,想告诉他却又说不出口,就像刚才的游戏,最后一张牌翻出来之前,都不知是会赢还是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陶然。”姜禹没发觉她内心的惊涛骇浪,看到韩漱也走过来,开口道,“今天带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关于地下赌场的案子。”
第45章 卧底
陶然不解,“什么地下赌场?我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韩漱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看吧看吧,我就说你会有兴趣,之前没听过不要紧,现在就来拉你入伙了!”
陶然疑惑更深,他们这是有备而来?
姜禹耐心跟她解释,“刚才在你家里,你也听你叔叔提到了,德州扑克最近盛行,尤其是在企业高管、富二代、金融精英的圈子里蔚然成风。有人乘这个东风开设地下赌场,坐庄捞黑钱。”
陶然一骇,“你是说我大哥他们……真的在赌博?”
赌什么,赌多大?赌是无底洞,就算金山银山也能败光,妻儿老小也能不管不顾。柳博延不能变成那样。
姜禹摇头,“我相信你大哥的自制力不是进赌场豪赌的那种人,他应该只是单纯跟朋友小聚消遣,算不上是赌博,你不要太担心。”
陶然这才放轻松,冷静下来一想有些明白了,“你是指有人暗中开设赌场,吸引这些精英人士中赌性强的人入局去赌?”
姜禹点头,韩漱插话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掺合一下?这种新闻对你的专栏可是不错的素材!”
陶然沉吟,没错,客观来说,这种素材写进专栏的确是很吸引眼球,要直接参与的机会就更是难得。
“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们?”
“你今晚就做的很好,先把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学会,才有上场去赌的资本。”
“可是我赌的很滥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姜禹,“刚才要不是你,也许已经输的血本无归了!”
“不要紧,德州扑克本来就是易懂难精。”
韩漱哈哈笑,“没关系,输了有我表姐帮你兜底,让姜禹陪她喝几杯就是了。”
陶然这才知道今晚的女主人就是刚刚招呼他们上牌桌的美艳女郎,也是韩漱的表姐,一向对姜禹很热情,被他们调侃了好几年。
看姜禹冷冷扫来的目光,韩漱赶紧撇清,“开玩笑开玩笑,我表姐只是喜欢帅哥而已,她早结婚了,表姐夫对她好着呢!”
陶然不在意地笑笑,只问,“然后接下来要怎么办,哪里才是赌场?”
姜禹正色道,“这就是关键,他们场所不定,很多时候都有正当商铺门面打掩护,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收了,很难捉到他们。所以要有卧底,或者说线人在里面,里应外合,才能直捣黄龙。”
“卧底?”陶然虽然觉得刺激又新奇,但这样戏剧化的词汇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要自己去演绎。
韩漱安慰她,“你别怕啊,这个没什么危险的,我们才找上你,就跟你们记者常作的暗访差不多,不同只在于你得帮着警方采取行动捣毁他们。地下赌场最近实在太猖獗了,姜禹他们那一片就有好几个,这么下去不行。”
姜禹稍稍有些烦闷,点了支烟,吐出眼圈才说,“其实我想也许有更好的法子,不应该让你去涉险,但再拖下去出了更大的案子就很难收场。”
赌场绝对是万恶滋长的源头和温床,贪婪、懒惰、妒忌都是引发其他犯罪的诱因。
“我不怕的,韩漱说的对,我们记者也会面临这种暗访,没有警方保护其实说不定更危险。”她只是运气好,还没遇上这样的任务,一来就是更加艰巨严肃的。
记者果然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之一。
姜禹习惯性的蹙眉,她看得出他的顾虑是因为关心她,其实这样就够了。
“地下赌场有他们运营的一套模式,最近大概也听到要严打的风声,他们很少招徕新客,要招也只招女性。警队女性本来就少,所里就小燕她们几个,都是在辖区经常露脸的,很容易认出来,那样更是打草惊蛇。”姜禹确实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可是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到时我会到现场,不会让你受伤。”
陶然把手放入他掌心,调侃道,“我明白。你别这样了,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你一紧张弄得我也跟着紧张。”
韩漱站起来,“哎哎,你们别这样,又不是玉观音,搞得生离死别似的。地下赌场里的都是白领金领,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顶多庄家有点防备,会有警方应付他们。
布局从一家美容院开始。陶然办了张会员卡,下班或者午休就去做脸或者spa。
老板娘是个中年女人,见她出手阔绰,一来就办下最高额度的年卡,对她很是殷勤,每次都是亲自接待和护理。陶然也很上道,但凡她推销说好的美容品都买下,更是让她喜笑颜开。
陶然当然不会透露真实身份和职业,只说家里是做生意的,父亲哥哥在打理,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暂时只得自己找些消遣。
她天生丽质,皮肤又白又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的确像是养尊处优又刚踏入社会的白富美,正是有钱又有闲,最适合到地下赌场消遣的客人。
据姜禹他们的情报,这个美容院就是地下赌场招徕生意的一个入口,初步获取了老板娘的信任,接下来只需稍稍透露想要一掷千金的意愿就行了,进入赌场只是迟早的事。
陶然演富家女得心应手,她的身世本来也不算撒谎,只是这样嚣张傲慢还真是从来不曾体验过的。
为了不被撞破,她暂时不再来姜禹单位找他,两人约会都约在远离他辖区的地方。
“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陶然有点调皮,“或者说像是要避开家长老师监督的早恋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