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群说:“贺龙二月兵变失败后,在体委系统销毁一百二十部电台的事。你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也是听人家说的。”老宋支支吾吾地说。
“打倒贺龙,揪出坏头子,就为无产阶级司令部消除一个大隐患。是不是?”
叶群按照和小孩子讲话的逻辑朝下推理。老宋只能点头,不能摇头。
叶群对宋队长说:“那么你就写个揭发材料吧。”
宋队长犹豫了一下,说:“事情是有。揭发材料叫别人引用我的话写吧。”
叶群已经防备这一手,早就故意安排秘书何一伟在场。
何一伟根据叶群吩咐,写了一份证明:某月某日,我亲自听宋队长说,贺龙销毁了一百二十部电台……
何一伟是个精明的人,他怕这事属于捕风捉影,将造成一位将军的冤枉!万一这个案子是污人清白,贺龙要整何一伟,那还不等于捻死一个蚂蚁!再说,致人冤屈也有违良心。他写完证明后,于心不安,在关键的句子下偷偷划了黑线,又写了个字条,说这些话是受叶群指示写的。
幸亏叶群没有发现那个字条。她把材料随便翻了翻,就心不在焉地放进档案里边了。何一伟知道,如果被发现,他的下场会非常糟糕。这些秘书啊,个个都是在虎狼窝里混日子。主子好,他们不见得怎样飞黄腾达;主子垮台,他们却一定没有好下场。
就在何一伟忐忑不安时,住在反帝路十七号的贺龙要求会见林彪。叶群一听说贺龙要来,吓坏了。她对警卫说:“贺龙有个小手枪,如果他向首长开枪怎么办?这个人没有文化,最近首长开军委常委会又没让他参加,还有……能有不透风的墙吗?他一定是恨死首长了。当然这个人实在很够呛。不仅搞兵变,而且诬蔑我们首长,说什么:一个怕光、怕水、怕风的人,怎么能带兵打仗等等。反正情况很危险,你们要注意保卫首长。”
警卫加紧准备安全措施,各种方案,各种可能,各种后果。
林彪并不知道这些。他在大会堂浙江厅会见了贺龙。
何一伟问林彪:“首长,要不要记录。”
林彪挥手拒绝了。他在客厅里单独和贺龙谈话。
就在那墨绿色的帷幕后边,是十几只油亮的枪口。
贺龙苍老多了,神情憔悴,背都驼了,完全没有电影上说的那种叱吒风云的豪爽。林彪和贺龙对面坐在客厅里,就象两个不需要寒喧的老朋友。贺龙说:“自从进入六六年,我就倒霉。人家说六六大顺,我怎么一点也不顺?”林彪稍微欠了欠身子,没说什么。贺龙继续说:“有些事情我弄得不好,需要检讨;但也有些事情,是根本没影的事。别人栽赃到我身上,简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洗不清,我也就不洗了--哪里都有屈死的鬼!”
林彪轻轻地叹息,好象同情贺龙似的。
叶群布置何一伟去帷幕后面偷听,何一伟不敢。
叶群轻柔地说:“没有什么可怕的,你怎么这么胆小呢。”
看见何一伟不动,叶群又说:“在我们自己家里呢!如果叫你去执行别的任务……”
何一伟只好遵命。但他要求和孙志民一起去,将来有个说明。
叶群说:“也行,一个人记一句,回来凑齐。”
何一伟和孙志民找了笔记本和钢笔,被叶群夺下来扔了。
两个人做贼心虚地靠近帷幕,那里的士兵对他们挤眉弄眼。
林彪说话了:“北京很复杂。但是,快有眉目了。”
贺龙说:“我到底也不知道文革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动静。”
林彪说:“毛主席的话,我们要紧跟。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大概因为林彪的话太笼统,贺龙又回到具体问题上来。贺龙说:“国家刚建立十几年,即使这十几年什么都正常,也还不足以具有强盛的国力。现在又动大手术,如果破了元气,将来就难以恢复。”
林彪说:“就象打仗一样。总要有所消耗。不损失一些,就没有胜利。”
不知谁弄出一点声音,虽然不大,但何一伟和孙志民都听见了。
他们怕再弄出什么动静来惹得林彪不高兴,就悄悄地撤出去了。
叶群问秘书们:“你们听到了什么?”
两位秘书搜肠刮肚地汇报了。叶群说:“不可能,不可能。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谈个人问题的嘛,怎么会只谈国家利益,不谈自己的事呢?”
何一伟说:“贺龙说了,洗不清就不洗了。”
叶群说:“再去,你们再去,下面肯定就是谈那个兵变的事情了。”
这时,林彪喊叶群送客。
叶群看见贺龙和林彪紧紧握手,觉得很奇怪。
贺龙走后,林彪对叶群说:“你这女人,不要小人见识!”
第九章 将相不和
文革的烈火彻底地被扇动起来了。
青年学生年轻幼稚,血气方刚,本来就易于驱动。加上这批人受革命教育和红色熏染多,容易参与反“四旧”之类的活动。当时,升学机会已经被剥夺,学生也没有什么好干的。最初,很多人希望以积极参加文革获得良好的政治评语,以便将来参加升学考试,或者入党入团。再说,学生出身大多是平民,对秩序和等级本来就反感,他们不满现实,斗争贪官打倒掌权者,可以缓和对官僚与社会的不满。毛泽东对这种一举两得的情况,是早就琢磨清楚了的。利用红卫兵制造大乱,毛泽东胸有成竹。
红卫兵的纲领其实只有一句话:跟毛主席干革命。青年人将下面的口号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关心国家大事,防止修正主义;革命不是绘画绣花;青年人要到大风大浪中锻炼;斗争可以免疫;不要怕犯错误。
不难看出,他们在形式上是自由的,但精神上还戴着沉重的宗教式的枷锁。
最初的组织成员是讲究出身成分的,尤其是官办红卫兵。后来,动乱需要更多的人,组织上就不能管了,谁想参加都能参加,不准参加红卫兵谁就是压制群众。稍微有点组织能力的,都可以自由地组织红卫兵团体,只要写明该组织的任务是革走资派的命的就行。基本上没有批准手续,只要有名称、旗帜、袖章就行。后来有了派别,才产生了联合与上下组织挂钩的关系。
当时红卫兵的主要的派别有:造反派,保皇派,消遥派三个派别。
红卫兵做了什么?前期破四旧活动中,红卫兵热衷于更改地名、人名、校名,焚书、毁庙、打击出身不好的教师等,还有很多抄家打人行为等。这些其实都是在工作组的指挥下干的,后来清算造反派,也都算在个人身上。所谓立四新,主要是搞毛泽东的崇拜,语录、像章、请示汇报,打击小业主,反对服务中的等级,如澡堂不分雅座迟座、理发店不烫发,饭店不准办酒席等。不准赌博、游戏、穿高跟鞋等。不准穿奇装异服,不准住太大的房子,三轮车工人要减少;报纸杂志不能发稿费;黑五类要下乡劳动改造;结婚不能送彩礼,戴耳环坠子也不行;戒烟戒酒,严禁叫洋名称;使用简化字。等等,不一而足。
工作组撤销以后,红卫兵的曾经忙于串联,到处旅游取经,热闹了好一阵子。毛泽东所希望的文革局面,是从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工作组全部撤出大中学校后才正式开始的。这个阶段的最重要的特征,是自由结社。
如果说文革还有些价值的话,这个“结社自由”是其中之一。虽然,可以说那种结社还是按照毛泽东的意图进行的,但是那主要是内容。结社这个形式本身还包含着更丰富的意义。它象征着一种权利,红卫兵从中得到了这种权利意识。它是一种自由,使用这个形式的学生和工人、农民、市民、干部,都享受了这个东西的味道。同时,它又是一种难以清楚的抗体,当集权和专制的病毒重新加诸他们身心时,这个曾经起作用现在仍然在身体内的抗体就会抵抗,保护自己的身心权利。
这个自由结社的灵魂占据了文革整整一代青年,甚至更多的群众。尽管它是中共和毛泽东无心插柳柳成荫,甚至是利用学生参加搅乱社会的活动,但是政治权利的出现和行使,都是在利益集团之间的利用中进行的。毛泽东得到了毛泽东的,学生得到了学生的。毛要在动乱中打破刘少奇的秩序,夺取刘少奇的权力。青年人可以在自由结社中渲泄被集权制度压抑的苦闷,他们没有必要为了刘少奇而牺牲这种权利。
自由结社所动员起来的政治热情、权利意识和反抗力量,使那一代人对文革难以忘怀,这也是统治集团中最保守的分子始终不敢放心那一代人的原因。陈云三番五次地告诫,不要使用那些当年当过红卫兵,组织过造反社团的人作了接班人。他们,所有的中共贵族都视自由结社为洪水猛兽。只要允许自由结社,这些社团之大多数都是难以为中共控制的。自由是专制的天敌,是中共的咽喉所在。中世纪贵族在持剑上阵前,首先要用盔甲保护咽喉和心,社会也是这样。
上海的自由结社,造就了几个甚至几十个规模庞大的群众组织。这样的组织在上海首先出现,是不足为奇的。那里的自由意识是跟着殖民者的船只、西方宗教、资产阶级文化一起进来的。他们得到的最早,而且多次实践过,一有机会,就会做得象样。
搅乱秩序,夺取权力,这是毛泽东的战略安排。
一九六七年一月,上海各群众造反团体联合起来,夺了原上海市委和市政府的权。参加夺权的,有几百个组织。当时的主要领导人是张春桥、姚文元和王洪文。
张春桥是市委干部,文革开始前就已经得到毛泽东的信任。姚文元更是早已在写《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后名扬全国。王洪文当过兵,后来在工厂里当保卫干部,是文革中所谓直线上升的典型,不符合贵族规定的上升秩序。他们整理的材料说,王在部队里目无纪律,散漫,出外不请假,甚至在战争中一人出去抓鱼。领导上批评他,他就顶撞。他害怕艰苦的生活,困难时期曾偷吃老乡的咸菜和土豆。去过朝鲜,不敢打仗,灰心丧气,要求到乐队吹喇叭,极力要求回大陆。在上纺十七厂当学徒时,师傅教他技术,他不学,说他将来要吃政治饭。在保卫科当干事,想当副科长不成,文革就造反。
这些材料显然目的在于诬蔑丑化王洪文。但是也能多少看出来,王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当时在自由结社时期参加并领导造反组织的,大多是这种对旧秩序不满的人。还有很多人是多年来就感觉受压,迫切希望改变环境,希望轻松一下,所以参加运动的热情很高,行动起来也相当坚定。
上海夺权是毛泽东的得意之作,单单张春桥、王洪文是不敢做出那样大的事情的。
毛迅速批示了上海夺权的报告,立即向全国发了消息,肯定上海夺权是革命风暴,并号召全国学习上海。但他不同意将夺权后的执政机关称为“上海人民公社”。他知道这样的上下一起夺权,是会刺激很多人反抗的。没有军队参加,不可能取得胜利。于是毛泽东指示:军队应当支持夺权。军队、干部和革命造反派应当联合掌权。那个权力机关的名称,以叫“革命委员会”为好。
以成立革委会为目的风起云涌的夺权风潮席卷全国。最先成立革委会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