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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了英国,随后又到了法国。他成长在休伦人中间,养成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习惯,毫无虚饰毫不装假,在英国时被人叫作天真汉。 来到法国后,几经盘问,一个修道院院长发现他是自己的兄嫂20年前出征休伦时失散的孩子。天真汉留在了法国。 从此,这个来自蛮族部落有着自然天性的青年便处处陷于困惑,随时与社会习俗和戒律发生冲突。院长眼看年事已高,决意把教职传授给这天外飞来的侄儿,这就必须先让他受洗和进入教会。天真汉记忆力良好,没有受过给人头脑中装满废物和谬误的教育,思想明确而有力,容易接受新东西。 叫他读《圣经》,要不了多久就读得几乎能背整本书,还不断提出疑问使院长不知所措,窘困不已。 他天真地要按圣经行事,偏偏又在信奉这本书的国家行不通,到处引起惊惶不安。 他对美丽的圣。 伊佛小姐一见钟情。 想同她结婚,却发现相爱的人自己作不了主而必须征得家长同意。他惊异不已,觉得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事,实在荒唐:“我想吃饭打猎、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跟别人商量;我知道:爱情的事当然应该征求彼此同意,但我爱的又不是伯父和伯母,何必征求他们意见。”
糟糕的事还在后头。圣。 伊佛小姐阴差阳错主持了他的洗礼,于是这少女便成了他的教母。这一下,教规在两个相爱的青年之间设下了天大的障碍。 天真汉拿《圣经》当依据来质问:“那本书从来没说不准跟帮自己受洗的姑娘结婚。”他气愤地说:“我每天都发觉,那本书不叫人做的事,大家不知做了多少,叫人做的,却一件也不做。”他威胁要抢走姑娘、废除他的洗礼。 他心爱的姑娘进了修道院这个专门监禁少女的监狱,他差点放火烧了修道院。 天真汉的伯父伯母不再心存幻想叫他当修士了。 在天真汉心目中,教会教规真是活见鬼!这些戒律不仅显出它们与人的朴素理性和自然人性相对立,还暴露出教会对圣经的尊奉不过是骗人的幌子。但天真汉的不幸还不只来自教会。
他击退了驶进法国海岸的敌船,又径直到凡尔赛希望得到国王恩准,好与圣。 伊佛小姐结婚。 沿途看到无数因废除南特敕令而逃离家乡的新教徒,这才知道路易十四为了现任教皇竟牺牲自己的百姓,使五万个家庭逃亡,五万个家庭被龙骑兵强迫改宗。 他大发感慨,全然不知这个地方无处不在的密探早把他盯上了。 关于他在路上所说所为的小报告差不多跟他同时到达凡尔赛。 结果,把他关进巴士底狱便是宫廷对这有战功却嘴上缺岗哨的青年的招待。 想到幼年时流落美洲被人抚养成人,回到祖国却受这种不公正,他不由得说出:“美洲的同乡永远不会对我这样野蛮……人家叫他们野蛮人,其实是粗鲁的好人;这里的却是文明的恶棍。”天性纯朴、同法国社会的险诈和虚伪格格不入的天真汉此时对文明社会发出的怨愤之言简直就像卢梭在《论科学和艺术》与《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发出的咒骂。但天真汉就在这巴士底狱一位饱学难友、冉森派老教徒指导下开始受教育,接触到了文明中有价值的内容。 他勤奋学习。 读书扩大了他的心灵,发展了他的天赋。 他了解到文明的民族高于未开化民族,因为他们“用艺术和知识扩充了自己的生命”。
他还知道了离群索居使人退化,社会生活有助于人进化。 他感到通过读书,自己“从野兽变成了人”,明白了纯朴的人还必须文明化。 他真的文明化了,还有了哲学头脑,成了一个天性纯朴、见识自然合理、又有高度文化素养的18世纪理性人。现在的他,不仅能从读书中汲取有益的内容,而且还能鉴别和批评。 他读了历史就批评“历史只是一连串罪恶与灾难的图画。 安分守己与清白无辜的人在庞大的历史舞台上从无立足之地。 所谓大人物不过是一般恶毒的野心家“。他也能区分哲学家的寓言和骗子的谎言,他相信”真理将以它的光芒照亮四方,篝火之光却不能照亮人心“。
他惊奇于有些国家竟然由狗屁不通的假博士来颁布法令;他对那些自己不能创造却专门抹煞别人充当棍子的人十分蔑视,称他们的那些批评小册子是:“这好比苍蝇蚊子在骏马的屁股上下蛋”,对这种垃圾文学,他简直不屑一看。 他还批评宗教争端,说人类为了利害关系已经争执不休,还要为虚幻的利害、荒谬的理论造出一些新的痛苦,这就未免太可怜了。 天真汉在读书中听从淳朴天性而获得的见解令老教徒吃惊:“我孜孜为学,花了五十年功夫,反不如这个野蛮的孩子有这样自然而合理的见识。”
天真汉终于出狱了。 却不知这是圣。 伊佛小姐以接受朝廷好色高官对她的贞操的勒索为代价换来的。 宫廷和教会“很少事情不经过这一关。从最低微到最重要的职位,大半要用人家向你勒索的代价去买”。
少女要救人,也少不了这一关。结果,那个可恶的朝廷要人“用十恶不赦的罪行来平反暗无天日的冤狱,拖一个清白无辜的人下水,做他的共谋犯”。身心遭受凌辱的圣。 伊佛小姐死了。 经历了巨大悲剧的天真汉后来终身不娶,成了一个勇敢的军人和不屈不挠的哲学家。伏尔泰以天真汉与文明的接触修正了卢梭关于自然人的看法,反驳了卢梭对原始社会的赞美,而主张向未来寻找出路。 同时,又通过天真汉的冤狱和爱情悲剧揭露了教会和官场的腐败荒淫,控诉了专制政体的罪恶。 这种控诉在美丽少女之死时达到了高潮。
4。《老实人》(1759)
这是伏尔泰最杰出的哲理小说,它写于里斯本地震之后。在目睹了无数社会灾难之后又见证了这场震惊世界的毁灭性地震,伏尔泰思想更加激越。里斯本地震引起两种反应。 教会利用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证明是人的罪行招来“上帝的惩罚”,以此反击启蒙思想家对“原罪”教义的批判;启蒙思想家阵营中的卢梭则因对文明的反感把这场灾难归结为人对自己才能的滥用。另一方面,当时又盛行莱布尼兹的“前定和谐论”,一些旧制度和现状的辩护士闭眼不看灾难遍地,利用莱布尼兹学说粉饰现实。 伏尔泰借地震灾难引起全书,通过书中年轻主人公老实人和莱布尼兹观点的化身邦葛罗斯的荒诞经历左右开弓,尖锐批驳和嘲讽了这两种观点,对社会的黑暗现实作了无情揭露。老实人年少天真,寄居在一个德国男爵家中,受教于“德国最伟大的哲学家”邦葛罗斯。邦葛罗斯鼓吹“前定和诣,一切皆善”。他教导学生:“一切都是为了最好的目的按照必要性存在的。 鼻子是为了戴眼镜而长的……,脚是预定供穿鞋用的……猪生来是供人吃的,”
上帝把一切都安排得“尽善尽美”。但是事实马上就要不断证明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完美:老实人因爱上府中小姐被男爵一脚踢出大门;他被锁上脚镣抓到军队当兵,每天挨几十军棍;他想随意走走,自由支配一下自己的双腿,又被关进地牢,而且长官规定他的自由意志必须用来选择究竟是让全团两千弟兄人人在他身上鞭上36道还是脑袋里同时送进12颗子弹。战场上,他看见两军互相屠杀,奸淫掠夺、惨无人道,为此,双方国王各自在营中叫人高唱吾主上帝,感谢神恩。 他到处流浪,看见宗教狂热把人变成嗜杀的野兽,甚至连天性原本更接近自然也更善良的妇女也变得凶恶无比,他自己就被一个非得要他相信教皇是魔道的女人劈头泼了一大桶尿……
他在荷兰遇见正在行乞的邦葛罗斯,这位鼓吹世界尽善尽美的哲学家染上脏病、烂掉半截鼻子,形状狼狈不堪;师生二人和收留他们的恩人雅各结伴乘船前往里斯本,雅各却在船上颠簸中为救一个泼皮水手而落海淹死。 一到里斯本便遇上大地震,被毁掉四分之三的城市里到处残砖破瓦,气氛凄凉。 邦葛罗斯说是定数,滔滔阐释起来,里斯本既然有一座火山就不能不地震,“这种安排物尽其用,尽善尽美”。异端裁判所的七品官把哲学家这番话听了去,当成不信“原罪”的异端证据记了下来。 哲学家因为说了这番话,老实人因为以赞同神态听了他说话,师生二人双双被捕。 其时,教会声称为平息上帝对罪孽深重的人类的盛怒与防止再度地震,举办了一个规模巨大的功德会,准备在庄严的仪式中用文火烧死几个人。 哲学家和他的学生正好被人用来作一个尽善尽美的安排:说话者被判火刑,听话者被判观摩火刑,并在陪同游街时当众打屁股。 他俩穿上画有火焰和魔鬼的特制披风,头戴同样有火焰和魔鬼的纸糊尖帽跟着大队游行、唱歌,然后被处刑。 两百年后中国“文革”地震中几乎天天都有的游街示众的盛况一定从这场面和装束中得到过灵感!
烧死一个娶教母为妻的皮斯加伊人,两个吃鸡不吃火腿的葡萄牙人,又吊死说一切都“尽善尽美”的邦葛罗斯;然而,仪式隆重、祭礼丰厚的功德会居然没起作用,刚散会又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地震。 魂不附体的老实人不由得怀疑起老师那“尽善尽美”的信条了,口吐怨言道:“好的世界尚且如此,别的世界还了得?我屁股挨打便还罢了,……可是亲爱的邦葛罗斯,你这最伟大的哲学家!
我连你的罪名都不知道,竟眼看你吊死,难道是应该的吗?噢,亲爱的雅各,你这个最好的好人,难道应该淹死在港口里吗?……“
他又开始独自流浪,到处受骗遭敲诈,人心的险毒丑恶全让他一一领受了。 他还看到了境遇悲惨的黑奴,听了黑奴诉说:老板“每年给我们两条蓝布短裤,算是全部衣著。 我们在糖厂里给磨子碾去一个手指,他们就砍掉我们的手,要是想逃,就割下一条腿。 这两桩我都碰上了。 我们付了这代价,你们欧洲人才有糖吃”。
听到这些老实人不由得又嚷起来:“邦葛罗斯!
你可没想到这种惨无人道的事。 得啦得啦,我不再相信你的乐天主义了。“
踏上法国土地,被神父把财产骗取一空不说,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碰上处死行刺路易十五的犯人,开了恐怖酷刑的眼界:用火焚烧犯人的手,浇以沸油和熔化的铅,然后凌迟处死。令老实人叫起来:“啊,这些野兽!
一个整天唱歌跳舞的国家竟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
老实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与他的恋人居内贡小姐相遇。这时的居内贡经历了战乱,全家被杀、自己数次被强奸、被当作奴隶辗转贩卖,已变得奇丑无比了。 死里逃生、作苦役、受鞭打的大哲学家邦葛罗斯也与他们相遇了。 老实人问他的老师:“你被吊死、解剖、鞭打、罚作苦工时,是否还认为天下事尽善尽美?”
邦葛罗斯仍然表示信念不变,但原因只是哲学家“不便出尔反尔”了。“这地球上满目疮痍,到处是灾祸。”认为一切尽善尽美的乐观主义实在太离谱了。 但是断言人生“不是在忧急骚扰中讨生活,便是在烦闷无聊中捱日子”的彻底悲观主义似乎也不合适。他们终于从一位种田老人那里得到启示:“工作可以使我们免除三大害处:烦闷、纵欲、饥寒。”于是三人一道回到自己的田庄,“去耕耘自己的园地”。小说毁灭性地打击了自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