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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的信息回的很快,她现在不能一个人,她需要有人陪着。一个人的时候,那林林种种的信息会挤着往她脑中蹦,这样下去,她会将自己逼疯的。
Jimmy来的很迅速,蜷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他说:本来去医院的,碰巧看见你了。
他们走到附近一家粤式餐厅,面对面的坐下来。
他看着她,她没好气的瞪他,说,你看什么啊。
Jimmy叹气,眉毛可爱的拧起来:谁欺负我们美丽的Yolanda小姐,我要帮你出气。
他若是不说还好,这样说着,她的眼泪便直直的滚出来。Jimmy站起身来,显然没想到是这种状况,显得有些举手无措。
庄莹的眼泪滚的却越凶,她本来不想哭的,她甚至不想见任何人,不想与任何人说那些事。
在家的时候,她好好的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才出门。她告诉自己,哭也哭得够了,总归是没人心疼,又哭给谁看呢?
都说好奇害死一只猫,她终于相信这句话了。
本来,她与安子恩的生活也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着,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如果不是她偶然看见了那些东西,也许她仍会就像这样满足于现在的日子。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贪心不足的人。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前一日,安子恩出差,走得匆忙,因为是周六,他走后她便去书房收拾他留在外面的资料。也是因为时间充裕,她才有时间仔细看他的书房。
平时两个人工作都很忙,安子恩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家里。于是他们连阿姨都没有请,她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甘之如饴。
他工作的时候不愿意被打扰。所以,除了打扫,她很少进他的书房。
他不喜欢的事情,她便都不去做。
书房被打成很多黑白相间的格子,在白色的墙衬托下显得有些肃穆。格子里面摆着他的各种书籍,有几个稍微大一些的格子是有封闭的拉门。
挨着个儿的打开这些格子抽屉,她好奇的看着,有的里面是他的一些旧杂志,NBA的海报,篮球场的模型。她想着,也许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这个叫安子恩的孩子,是属于她的。
她笑着摆弄着那些,到最后打开的那个格子,里面有一个很旧的箱子,和这肃穆的装饰很是不搭,是那种布艺的,格子的箱子。
想了想,她抽出劣质的皮带,打开。
里面是一些旧衣服,牛仔裤,看起来该是他从前穿过的,还有……
她好奇的翻着,于是,她看到了女生的T恤,虽然看出样式很旧,但却叠的整齐。还有依然很洁白的袜子,运动的学生的款式。
那一瞬间,她心里顿时知道那是谁的。她的心开始狂跳不止,仿佛自己是一个贼,在偷窥着属于他们的岁月。
箱子里还有各种幼稚的发卡,皮筋,最老式的黑色线绳裹着白色松紧带的那种,形形色色的小礼物。
最后她看到一本光碟包,很旧的布皮,边角都有些朝外翻开了。打开,每张光盘上都有黑色的笔迹,写着“永远在一起,卡儿安子恩”。
每张光盘唯一不同的就是日期。
她几乎是哆嗦着拿着光盘,放在DVD机子里,然后傻坐在电视前的地板上,抱着腿。
最早的一张是写着1###年的字样,她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应该是才初中,时间太过久远,远的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那张盘里都是一些照片,是扫描过后的电子版本,那个年代还没有数码相机。每张照片扫描后都透着点浅浅的黄晕,因为太旧。
一对阳光的少年,一起环抱着一棵大大的梧桐树,他们那么年轻,笑的天真烂漫。那时候的柯尼卡扎着马尾,晶亮的眼睛,脸颊圆润。
很多很多的照片,旅行的,过生日的,聚会的,抓拍的,***的。
其中有一张,柯尼卡侧躺在沙发上,这时候她已经长大了许多,跟现在很接近,除了那明显的Babyface。
她睡的像一个孩子,长长的头发散在两侧,脸颊粉嘟嘟的。应该是接近黄昏的时候,从窗外照过来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在她的身体周围,都是一圈一圈金黄色的光晕,很是动人。
盘里还有他们曾录下的DV,她从没见过,甚至从不知道安子恩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她确信他从来没有用那么充满爱的眼神看过自己。她更不知道,安子恩也会笑的如此肆无忌惮毫无形象,他在她面前,从来都只是一成不变的公式化官方微笑,然后点头,礼貌而疏离。
他抱着柯尼卡,背着她,笑着,打闹着。她们是两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种幸福像是有传染力般,她一个局外人,对着电视屏幕,也能感受到那种无边无尽的快乐无忧。
怎么能那么幸福呢?幸福的让她心酸。
她几乎是又哭又笑的看完十来张光盘,看得天都黑了。她瞬间被击败了,认输了,再没有信心成为他可以重新再去爱的女人,也没有信心打败柯尼卡在他心中的位置。
虽然她曾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她可以让他慢慢发现她,甚至爱上她。因为,她才是那个会陪他走到终点,然后相互扶持一生的女人。
但是他跟柯尼卡的二十六年,不,哪怕是只有一年,或者一个月,那也是她敌不过的岁月和感情。
她开始能理解,为什么在有的夜里,安子恩会憋得透不过气来,噩梦连连,她醒了推他,他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神迷离,过了许久,他才会说,没事,做梦了。
她知道为什么在有的夜里,他会坐在客厅,鬼魅一样直直的坐着。很多次,她半夜醒来时都被他吓了一跳吧。
这个男人,该多么压抑的和她一起生活着,他对她越好,越忍耐着,越像一个正常人生活那样,她才知道他对柯尼卡的爱有多深刻。
她把这些贯穿起来,想着,是不是柯尼卡也一样,为了不让他担忧,也会努力的爱着身边的人,努力的好好过日子。
努力爱身边的人,是为了彼此。
这得需要多深切的爱才能做到这地步呢?
她甚至还幼稚到想要拆散他们,她自编自导的那场戏,将所有人都约到她的公寓,她以为那样可以离间他们的感情的。
现在想来,真是幼稚的可笑,她就像是在动物园里表演的小丑。
原来到头来,她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侵略者,占了本来属于别人的位置。
她不是一个很懂爱的人,她只是觉得爱就要在一起,不管是守候亦或是等待,如果爱就死也不要放手。
但是那一刻她真的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种爱,并不是一个故事一个电视或者一个电影,它实实在在发生在她的身边,而主角是她的丈夫和丈夫的初恋。
不得不说,Jimmy是个耐心的听众,虽然,整个过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哭,没完没了的哭,也不管餐厅里旁的人如何看。
一直等她哭累了,哭完了,他才将纸巾递给她。
“Yolanda,不要哭,一切都会好的。”Jimmy软声安慰她。
“嗯。”她答应着,然后用力的擤着鼻涕,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这种时候,谁还去顾忌形象呐?反正安子恩也看不见,看见了也不会在乎,那么她更没必要去在意了。
“吃东西吧,我饿了。”Jimmy拍着肚子。
庄莹点头,吸了吸鼻子,眼眶仍是红红的。
这顿饭,她吃的很多,比往日里吃的要多得多。Jimmy点了很多餐点,不停的让她这个,喝那个。
她从食物堆里抬头看他,他便冲她笑。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笑起来居然还透着一股子纯真,怪异的感觉,却不显突兀。
据说,人在吃饱的时候心情会变得比较好,Jimmy说这是人的***被满足的结果。可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庄莹的确觉得心中舒服了许多。
也许,女人总是要被关心的,而她,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女人。没有了安子恩,她找不到存在感。
Jimmy送她回去的时候,用力的拥抱了她一下,他说:美丽的Yolanda小姐,加油。
她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的怔忡,Jimmy不是第一次抱他,这种拥抱贴面的礼节在英国再平常不过,可是,她总觉得此刻的Jimmy与往日又有些不同。
只是,她没有多想,收敛心神,回以微笑,她说:Jimmy老师,谢谢你。
他笑而不语,只是站在那里看她走进门洞。
这个晚上,庄莹忽然有些后悔这段婚姻,是她将一切都想得太过美好,她一直以为不管有什么困难,也会被解决掉。她以为,她跟安子恩会慢慢好起来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安子恩与柯尼卡的感情。
她没有信心了。
对于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她突然充满了无力感。跟从前在英国的时候一样,若是她不找什么话题,这个家基本上就是沉默的。
在看见书房安子恩的那些珍藏品后,她突然觉得自己也累了。
于是两个人变得很安静,他们分睡床的两边。早起无声的去上班,晚上她一个人回来,而他,不知会应酬到几点。更甚的时候,整夜的都不知所踪,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床的另一边是整整齐齐的,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
有时候在他醉的迷迷糊糊想要与她发生关系时,她便开始学着拒绝。
他虽然醉的厉害,却从不勉强。
对于一个满心都是别的女人的男人,她甚至开始认为,他与她ML时,或者他会认为这是他对她的恩赐,但是,她却觉得,这是他是对她的侮辱。
她知道,她开始心理失衡了。
【05】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14
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之前泉林、森广、福宁三家公司关于枫香别墅区的合作项目,还有些细节方面需要柯尼卡亲自参与。
唐筱米公私分明,厚厚的文件夹塞到她手里,她说:Veronica,项目收尾的一些事情,你得去森广一趟。
柯尼卡脸上一闪而过的为难之色仍是被唐筱米瞧见,她说:Veronica,这个项目当初你是负责人,现在推不掉的。这次纯粹是公事,初一也不会为难你。
杨初一自然不会为难她。
柯尼卡明白。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久的让她有时候想起他,都好似想起不起他长着什么模样。那本财经杂志的特刊被她放在办公室抽屉里,有时候一拉开抽屉便能看见那张俊挺的侧脸。
然后,她会盯着那张封面看。
让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有时候也会听唐筱米说初一如何如何,最近又发生了哪些事,她耐心的听,就好似,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你知不知道,我很恨你。
她有些出神,静下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杨初一的话语,很莫名的感觉。而那种细微的疼痛感,却从未消失,反倒有愈演愈烈之感。
杨初一,他总说她笨,说她蠢。其实,他自己又能聪明到哪里去?按说,像他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比她好的,比她年轻的,比她漂亮的,还有,比她一心一意的。
很多时候,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对杨初一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是喜欢的,却又不是爱。是歉疚的,却又不只是歉疚。甚而,很多时候还是负气和依赖的。
对他,她已逃的太远,躲的太久,远的已经模糊了视线,久的已经失去了勇气。
关于安子恩的报道仍是很多,电视里也常有他的身影,他做的很好,爬的很快,听说,还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之一。有一篇报道的配图,他坐在市长身侧,眉目冷淡,眼神锐利。头发短了许多,倒像是小时候理的那种平头,看起来多了几分狠色。
她看着这样的安子恩,没来由的觉得陌生,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完全无法与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神采熠熠的大男孩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