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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纳入了自己战略版图之内,兵锋所向,惠莲遭遇了灭顶之灾。
晚上回来,金莲又把眼睛弄得像个桃儿似的,一如攻击孙雪娥时的故事,把来旺儿“醉中谤讪”的话讲了一遍,重点提出“毒杀亲夫”一节,捎带把雪娥与来旺儿的关系带出来,西门庆果然找小玉、来兴儿核实,勘问明白之后,首先毒打雪娥一顿,取消其小妾身份。如果要是没有宋惠莲,“瓮中捉鳖”的栽赃陷害把戏可能是提前上演,但是他先找惠莲核实,她同样口若悬河、切中要害,一方面替来旺儿赌誓,一方面抓住举报人来兴儿的破绽,说因为夺走了他的买卖,他怀恨在心,恶意诽谤,这样的话不可信。关键是惠莲在紧急时刻献上了舌头,关键是西门庆对惠莲的贪恋,关键是西门庆这个蠢货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信了惠莲,而且当时约定,让来旺儿先去东京蔡京那里跑门路(当时有个盐商王四峰拿两千银子解脱牢狱之灾,西门庆净赚一千两,准备用一千两去打点。),然后再给他本钱去杭州做生意。
潘金莲知道后大怒,她不仅是怒来旺儿因祸得福,更怒在宋惠莲的影响力大于己,她劝西门庆时提出,如果来旺儿拼着把不值钱的老婆撇了,拐跑这一千两银子怎么办?无疑,这句话打中了西门庆的七寸。在之前就说过,西门庆在女人身上花钱是有限度地,散碎银两他眼睛都不眨,但如果是大笔钱财,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得到,相反,他总是千方百计地从女人身上榨取血汗。他是一个色狼恶鬼,他是一个昏君行货,但他不是情痴,不像有的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他是很冷静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女人身上要得到什么,就是泄欲。即便和金莲淫情似火的时候,也要先娶孟玉楼,即便是现在和宋惠莲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也足够冷静,要说散碎银两,八两的鬏髻,他都可舍,但是如果用这笔钱买惠莲,他绝对不会干。这是他和普通好色男的重要区别之一。
果然,他马上接受潘金莲的意见。后来设计请君入瓮这出戏,书中没有讲明创意和导演是谁,我猜测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共同谋划的结果,不可能是玉楼、月娘和李娇儿众人,她们不会参与这样的事儿,也没有这种智力,只有潘金莲是不二人选。再说两人曾经有过合作,在毒杀武大郎上他们配合密切,如今更应驾轻就熟。在来旺儿被囚禁期间,因为惠莲靠着不穿裤子,为领导制造方便一类的积极外交政策,西门庆一度要释放他。潘金莲听后又是恼恨异常,她这时貌似为西门庆的性欲考虑,出了“斩草除根”的建议,说这样搂着惠莲放心。这又是攻击到西门庆的软肋,促使他下决心结果了来旺儿,也就是阴鸷的帮忙,来旺儿才保住了性命。
每次看到潘金莲滔滔不绝地进言时,我总在心里慨叹:“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金莲心。毒哉!金莲!”任何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受到她的蛊惑,都会一步步走向万丈深渊。
八、宋惠莲和孙雪娥之间的矛盾
孙雪娥很像《红楼梦》中的赵姨娘,在上层社会中十分不得志,很值得同情,可又无知无识,基本没有大脑,经常成为替罪羊,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要说她和惠莲结仇,主要还是拜潘金莲所赐。金莲看西门庆对惠莲还是很挂心,于是她就两方面挑拨,对惠莲说雪娥背后讲究她养汉养出了花样,反过来对雪娥说揭露她和来旺儿关系的是惠莲,她把自己的账儿挂在惠莲头上。由此双方产生了底火。
雪娥也很恼火,在西门府中唯一能给她带来温暖的可能就是这个来旺儿了,可是因为宋惠莲和西门庆勾搭,再加上潘金莲的推波助澜,使来旺儿成为西门庆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而且还听说是惠莲告的密,使自己遭受毒打,并被取消小妾身份,她那没有思维的大脑肯定控制不住情绪的波动,于是她把惠莲当成了一个敌人。
在西门府中,雪娥的身份十分尴尬。吴月娘高高在上,雪娥在她面前只是一个仆人而已;李娇儿是个好好先生,一般不敢得罪什么人,虽然在一次挑战潘金莲的战斗中,二人并肩作战过,可那都是短期的结盟,非同路之人;李瓶儿有钱,又很得宠,雪娥在人家面前自惭形秽,高攀不上;潘金莲是她的死敌,二人一直势同水火;而孟玉楼和潘金莲是战略同盟的关系,她也靠近不了。通观全书,也没看她和哪个下人交情过密,所以她就成了西门府的蝙蝠,要说是主子吧,还没有地位,要说是下人吧,还是名义上的主子。她的郁闷可想而知。
后来有一次,家里的女眷来得太多,西门庆没地方去,就去了她屋里,第二天她像捡到一个金元宝似的,四处宣扬,在几个面前自称“四娘”,潘金莲听到后,又对她一顿羞辱。她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得到一次临幸的机会都属难得,在上层得不到相应的地位和尊重。想想宋惠莲,得到西门庆这样大的关照,她怎能咽下这口气?尤其在与惠莲争吵时,惠莲那句“我养汉养主子,强如你养奴才”,彻底摧毁了她的自尊和自信,一个没有主子尊严的主子还比不上有头有脸的奴才,她难免暴跳如雷,打了惠莲一巴掌,这一掌打得惠莲悬梁自尽。都是一锹土上的人,相煎何太急呢?后来的评论者认为,雪娥的这次惹是生非过于胡搅蛮缠,后来她受尽折磨也理所当然。
九、宋惠莲和孟玉楼之间的矛盾
孟玉楼最经典的一句话就是“大姐姐不管”。正是有孟玉楼的挑拨,潘金莲当着她的面说了两句狠话;一句是“我若是饶了这奴才,除非是他操出我来(这是听见“来旺儿醉中谤讪”后的反应);一句是“我若教贼奴才淫妇,与西门庆做了第七个老婆,我不喇嘴(说狠话,说大话。)说,就把潘字倒过来(听孟玉楼来汇报,西门庆要放出来旺儿并在西门府对面给惠莲买房子居住后的反应。)”。还有其他几次,孟玉楼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杀人于无形,总说“大姐姐不管”,让潘金莲怒气冲天,也吹响了催促惠莲上路的号角。我们永远不要忘了《金瓶梅》的四大主题是“酒、色、财、气”,在这起事件中,来旺儿失于酒,西门、惠莲失于财、色,而潘金莲就愿意在“气”上争强好胜,她“胜利”了,不过都是小胜,最后遭受覆顶之灾才是对她好胜斗气最好的注脚。
按照常理推断,玉楼和惠莲应该没有直面冲突,不像来旺儿揭露金莲的隐私,雪娥相信惠莲进献谗言使自己受辱这些情况,可她在“宋惠莲事件”中同样两面三刀。在来旺儿被押解官府之后,惠莲在上房求月娘代为周旋,玉楼表面上也对惠莲说:“你爹正在个气头上,待后慢慢的俺每再劝他。你安心回房去罢。”谁知一转身,打听到西门庆要买房子、丫环服侍惠莲后,就急急忙忙地报告给潘金莲,所以金莲才说了第二句狠话。
要知道,惠莲的无用和轻浮也就在这里,“这妇人得了西门庆此话,到后边对众丫鬟媳妇词色之间未免轻露”,她刚刚得到谎神爷的许诺,还没变成现实,在言谈举止之间就“轻露(随便流露。)”,古人云,“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宋惠莲的故事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后来她的死,导火线只是雪娥的挑衅,真正的原因恰恰在此。她输了一回身,不但老公横遭陷害,受到床上人无情地欺骗,而且放出了大话,又在众人跟前颜面俱失,她也不可能有韩信忍受“胯下之辱”——不肯用自己的千金之躯换取无赖的一条狗命——以图日后鹏飞万里的高远修养,对于她这样的小人物来说,洗刷耻辱的最好途径就是一死。这是最愚蠢也是最无奈的抗争方式了,死,真能洗刷耻辱吗?不能。只会让世俗嘲笑你的无能而已,要顽强地活,要用铁与血来雪耻,要用知耻后勇的强大力量和不可争辩的事实来雪耻!愚蠢的宋惠莲啊!
我也一直纳闷,孟玉楼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是不是她早就安插线人了?她说对西门庆和宋惠莲私通一事毫不知情可信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惠莲的呢?是不是惠莲在她打牌时指手画脚之后就开始怀疑惠莲有人撑腰了?是不是惠莲见到她们时待起不起、不讲礼数时就开始心生厌恶了?是不是在元宵佳节看到惠莲的张扬就埋下了嫉恨的种子?
孟玉楼是第七回进府的,接着进来一个潘金莲,靠着在床上作风大胆、创意无限得到万千宠爱;接着又来一个李瓶儿,靠着金元外交、年轻貌美,打下半壁江山;如果再来一个小脚无敌、貌美如花的宋惠莲,玉楼恐怕真要进冷宫、守活寡了。所以她恐惧,所以她嫉恨!
有一个成语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说“一个人本来没有罪,但是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由此可以引申出来“匹夫无罪,怀‘才’其罪”、“匹夫无罪,怀‘色’其罪”,这就是为什么有才之人往往遭受排挤,绝色美女往往命薄的原因所在。非常悲惨的是,宋惠莲就是一个“怀‘色’匹夫”,你确实无罪,但是老娘我嫉妒,眼红,看着生气,你就得罪我了。说到底,还是一个争宠夺爱,还是为了抢夺西门庆体内那点资源而已。
本审判长确实长篇大论了,下次肯定审判完毕,骗你们是小狗!
后记之九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西门庆答应宋惠莲要放来旺儿出来,刚要找陈敬济写信,潘金莲过来砍了三板斧:第一斧子砍向西门庆的尊严,说他如此反复无常让人笑话,没有男人气概;第二斧子砍向封建制的礼法,认为给不给宋惠莲名分都显得不伦不类,还容易招惹来旺儿的怨恨;第三斧子砍向西门庆的色欲,认为要想搂着老婆放心,莫不如一狠二狠,结果了奴才,斩草除根。自从经过毒杀武大的职业训练之后,对于这样的暗箱操作,潘金莲变得轻车熟路。
其实这是毒杀武大的翻版。
西门庆接受了这个提案。于是派人送信,要对来旺儿严刑拷打,官府对西门庆这个拿钱的爹是言听计从的,准备往死里整治。有一个孔目(管理文书档案的官吏。)叫阴鸷(寓意积阴德。),山西人,还是仁慈正直的,知道西门庆图谋人家妻子,这才陷害此人,他据理力争,两位提刑官因此不敢太过伤天害理(哪怕有一个敢于抗击习俗的,都不会过于黑暗。),于是走了中间路线,没要来旺儿的命,但是当厅打了一顿,把他押解回原籍徐州为民,所谓的赃物也由来兴儿领回去了。就这样,阴鸷和陈文昭一样,只能保持自己的原则,无法改变整个官场的黑暗,此时的来旺儿就像武松一样,成了黑暗政治下的牺牲品,唯一可以安慰的,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这场“屈官司”打下来,来旺儿被打得稀烂,而且弄得身无分文,于是他向两位公人请求,要先回家一趟,把他媳妇的衣服箱笼拿出来变卖,除了自己留些活动经费,也要答谢两位公人。公人说:“你好不懂道理!你家主人既然摆布你一场,还肯让你见到媳妇?我们看在阴师父的的情面上,瞒上不瞒下,可以领你到其他亲友那里,你只要弄些个人路费就是了,我们还指望你给好处?”来旺儿道:“二位哥哥行行好,我还是要先到主人门口,央求左邻右舍美言几句,无