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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五娘让你在门口看着卖簸箕的,说你会咂得好舌头(要想检验簸箕好不好使,只有亲自试验,而且使用簸箕时需要左右旋转,上下颠簸,以此来比喻接吻时的惨烈战况。)。”把妇人说得急了,拿条门闩赶着平安骂道:“贼汗邪囚根子,看我明天对他(指西门庆。)说不说。看到时给不给你点颜色看看。”那平安说:“哎呀,嫂子,将就一下吧。对谁说?我知道你攀上高枝儿了。”惠莲听完这话更急了,赶着他打。多亏玳安过来,才帮平安解了围,而惠莲也请玳安吃了一顿早点。
惠莲也知道自己存在战略失误,吃完早饭,就到金莲屋里。当时金莲正临镜梳头,她在旁边陪着小心,拿着镜子,端着洗脸水,殷勤服侍,可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金莲正眼也不看她。当她要收拾金莲的睡鞋、裹脚布时,金莲可算找到了突破口,说道:“你不要管,等丫环来收拾好了。歪蹄泼脚的(魏子云解释为“东西杂乱”,其实应该是指脚型不周正,这样才符合语境,也是对昨天晚上惠莲嘲笑她脚型不正的反击。),别玷污了嫂子的手。你还是去服侍你爹吧,他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服侍,才可他的心。不像我们都是半路夫妻,再嫁的货儿,嫂子是有正当名分的,是明媒正娶的老婆,秋胡戏(这话反击得确实精彩绝伦,不管潘金莲多么不堪,惠莲没有资格笑话人家。这种正当防卫是必须的。)。
金莲这话正击中她的痛处,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得到了验证,昨天晚上光顾着快乐了,敌人杀入阵前搞起了窃听,自己竟然浑然不觉。她双膝跪倒,说道:“娘是小的的一个主儿,娘若不高抬贵手,小的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如果当初娘要不答应,小的也不肯依随爹。后边的大娘,平时不大管事,还是娘抬举小的多,小的敢在娘的面前欺心?娘随便查访,小的但有一字欺心,赶明儿不得好死,一个毛孔儿里生下一个疔疮。”金莲说既然汉子要了她,也是缘分,她们这些人也只能承认客观事实,她往上爬也就算了,但不允许她在汉子面前搬弄是非,把众人都踩在脚底下,要是存有这样的心思,趁早省省吧。
惠莲道:“娘再查访,小的并不敢欺心,只怕娘昨晚上听错了。”金莲说:“傻嫂子,我闲的慌,去偷听你的话干什么?我实话对你说罢,你爹在外边但凡有什么事,回来一点儿不瞒我,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你六娘(《金瓶梅词话》中说是六娘,《金瓶梅》中说是大娘,按照上文判断,说是六娘更贴切。因为当时西门庆和李瓶儿偷情时,他连瓶儿的春意图都拿回来给金莲看,甚至是瓶儿最喜欢的床上动作,西门庆都一字不露地描述,那还有什么事儿不能说的?)当时和他一个鼻子眼儿出气,可他回来后什么事儿不告诉我?你和你六娘相比恐怕还要差些儿。”说得婆娘闭口无言。
她出去后,在夹道内遇到西门庆,说道:“你好人儿,原来昨天我对你说的话儿,你都告诉了别人,今天让人奚落我这一顿!我和你说的话儿,你只放在心里,放烂了才好。为什么要对别人说?原来你这张嘴就是走水的槽。明天再有心里话也不对你说了(这确实是小情人埋怨的口吻。)。”西门庆道:“什么话?我并不知道。”那妇人瞅了他一眼,走开了。
这个蠢女人,轻易地就被潘金莲离间了。这一回合惠莲彻底败下阵来。
如果说她能吸取教训,也许后来不至于你死我活,然而悲剧的发生总是双方面的。
笔者有时也纳闷,为什么矛盾的双方总是要尖锐对立呢?为什么不是不共戴天,就是势不两立呢?为什么一方要不依不饶,一方要没完没了呢?为什么总要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称心如意呢?
苍天啊!大地啊!谁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后记之二背负青天朝下看
《金瓶梅》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恶霸无赖从发迹到灭亡的过程,中间就是投机钻营、吃喝嫖赌、贪赃枉法、浪迹花丛而已,并以之为中心,描摹世间人情百态。就这样简单。
可要如此叙述《金瓶梅》,就好像是在描述一具毫无生命的木乃伊,让人兴趣索然。木乃伊之所以能够引起人们的兴趣,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它后面隐藏的历史密码和文化内涵。我们对天文感兴趣,就是为了研究宇宙的前世今生和人类的未来。我们津津乐道于大自然的神秘,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一点好奇心,而是要探究自然规律。一言以蔽之,现象只是引发理性思考的诱因和切入点。
同样的道理,我们之所以对《金瓶梅》感兴趣,绝不仅仅是因为里面有“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和几个悲欢离合的故事,更重要的意义在于,通过表象的浮华,透视和折射出人间百态的真实镜像,“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人为镜,可知得失”。谁说小说不具备“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的史学价值?
《金瓶梅》的评论大家张竹坡先生无数次告诫读者,要把《金瓶梅》当成《史记》来读,他如此说,有故意拔高之嫌,不过倒也极具合理性。笔者对《史记》略有研究,曾经两相比较,虽然二者难以等量齐观,一个是密室政治的腥风血雨,一个是市井生活的蝇营狗苟,但它们所揭示的人之本性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把二者完全划等号。即便是本质相同,也往往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就好像水的形态,有固态,有液态,有气态,本质相同,可是外在形式千差万别。我们不能因为共性抹煞个性,同样不能受到个性的迷惑,忽视了矛盾的特殊性。
《金瓶梅》的矛盾特殊性究竟在哪里,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我们必须要像蛀虫一样,打入敌人内部,然后蚕食,细细品味。
不过我们在深入其内部之前,先要对《金瓶梅》的整体轮廓和基本构造,有一个基本认识,也就算是内容简介。
这也就是:背负青天朝下看。
虽然我们的视野不会如此恢弘广博,但如果我们把自己想象成搏击长空的雄鹰,产生俯瞰式思维,就能对《金瓶梅》有一个大概了解。
我对《金瓶梅》故事情节的划分,是极其自我的,没有得到专家的认可和普遍的认同。
如果说简单划分,从开始、发展、高潮和结束这几个阶段来看,《金瓶梅》主要有四个大部分。
第一阶段是“潘十回”、“李十回”,也就是整个情节的展开,最后主要人物都汇集到西门庆府第这个典型环境中。
第二个阶段是二十一回开始到三十回结束,第三十回的回目是“蔡太师擅恩锡爵,西门庆生子加官”。到这一回为止,西门庆靠大手笔的贿赂得到蔡京的青眼相看,两人形成相对稳固的战略利益同盟,蔡京一高兴,就赏了西门庆一个山东省副提刑的官职,让他从一介平民青云直上,社会地位发生了本质变化,癞蛤蟆终于吃上了天鹅肉。更让他称心如意的是,李瓶儿给他生一个儿子,取名官哥儿,双喜临门让西门庆忘乎所以。成为官绅,是西门庆人生中的重要阶段。
第三个阶段是从三十一回到七十九回,这算是高潮阶段。这段期间西门庆的财富、权势恶性膨胀,随之而来的就是色欲的有加无已,他变得就像一头种猪,无休无止地发泄,“坐家的女儿偷皮匠——逢着的就上”,可是“一己精神有限,人生色欲无穷”,他终于是油尽灯枯、暴毙而亡。其间,“献臀女皇”王六儿和“品箫圣手”潘金莲紧密配合,联手行动,为西门庆的“西天之行”立下了汗马功劳。西门庆亡年仅仅三十三岁。至此,全书达到了最顶峰。
第四阶段是从八十回到一百回,这期间西门府的形势急转直下。曾经与西门庆在床上海誓山盟的小妾们,曾经卑躬屈膝的奴才们,曾经为西门庆吮痈舐痔的异性兄弟们,曾经互相锦上添花的官场朋友们,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起这门功夫,他们都是从西门庆那里学来的,而西门庆师承金庸小说中的慕容复。这些人落井下石,薄情寡义,各自打着算盘,跑的跑,嫁的嫁,死的死,偷的偷,拐的拐,骗的骗,抢的抢,西门庆生前绞尽脑汁、坏事做尽得来的,如今转手又成他人的囊中之物。吴月娘势单力孤,苦撑危局,勉强度日,就在西门庆死的当天生下的孝哥儿,也出家了。最后玳安,改名为西门安,继承了部分家业,侍奉吴月娘到老。
当然,如此划分失于笼统。
比方说在第三阶段中,还可划分出几个阶段,第四十九回的回目是“请巡按屈体求荣,遇胡僧现身施药”,从三十回到这一回又是一个高潮。当时山东省政府首脑宋巡按亲自到西门庆家里做客,让他的声势达到一个新的高峰,随着“面子的虚浮”达到极致,西门庆的“里子”变得破烂不堪。在风月场厮混这么多年,西门庆“赢得青楼薄幸名”,都知道他床上功夫了得,其实此时的他早就力不从心了,不过为了维护自己在床上的尊严,他打死也不说,但是有些事不是嘴硬就解决的啊,必须要货硬才行,于是只有借助,继续征战风月江湖。这就是标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此以后,西门庆日落西山,每况愈下。
从五十回到六十二回,又是一个重要阶段。第三十回时,李瓶儿生下了长子官哥儿,这是一个体弱多病的种子,只活了一年零两个月,在五十九回时就夭折了,李瓶儿遭遇重创,到六十二回时,她也命丧黄泉。这两件事对西门庆的打击是致命的,要说他还有一些真情实感的话,就是与李瓶儿之间还存在着爱情因素,如今感情的慰藉完全失去了,西门庆反而变本加厉,用疯狂的性欲来弥补感情的真空。
从六十二回开始,西门庆又连续开辟了几个“床上战场”,有奶娘,有家人媳妇,尤其让他得意的是,他征服了王招宣的老婆林太太,这是市侩资本对没落贵族的胜利宣战。在介绍潘金莲身世时,曾经提过,潘金莲最初就是被卖到王招宣府上的,在那里她读书写字,学习音乐,而且还学的乔模乔样,揣摩出一套征服男人的温柔手段。因此说,林太太和潘金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直到第七十九回时,潘金莲发出致命一击,让西门庆呜呼哀哉。作者如此设计,是否还是为了突出潘金莲?潘金莲成为今天这样,和她耳闻濡染于王招宣府中的空气是分不开的,从这种角度来说,林太太是潘金莲的启蒙老师,而学生立志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色”字头上一把刀,西门庆最终死在了潘金莲的刀下,而始作俑者恰恰是林太太。这个林太太表面上雍容华贵,其实其入幕之宾数不胜数,不过因为她深通“兵者,诡道”的真谛,办事密不透风,这才能做了婊子又立了牌坊,说到底,潘金莲和她比还是小巫见大巫。《金瓶梅》不是简单地宣传因果报应,不过它确实在探究一些根源和本质问题。有谁天生是盗贼?有谁是天生就下贱?就是这种阶级意识和经济地位造成的,想想潘金莲也曾经如白纸一张,纯真浪漫,可是这个黑暗的社会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了一切真善美。笔者对潘金莲有些调侃,但是没有把她一棒子打死。
就是说在介绍宋惠莲之前,我们先要对全局有一种宏观的把握,这样,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