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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挣扎地想要坐起身,眼帘拉开了细小微弱的缝隙,果然看到沈奶奶和齐婶在交谈。
“让我走……”她对着空气,颤颤巍巍地说。
沈奶奶走上去,手轻轻地伏在她的额头上,又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眼睛的皱纹变成深沉。
“别让张医生来了,让齐叔送她去医院,太严重了。”
“好的。”齐婶接到命令,立刻行动。
她知道自己被人抱着上了车,然后是一路驰骋,最后停下了,闻到了大股大股刺鼻的消毒味儿,接着手臂出针扎的刺痛,然后才觉得身体轻了些许,脑子也清醒了,拉开了眼帘。
沈奶奶坐在床前,齐婶站在身后,拿着那褐色的龙头拐杖,看到她醒来,浑浊的眸子刷地变亮。
“好孩子,你醒了,感觉好一点没有?”好温暖的关心,确如利剑一样直刺胸膛,为了她猜不到的原因,隐瞒她,利用她的同情心,这就是他们有钱人喜欢玩的游戏吗?不禁牵起嘴角嗤笑。
“齐婶,我要去趟卫生间,你扶我去。”沈奶奶站起身,示意齐婶。
【078】逃走
真是一头猪!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地为人家写赞歌,陈可可再一次觉得自己比猪还笨上几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必须离开!趁着没人,也顾不得这感冒了,区区感冒能奈他何,早就把刚刚的剧烈头痛抛到了九霄云外,索性病床边上放着一包棉签,学着护士小姐的样子用左手狠狠地压住,右手捏住针头的尾端,咬着牙往外抽。
斯——闭眼深吸一口气,她翻身下床穿上了拖鞋。
“小姐,你不能这样……”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在独立的病房,旁边有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妇女在吊水。
“跟他们说后会无期,我不会让他们一直利用的!”她放下狠话,摁着手背,快速地窜出了病房。
拐角处看到沈奶奶被齐婶搀扶着往这边走,赶紧扭身进了旁边的走廊,走廊右边走过来的竟然是齐叔,倒吸冷气,简直就是四面楚歌的形式,心一横,转身推开了身后的木门,也就是所谓的安全通道。
看了墙壁上的提示,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十楼,现在沈奶奶应该是发现她离开了,肯定会命令人四处查找,她不能往下走,那样的话到医院大门也是走不了的,思及此,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继续向上,大不了在天台上呆着,等到晚上了再离开。
中途中断了药物的注射,头又开始针刺般地痛起来,扶着墙壁一步步地向上迈进,全身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了脚上,所以双腿的重量才会比钢铁还沉上几分。
待到十八楼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虚脱了,跌坐在楼梯上,明明是夏天,全身却散发着冷气,双臂死死地盘在一起,企图求得一星半点儿的温暖。
也没有力气跑到天台上去躲藏了,竭尽全力也只能到这个地步,如果再被沈家找到,那就是她的命,她无法反抗。
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脑袋搭在墙上,眼神涣散,头发凌乱,或许在别人看来更像是神经病。
“绘茹,是你吗?”听得身后有男人的声音,很轻很细却不温柔,她本能地吓得真起身,只是身体已经软得没有办法做出这样高难度的惊吓动作,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跌了下去,脚踝在石阶上磕得生疼,眉头紧蹙。
二十个阶梯,男人只用了四五步就站到了她的面前,幽深到发黑的眸子攫住她苍白的脸,他穿着医院的浅蓝色白条纹病服,脸上没有她那般的苍白却也不是红润,俨然是有病在身的人,她被看着发栗,对着他躲躲闪闪,身体不断朝着墙壁上靠。
“绘茹,是你对不对?你回来了?”男生倏地把抓住了她的双肩,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可可摇头,匆匆地摇头,想辩驳,苍白的唇一张开就是咳嗽,从喉咙深处翻滚出来的异物将呼吸道堵得死死的,她挣扎着用手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接连地闷声咳嗽。
男人眉头紧锁,焦急地不知所措,眉毛都要烧起来了,“生病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生了重病才离开我的,一定是?对不对?”他的脸色盘根错节的全是痛楚,那是在韩剧里男主角常常出现的表情,此时也演绎地及其到位。
谁说整个人没有想象力的,拖出去斩了!
可是她真的不是什么绘茹啊!她的名字还没有这么好听呢!
“我不是……”好不容易说出这几个字,被男人堵了回去,男人站起身,横腰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我一定会让他们把你治好,一定会!”说着就往外走,就快走到木门处。
不能,决定不能出去,这样出去的话还是被沈家的人带回去,一定不能回去。
“啊——”男人的一声叫唤,她已经埋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臂,而且还没有松口的打算,那是她最后的一点力气了,男人因为她这样的反抗怔在原地,离那扇门只有一步之遥,低低地发出哽咽的声音,“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说好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你怎么就言而无信呢?”
顿时就不舍了,觉得自己过分了,在医院里而且穿着病人的人,怎么能当做正常人来对待呢?或许人家是神经记忆什么的有问题也不一定啊,她不该动口的。残存的良知让她自责了。
“那个……我只是感冒,我不想见医生,能不能不要把我带去见医生,我怕……”是的,她是真的怕,怕再次回到沈家,怕面对沈君修和李清浅,怕沈奶奶那有目的的宠爱,什么都怕!
男人脸上的阴郁忽地就烟消云散了,低头就在她的额头上点水一吻,“还是和以前一样怕针头,我不带你去见医生就是了。”眸光闪烁,竟然勾唇笑起,十足孩子气的微笑。
只是那一吻,确实很温柔也很深情,让她想起了沈君修,那个温柔千倍万倍的男人,可是,原来他的温柔都是规划好的,她却沉溺地那样深,自己在身上捆了大石头跳进深水,不死就不错了。
“绘茹,这两年我真的很想你。”男人望着她,幽黑深邃的眸子沉入了一轮明月,皓皓盛辉。
【079】薛宇恒
“你能把我放下来吗?这样很难受。”可可此时沉溺在沈君修和李清浅成双成对的刺激中,外加身体各个部位的极力反抗,这会儿再对上眼前这个痴情的男儿,哪里吃得住,尽管被人抱在怀里要温暖很多,但是也不属于她,她知道得很清楚。
如果能在遇上沈君修时也保持清醒,那么现在就不会……
“嗯,嗯。”男人很听话地往回走,把她放在了阶梯上,而他很自觉地在旁边坐下。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错误地断定了她的名字,趁着还有丝丝力气说话,问题就得解决。
“请问,你叫什么……。”
“少爷,到时间了。”前方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西装笔挺的稳重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未说出的两个字隔断了,并且没有机会再说。
西装男人望着她俨然是过于吃惊,但是看向他口中的少爷时表情毕恭毕敬,一眼就知道是主仆关系。
旁边的少爷站起身,“没看到我在和人说话吗?一会儿我自己去找医生,你不用来提醒。”
西装男人显然很为难,迫于身份又不敢多加说辞,左右权衡才开了口,“少爷,老爷希望你晚上回家进餐,这个……”
“嗯,我会按时回去的,下午六点来医院接我。”少爷下了命令。
西装男人常常地松了一口气,竟然对着她投去了无限感激的目光,就差没有顶礼膜拜了,这还是少爷这两年来第一次没有赶人没有生气,转身的时候又是感激地望了可可一眼。
可可把头搭在墙上,看着西装男人把门关上,整个人才放松了警惕,她刚才可准备着逃跑的,简直是险象环生啊!
“你刚刚想说什么?”男人又在她旁边的阶梯下坐下,早就没有刚刚对其他人的气势。
不禁在心里嗤笑,男人都是这样吗?在不同的人面前就换上不同的面具,而且毫无破绽。突然就不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了,把头埋入膝盖,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绘茹,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才选择不告而别,我知道这是我的错,现在让你重新认识的,姓名薛宇恒,年龄26,身高一米八一,体重六十五千克,天蝎座,、父亲是恒源商场的董事长,母亲常年在国外,无兄弟姐妹,无不良嗜好。”
可可看着薛宇恒字字铿锵地说着,像是发誓一般,就怕她不相信,这才看到了他黑色眸底的明亮,老家乡间的小溪流,一眼就寻到了底,什么水草,什么小虾鱼,都看得清清楚楚,毫无遮拦,甚至连她都开始羡慕了,才竖起的防线又轰塌了。那是沈君修眼里没有干净,沈君修的眸子永远都被那层温柔蒙住,她从来看不到底。
“薛宇恒,你好,我叫陈可可,很高兴认识你。”
薛宇恒脸上是一闪而过的诧异,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静,望着她,点头轻笑,“或许你已经忘了我,甚至不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可是,我还是那个薛宇恒,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他说着,眉毛上都沾了光,斜斜地飞起,差点入了鬓角,英气逼人。
原来还是一个痴情的有钱少爷,她不禁又是同情又是无奈。
沈君修对李清浅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感吧,他们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好久以前她是不知道,她就知道李清浅喜欢随身携带旺仔牛奶糖,而他一个大男人也喜欢带旺仔牛奶糖,一开始还觉得这样的习惯发生在男人身上很不可思议,直到李清浅对她做出同样的举动她才明白。
李清浅之于沈君修,肯定就是插心插肺的爱了,连习惯都共有。
薛宇恒歪着脑袋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什么,或许是在思考关于他的记忆,想到这儿的时候竟是欢喜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因此微红了脸。
两年了,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出来的人,现在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样的欣喜可以直接把她不记得他的名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缺憾弥补。
这便是爱了,可以死死地等两年,狠狠地找两年,不顾家人把他当做精神失常,因为一颗爱着的心,甘愿一辈子孤独。
可可这时已是气若游丝,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墙上,“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被人像木偶一样牵在手里,那样的感觉太糟糕……”她小声地嘀咕着,像是说给旁人听,实则是说给自己听,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在沉溺。
“那我带你离开,从此以后我会保护你,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薛宇恒笃定地对她说,目光灼灼,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080】薛家
从此以后我会保护你,有我砸,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可以因为一句话倾了天下,只是同样的话却打动不了不同的人。
“谢谢。”她本以为只是浅浅低头,没想到竟是整个人都栽了过去,重重地坠在薛宇恒弯曲的腿上。
薛宇恒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把她打横抱入怀中,“绘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发誓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声音低低地萦绕在她的耳边,她能感觉到他胸膛前强烈的起伏,一潮高过一潮,和另一个人同样的炽热却无法温暖她的肌肤。
“现在就把车开到医院,我要回家。”薛宇恒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A城薛家,也是白色的双层别墅,人丁和沈家相比不相上下。
薛妈妈站在黑色的雕花大门口,张望着儿子的归来,作为薛宇恒的母亲,对于自己这个独生儿子早就肝肠寸断,她和薛爸爸联手阻止了那个叫梁绘茹的女人进家门,没想到把自己的儿子弄得精神失常,时隔两年,用尽了方法都没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